第287章 大戰前夜
時間過去，轉眼間最後一抹天光落下，天色整個暗了下來。
錦繡閣的賊匪於清風寨附近出現的消息，寨子里的人已經知曉，且在撲爾哈的安排下也已做了防禦。
寨子里的人們早已經吃過了飯食，不論大人還是小孩手上都拿上了各式武器，準備面對接下來的戰鬥。
趙烺也沒閑著，老早就過來幫忙置放拒馬。
聽撲爾哈所說，錦繡閣物資充裕，所騎馬匹都是高價從外購得，人人皆為優秀的騎手。
這樣優越的條件清風寨可沒有，只能多多布置一些木製拒馬，讓那些賊匪從馬上下來，才會有些勝算。
撲爾敏自正午就出去了，一直到天色將晚才回。
她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都要倒下去一般。
「小妹，你怎麼了？」
撲爾哈當先看到她從寨門走進來，趕忙走上前去扶住她焦急地問道。
「沒事，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撲爾敏看著滿臉擔心的撲爾哈跟族人，道：「蠱蟲大陣已經布下，我所祭養數百蠱蟲已盡皆藏匿於寨子四周。
如果那些賊人敢來，定讓他們有去無回！
哥，我太累了，先去休息片刻！」
撲爾敏滿身疲憊身子搖搖欲墜，眼見就是精力消耗太過所致。
「小妹，你趕緊去休息會兒，這裡有我就好！」
撲爾哈本想親自將她送回家中，只是這裡的所有一切都要由他主持，當然不能隨意離開。
他有些為難地看著恰巧從身邊路過的趙烺，道：「恩公，如今我實在走不開身，而我又實在擔心小妹身體。所以能不能勞煩你幫我將她送回去？」
「不用勞煩，我自己回去就好！」
撲爾敏也不知作何想，未等趙烺應允就搖頭拒絕，撐起身子艱難地向回屋的方向走了過去。
「唉，我這妹妹太要強了，從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她軟弱的一面。只是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女孩子而已，這種倔強的性格可真的沒有多少男人敢靠近啊！」
「呃，少族長不必再說了，我去把她送回去就好！」
趙烺苦笑著放下手中物什，向著撲爾敏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
寨中一片忙活，也沒人注意到這個小插曲。
撲爾哈唏噓地看著趙烺二人離去的方向，道：「我這傻妹妹一向眼高於頂，卻不像與恩公才認識沒幾天，就傾心於他。
只是恩公一看就有鴻鵠之志，定然不會待在這窮鄉僻壤之地……我這般撮合他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對錯，豈能在一時分得清？錦繡閣來勢洶洶，我們寨子才經大亂人數本就折損了不少，如今硬拼之下肯定不是對手！如果敏丫頭能夠得到那人真心，由他帶出苗疆，說不定真的能給我們清風寨留下一些火種！」
話音響起，一個身著黑色布褂，滿頭銀髮的老者宛若幽靈一般，從撲爾哈身側木柱後走了出來。
這老者面容蒼老滿是褶皺，拄著一個黑木拐杖就那樣顫顫巍巍地站在撲爾哈邊上。
撲爾哈到了此時才發現身邊來人。
他神色錯愕地看著這名老者，道：「黑木大長老，你怎麼也來了！你不是已經去後山隱居了嗎？」
老者拄著拐杖努力地撐直身子，嘆道：「昨日聽聞族中大變，九朴青吃裡扒外公叛亂，我就著急慌忙趕了下來。
不曾想你這孩子運氣極佳，得到高人相助。所以我在寨子里待了小半天之後本想再回去來著。
只是不曾想這剛準備走呢，錦繡閣的這幫賊匪又要來了！
如此這般，我怎能離開？
撲爾晟那老傢伙沒在這裡，你這小子當然是要由我們這些老人護著了！」
黑木是清風寨的前長老，年事已高，好幾年前就隱居後山，才由九朴青接任長老一職。
撲爾哈怎麼也沒想到族中老者竟也下山幫忙，心中當時便愧疚無比。
他動容地攙扶著身前老者，道：「大長老放心，但凡有我一口氣在，我都會護著你們、護著寨子，不讓那些賊匪衝上後山傷害到你們。
如今戰事在即，這裡太過危險，大長老你年事已高不如這就回去吧。
我想那些賊匪就算再過兇惡，也不會真的傷害老幼婦孺，要是那樣，她們在苗疆肯定無法再存在下去了！」
撲爾哈本意是好的，不想讓族中老者白白丟了性命。
只是眼前這老者聽完之後怒氣莫名就升了起來。
