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公交車上擁擠不堪，兩人在車廂里好不容易找到一處落腳之處。

李琦璿環顧了一下周圍，確認周圍沒有挨著同校的學生，然後才故意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用不咸不淡的語氣壓低了聲音問道：「你知道陳星茗這個人嗎？」

連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己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尾音莫名有點兒發顫。

「陳星茗？我們學校的？」柳佳怡眯著雙眼在腦中搜索了一番關鍵字，低聲又問，「我們年級的？」

李琦璿點了點頭。

「好像有點兒印象……」柳佳怡低聲嘀咕了一句。

李琦璿緊張地漏跳了一拍心跳。

柳佳怡皺著眉思索了幾秒，居然真的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般回應道：「噢……我想起來了，這個人很有名啊！」

「有名？」李琦璿心中微微發緊，裝作不在意地抬手把亂髮撩到耳後，「怎麼有名了？他是誰啊？」

「你等等。」柳佳怡連忙掏出手機，手指滑動了半天，然後遞到了李琦璿的面前。

「你問的那個陳星茗是這個人嗎？」柳佳怡問道。

李琦璿伸長脖子朝柳佳怡的手中的手機看去，只見手機屏幕里是一個微博賬號的主頁，賬號名赫然寫著：林蔭中學表白牆。

表白牆……這是什麼東西？

她帶著疑惑，從柳佳怡手中接過手機。

等看清楚賬號里的內容之後，她的心慌又添了幾分，總覺得自己好像無意中闖入了一個自己以前從未知曉的領域。

賬號里的內容猶如潘多拉的盒子，神秘且誘人，卻會改變她原本波瀾不驚的生活。

這個賬號里滿是微博的私信截圖，其中大部分都跟陳星茗有關。

【牆牆你好，我想表白一下高一十一班的陳星茗同學，他真的好帥啊啊啊！想知道他的微博賬號么么！！】

【牆牆，高一十一班的陳星茗同學簡直是寶藏男孩，他真的好吸引我，只要他起來回答問題我就完全不會覺得困。希望男神可以看見我的筆芯，愛你，求匿。】

【帥牆，表白陳星茗，我真的太喜歡他了，求問他未來的理想大學。順便祝小陳未來可期，前程似錦，平安喜樂。】

……

李琦璿盯著屏幕，在短暫的恍惚之後忍不住喃喃道：「好像是他吧，可是這些都是……什麼啊？」

「表白牆的表白啊。」柳佳怡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覺得自己的傻閨蜜方才說了一句廢話。

她無語地拿回自己的手機，卻突然想起李琦璿至今都沒有屬於自己的智能手機，哀嘆了一聲：「倒也是，我忘了你現在還是沒有手機的2G網女孩。」

柳佳怡見李琦璿耷拉著嘴角，以為她剛才的話不小心戳了對方痛楚，於是她清了清嗓子，耐心地科普道：「這玩意兒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專門提供給想給暗戀對象表白的人的平台賬號，現在好多學校都有專門的表白牆，這個微博是我們學校的，想投稿的話私信賬號就可以了。」

「表白的？」李琦璿僵在原地，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麼多表白？

傳說中的校園男神原來真的是存在的？

她原本以為林蔭高中這種學霸雲集的重點中學不會有這樣的人。

柳佳怡低頭翻了翻表白牆的微博，接著說道：「嗯，本來是用來表白的。不過這裡面的很多投稿內容也不一定是對暗戀對象的表白啦，還有一些尋物信息呀，願望祝福呀，反正只要想發學校相關的內容就可以投稿。」

說罷她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其實我還關注了林蔭中學分手牆，嘻嘻。」

李琦璿對林蔭中學的戀愛風雲沒有多少興趣，她在意的是滿屏幕的那個名字。

「可這也太多了吧？」李琦璿抿唇嘀咕。

多到彷彿全年級的女生都喜歡他，可自己卻像個山頂洞人一般對他一無所知。

「多？關於陳星茗的表白嗎？」柳佳怡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氣，「那是因為他是網班的，其實我們學校的表白牆沒有那麼多本校的人知道啦，找過來的反而多是外校的人。」

「網班怎麼了？」李琦璿聞言，轉頭疑惑地望向柳佳怡，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柳佳怡無奈地將手機遞了回來：「喏，你再仔細看看吧。」

