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年之約

第五章 十年之約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班超已經顧不上判斷淳于薊這海底撈月怪招是不是還是虛招,只能反射性地以劍格開淳于薊刺向他腹部的竹劍。絕望之時,他身體原地彈起,從淳于薊頭頂翻過,手中劍跟着從下方劃過,淳于薊未防著這一手,趕緊側躺翻滾躲過攻擊。

淳于薊這一躲,讓已經必敗的班超找到了他的弱點。班超未等淳于薊站起,在眾人目不暇接中,班超在波瀾不驚中突然再一次旋身而起,如皎龍繞柱,身影扶搖直上,已躍至空中。

翻騰中凌厲三劍,在眾人的一片驚呼聲中,竹劍準確擊中淳于薊的肩背。

淳于薊是絕頂高手,在此之前,在劍擊場上他未曾輸過。他上下防範嚴密,可謂點水不漏。但是,班超在防守時已經陷於被動、甚至絕望的情況下,竟然能絕地騰空而起,讓淳于薊猝不及防,瞬間身中三劍。尤其是背後所中的重重一劍,猶如被重鎚椎擊,其沉悶之聲令肆中眾劍客聞之膽寒。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們誰都明白,班超抓住淳于薊點滴疏漏,卻並未用劍刺,而是用劍橫拍淳于薊背部。如果是刺,即便是竹劍,也會穿胸而過,淳于薊必亡。但即便是橫拍,這一拍也力透劍身,足以讓一般人喪命!

果然,中劍后的淳于薊胸中一股鹹味上涌,口中憋不住,一團粉紅血霧噴薄而出,如一朵紅色的彩雲瞬間消散。手中劍差點失手,身子大幅搖晃了幾下,才好不容易在台上站住。

此時場外劍士們全部瞠目結舌,震驚地看着場內二人,他們幾乎無人相信會出現這一結局。淳于薊已經掌握場上主動,並即將置班超於死地,結果卻瞬間輸了。只有喜太公,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推開懷中的佳人,欣喜地站了起來,準備宣佈結束比武。

已經分出高下,班超並沒有接着進攻。他翻騰而落,靜立欄內,且靜靜地抱劍於懷,待淳于薊站穩后,他才抱手道,「謝淳于兄相讓,在下得罪了!」言畢,雙腿一軟,差點跌坐枱上。他抹一把臉上的汗,強撐著慢慢走下場來。

「公子且慢!」淳于薊將其叫住,他受傷不輕,很是費力地摘下腰帶上的一塊碧綠的翠色玉佩道,「班壯士,此物乃雒陽三十六劍坊『第一劍士』憑證,無尚榮耀,今歸壯士矣!」說着,便艱難地走到班超身前,將玉佩遞與班超。

班超又將玉佩掛到淳于薊腰帶上,誠懇地道,「公子客氣了,班超那是什麼第一劍士。公子功力深厚,班超不及皮毛,吾只有倉皇招架的份兒,方才僅是取巧偶勝,不值一提。此殊榮只有宋公子能擔得,請勿過歉!」

淳于薊平靜了一下,抱拳莊重地說道,「十年,十年後……你吾再會於此,定與班兄再分高下!」

班超比淳于薊大兩歲,此時淳于薊已經以兄弟相稱,並說出了十年之約。眾目睽睽之下,淳于薊嘴上還帶着血跡,班超實在無法拒絕,也是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便默默地點了點頭。又與淳于薊鞠躬行禮后,剛要走出肆外,卻又被喜太公和文竽攔下了。

「壯士高手也,今日小肆內,壯士偶露崢嶸,既展吾大漢劍士風采,又救了小肆啊,請壯士受吾夫妻一拜!」言畢,二人莊重地跪下,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

班超將二人扶起,他不敢在此停留過久。如果讓阿翁班彪知道他兒子在酒肆與人斗劍,雖然大顯神威,也定然饒不了他。他正要走,東方無極帶着三十六劍坊的舵主們又一齊擋住了他,並手持一條金色的綬帶掛於班超身上,躬身道:

「今日壯士讓無極開眼了,所謂山外有山,壯士即大隱於世的高人也。從今日起,壯士即為吾大漢第一劍士。三十六劍坊恭迎壯士蒞臨……」

班超抱拳還禮,並打斷他道,「謝無極舵主看重,班超有急事不能久留,盼與諸位大俠再會!」眾舵主本想與他相見,見班超根本不想認識他們,且急着離開,便只好俱點頭致禮。

班超言畢,在眾人崇拜的目光中,他邁著軟綿綿的步子無聲地走出肆外。肆外無數世子、劍客早已得知挑戰結果,此時見班超出來,便一齊躬身致禮。班超抱拳還禮,從拴馬石上解開韁繩,正要上馬離去,肆內眾人已經追送至肆外,店家喜太公則慌慌張張地帶着兩個小廝,抬着兩袋整整十萬錢,掛到馬上,並長拜於地道:

「壯士神人,乃新科大漢第一劍士,小老兒盼壯士再次惠臨小店!」

「吾不要什麼第一劍士名號,今日只是偶勝。真正的每一劍客,乃淳于公子也!」班超說的是實話,他看重這十萬錢,對這個「第一」什麼的根本不感興趣。況且,如果淳于薊打得謹慎些,敗的更定然是他班超!

班超客套一番后,勉強爬上馬,就在此時,昆明小軒的莊家粉頭又突然拉住馬爵懇求道,「懇請壯士到軒內一敘,粉金全免,湘夫人、崤子率眾佳麗香湯沐浴,正靜候壯士矣……」

未經人事的班超全不知女人的好處,對「湘夫人、崤子」根本沒有概念。他的心思不在這個上,他要急着脫身,離開這脂粉香濃的地兒,好悄悄返回班府。阿翁身體虛弱,他絕不能讓阿翁知道今晚的一切。

忽見昆明小軒的堂主仍然抱拳期盼著,便抱拳謝過,並未說話,撥轉馬頭,便進城而去。

已經九月中旬,雒陽天氣不再炙熱烤人,尤其晚上氣溫更加涼爽。被涼風一吹,班超頓覺渾身疲憊,彷彿已經癱倒在馬上,一任馬兒信步而行。這一役,他可是用了全力。他又想起了淳于薊的「十年之約」,淳于薊不愧號稱大漢第一劍士,這狗日的厲害啊,他日定然不可限量。如不是少年驕狂,侍才傲物,讓他班超找到了弱點,今日之役,他班超必被重傷!

此時癱坐於馬上,信馬由韁,輕閉雙目,一任清風徐吹。到底年輕,噠噠的馬蹄聲中,身上的汗水也幹了,身子開始懶洋洋的,終於一點一點地慢慢緩過勁來。

待回到班府,從馬上下來,雙腿軟得一屁股坐於地上。府門前的小廝慌忙將二公子扶起,班超感到自己已恢復如常。小廝們又驚訝地從馬上取下兩大袋子整整十萬錢,抬進內院后。師母夜玉和嫂嫂雁旋一見,着實嚇了一跳,「老天,汝老實講這哪來的,莫非劫捨去了?」

「噓!」班超趕緊將手指放嘴上,不讓她們高聲張揚。

又低聲道,「師母,嫂嫂,這是吾今日被逼劍擊所得。幸勿張揚,幸勿張揚,下不為例,絕對下不為例,否則讓阿母阿翁知曉就不美了。」他刻意將「被逼」二字強調了一下,生怕師母和嫂雁旋小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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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遠候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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