他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撲爾哈，道：「傾巢之下豈有完卵，錦繡閣惡名昭著，真要是盯上我們，就算我們這些隱居在後山的她們也斷然不會放過。
我也不知撲爾晟是怎麼教導你的，怎麼能把希望寄託於敵人的仁慈之上？」
「不是，大長老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擔憂你的安危……」
「不必再說了，抓緊布防吧！你別看我年紀大，想當年我可是苗疆數一數二的狠角色，再悍勇的賊匪在我面前都得乖乖下馬投降！」
「……」
撲爾哈被說的啞口無言，想了半天卻都沒有想到什麼反駁的理由。
與此同時，黑木已經拄著拐杖跑到寨門前幫忙安放木刺，使得撲爾哈更加沒有機會去勸說什麼。
而黑木的到來也在清風寨的族人中引起了一陣騷動，使得他們凝重的神色中更多了一份堅定。
身前是悍匪無數，身後就是妻兒老幼。
是生是死，唯拚命爾。
凜冽寒風呼嘯，清風寨的族人們干起活來更加賣力起來。
至於從到這就一直忙活著的黑木，搬了幾個木刺之後就累的氣喘吁吁的，卻還是強撐著身子將勸說的撲爾哈攆了回來繼續幹活。
心中無奈，撲爾哈只能招過兩個族人在旁幫忙看護，心裡才感覺踏實了許多。
撲爾哈這邊忙的不行，趙烺那邊也終於將撲爾敏送回了房間。
趙烺幫倒了杯熱茶正待離開，卻被撲爾敏一把抓住了胳膊不放手。
趙烺稍稍掙了一下，眼見對方還不放手，再看著對方蒼白的臉色，實在不忍心繼續使力，遂開口道：「姑娘，有事嗎？」
經歷了撲爾敏告白之事後，趙烺再也不敢跟對方開什麼玩笑，說話間都正式了很多。
撲爾敏臉色莫名黯淡了下來。
她右手頹然落下，直盯著趙烺的眼睛問道：「若我沒有這般直白，若我沒有這般大大咧咧，如果我能像中原女子一般文靜爾雅，你會不會就不再這麼討厭我了？」
「這根本不像姑娘想的那回事，我也根本不討厭你！」
趙烺苦笑著回答，撲爾敏的雙眸也在此刻亮了起來。
她蒼白的臉上忽然多了些紅暈，道：「不討厭，那就是喜歡咯？」
「呃，我想你還是不懂我的意思！」
趙烺深吸了口氣，苦笑道：「感情是一件說不上來的事情，不是見過幾次面三言兩句后就可以確定下來的事情。
我之前跟你們所說之話並無一句虛言，我在心中抱負未盡之時，真的沒有妄論感情的想法！」
「唉，我懂你的意思了！」
撲爾敏臉上多了些落寞，又道：「恩公，你真的會與我們清風寨同在？」
「我男子漢大丈夫說話一言九鼎，自然不會說謊！」
「唉，之前都是我的錯，趙公子你還是離開吧，這一切都是我們清風寨跟錦繡閣的恩怨，你留在這裡也是白白丟了性命！」
「恩怨？」
趙烺聽到這裡臉色卻是猛然一怔。
他看著神色悵然的撲爾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瞞著我？」
「也不算瞞吧，我也是下午出去布置蠱蟲大陣的時候才知道！」
撲爾敏接過趙烺手中茶水輕呡了口，道：「今日外出布防，恰好路過父親此前於外面修建的一處棲息地。
我在裡面歇息之時無意間在那裡發現了一本日記本，上面寫著父親近些年來所行之事。
而其中有一件事就是父親五年前率族人在外打獵，巧遇錦繡閣賊匪正在打劫別的寨子，后將那些賊匪一網打盡之事。
清風寨五年前的確算是整個苗疆數一數二的大寨子，可是近些年來出了不少事情慢慢衰落了下來。
而如今錦繡閣突然出現，我沒猜錯的話，那些賊匪肯定是來報仇的了。
此事極為兇險，賊匪心中有怨我們寨子怕是難逃此劫。
所以你還是趁著天黑趕緊走吧，省的在這裡白白丟了性命！」
撲爾敏這一席話卻是讓趙烺猛然動容。
他剛才其實已經明明白白地拒絕了對方，這姑娘還是為了他的安危讓他儘快離開這裡。
這份良善卻是讓趙烺對她的認知又多了一些。
「我決定了……」
趙烺看著對方，語氣卻是頓了一頓。
撲爾敏臉色黯然，道：「決定做了就趕緊離開吧，你不屬於這裡，不用在這裡白白留下性命！」
「喂，傻姑娘，我話還沒說完呢！」
趙烺輕笑道：「放心，我不會離開，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你……」
撲爾敏話還未說，趙烺已走出了房間，喂留下那杯溫熱的茶水還留在她手心。
說我傻，你才傻呢！
撲爾敏看著手中的茶水，雙淚成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