李琦璿重新看了一遍，這才恍然發現，發起表白的那些投稿好像都是來自林蔭網班遠端學校的學生。

「你看看，除了陳星茗……還有關於梁婧妍的表白也很多對吧？」柳佳怡指著手機屏幕，「她也是網班的，我的初中同學。長得確實挺漂亮的，但是肯定算不上校花啊，別的不說，單說我們班的趙希竹就不比她差，還不是在表白牆寂寂無名。」

「原來如此。」李琦璿猜到了緣由，莫名鬆了一口氣。

網路班的課堂都是全程直播到多所遠端學校的，這樣算起來遠端學校的學生就太多了，難怪會有那麼多人尋到林蔭中學的表白牆來。

想到這，李琦璿微微低了低頭。

不過……他長得確實挺不錯，有那麼多人喜歡他也很正常，哪怕不是遠端學校的，林蔭中學本校的應該也有吧。

說不定他連女朋友都有了……

這個想法突兀地閃現在她的腦海中，帶給她一瞬間的慌亂。

糟糕，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所以這表白牆的表白水分可太大了，據說這個陳星茗長得挺帥，我就不太信。」柳佳怡眯了眯眼，「不是我地圖炮，我們學校男生的顏值水平，那可真是……還比不上寧夏實驗和十四中。」

十四中，林蔭中學和寧夏實驗，蓉城最好的三所高中，都是學霸雲集的地方。

學習能力和相貌質量大多成反比，讓大家形成了普遍的刻板印象。

但是不得不承認，陳星茗恰好就是個相反的例子。

李琦璿違心地附和說道：「確實。」

柳佳怡忍不住感嘆：「我聽說這個陳星茗期中考試是我們年級前一百，怎麼可能還長得好看，多半是有學霸濾鏡加持。而且軍訓和運動會的時候我沒在網班就見過有這號人，所以肯定是假的。」

「年級前一百？」李琦璿徹底呆住了，

林蔭中學一個年級□□百人，每年能考上清北復交的超過年級的十分之一，差不多就是一百人左右。

這就相當於，如果高中三年能一直保持在年級前一百，基本就穩上國內的一流985大學了。

沒想到他成績居然還那麼好？不在實驗班居然還能有這樣的成績？

李琦璿突然感到心裡悶悶的，中午背書時候的那股自慚形穢的感覺排山倒海般地襲來。

原來她和他相比，還真就是個學渣。

中午那個逞強的自己簡直像個小丑。

她再次瞥了一眼柳佳怡手機里的表白牆，覺得分外刺眼。

「剛才都忘了問你了，你打聽他幹嘛？你認識他？」柳佳怡眯了眯眼，眼神中帶了幾分審視之意。

李琦璿連忙否認：「不認識！我隨便問問。」

她這句真是實話，畢竟兩面之緣確實算不上認識。

擔心柳佳怡會多想，她沉默了一秒鐘，故作輕鬆地補充道：「我也是聽說過他，有點兒好奇而已。」

這份好奇的代價是失落。

明明同一年級同一小區同一棟樓，可為什麼感覺……自己和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自己今天一切莫名其妙的臆想，似乎都成了笑話。

————

似乎從那日開始，陳星茗成了李琦璿高中校園生活的一部分。

即使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李琦璿偶爾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在學校里瞥見他的身影。

有時候是在大課間的操場，有時候是在擁擠的食堂。

就比如她中午路過操場，就看到陳星茗懶散地坐在球場邊的木椅上玩著手機。他修長的手指搭在屏幕上，靜得好像一幅畫，甚是奪目。

李琦璿連忙收回視線，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走開了。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視網膜效應吧。

這種本應該是偶然才發生的事件，隨著自己刻意的關注，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普遍現象。

她承認，她是對陳星茗有些好感。

但她明白，他不是她能染指的類型。

出色的學習成績，被幸運女神眷顧的優越長相，溫和開朗的性格，這樣的人就算是在牛人云集的林蔭高中也總是大家圍繞的中心。

而她是人群中平平無奇的存在，頂多算中上，但絕對不出挑。

她頂多在腦海中幻想一下，不會傻到真的相信自己會變成少女漫畫的女主角。

幸好她對他的這點兒好感還不足以達到喜歡的程度。

她要及時止損。

據說心動的感覺只是因為大腦分泌的多巴胺在作祟，而這份感覺是有保質期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容易就會消失殆盡。

儘管她現在還做不到，自己的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會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身影。

但是她相信，過段時間，她會跟以前一樣，將他當陌生人一樣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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