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高考，不僅是學生之間的比拼，也是家長的情報戰。
而特長生的相關消息剛好就是李母的情報盲區，現在大好的機會送上門來，她可不想就這樣錯過。
雖然以後不一定用得上，但多了解一些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她正愁不知道如何找到機會繼續剛才的話題的時候，李曜的母親主動說道：「李曜，你快去加一下璿璿的聯繫方式，以後可以和她多探討一些學習方面的問題，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人家。」
這下也正中李母下懷，於是她也趕緊對李琦璿說道：「就是，趕緊加個什麼威信企鵝的，你們兩個同齡人多交流交流也好。」
兩個當事人聞言都是一愣，彼此大眼瞪著小眼。
李琦璿在心裡咆哮，自己可以在應付親戚的時候短暫營業，可從來沒搞過什麼售後服務啊。
更何況還是加一個同齡的不熟的男生的社交APP好友，想想就覺得尷尬。
不行，得想辦法拒絕。
李琦璿滾了滾喉嚨，對著李母欲言又止。
那頭顯然也不願意。
「不想加。」李曜也坦然地拒絕道。
李琦璿一看有人當了槍頭鳥，心下一喜，立馬也想到了拒絕的理由。
她扭捏地低聲拒絕道：「還是算了吧，其實我成績也一般，找我問題……我答不上來的。」
這句話堪稱她全場說出的最真的心裡話，但為了掩飾自己的過於明顯的抗拒，所以她故意裝出了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沒辦法，她也不喜歡撒謊。可是謊言，本就是人類社會的生存法則。
李母顯然了解李琦璿的德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眼看自家老媽就要發作，李琦璿趕緊謊稱尿急腳底抹油般溜了，終於短暫逃離這場窒息的飯局。
等了好一會兒，她才敢從洗手間出來。
李琦璿嘆了一口，準備回到飯店包房的時候，卻看到李曜靠在包間外面的走廊上玩著手機。
她看了他一眼，覺得主動跟他打招呼有點兒尷尬，索性打算就這樣裝沒看見，徑直走過去。
「喂！」
沒想到李曜卻突然叫住了她。
「什麼？」李琦璿停住，回頭看他，「你剛才是在叫我嗎？」
李曜將手機收回褲兜，抬起頭斜睨著她，嗤笑道：「你們這種聰明人是不是都那麼虛偽？」
聰明人？虛偽？
她跟這兩個詞沾邊嗎？莫名其妙。
李琦璿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問：「你什麼意思？」
李曜慢條斯理地雙手插兜。
「我們班上的第一名，每次考試前都說自己平時天天玩兒，學習就是隨便看看書，結果私底下拚命學，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他有多努力。」
「我們管他叫……」
他居高臨下地湊近一步，微微低著頭看著她，低聲笑道：
「學婊。」
李琦璿皺著眉聽他說完這些冷嘲熱諷的話，脊背都開始有些僵直。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完全誤會了她剛才的意思，明明知道她自己根本不是他說的那種人，可這番話還是讓她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窒息一般的喘不過氣來。
虛偽……虛偽！
對，應該就是這個詞，給了她猛烈一擊，讓她有一種自己突然被人扒了底褲，將隱藏在下面的所有猙獰的傷口全部暴露了出來了一樣的感覺。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真正的學霸。
這個殘酷又真實的傷口。
她恬不知恥地默認自己是個學霸的炫耀行為，確實是貨真價實的虛偽。
李琦璿覺得自己其實也是一個挺愛面子的人，會因為別人的誇獎而有些飄飄然。
但她也是有自尊的，這種虛榮被撕破后的窒息感覺簡直比被直接嘲笑還要讓她難受一百倍。
既然如此，那她寧願拋棄所有虛假的「褒獎」，坦白自己真實的模樣。
「對不起。」
李琦璿抬起頭，特別認真地澄清道：「我剛才沒別的意思，我在班上的成績真的挺一般的。」
「我們年級一共九百人，我這次期末考試只考了年級五百多名，在班上排名二十一名，也就中游水平。」
憋著氣一股腦全部說完后，李琦璿鬆了一口氣，強忍著怒氣禮貌地對他說道：「麻煩借過一下，我要回去繼續吃飯了。」
「噗哈哈哈。」李曜看著她板著的笑臉，卻驀然笑了。
李琦璿被他突然的變臉嚇得抖了一下。
「你可真有意思。」他止了笑，「行吧，我了解了。」
「哦……那我先走了……」也許是對面的人之前的表現太凶，現在突然笑了起來，顯得更加驚悚，李琦璿後知後覺地冒了一身冷汗，恨不得趕緊逃離。
「小學霸。」李曜重重咬了咬開頭的字，沒搭理李琦璿剛才的話，「我有事想麻煩你。」
可惡，為什麼要強調那個「小」字，李琦璿感覺自己又受到了侮辱，頓時氣又上涌了一些。
她惡狠狠地回道：「幹嘛？」
少年插著兜倚在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這個稱呼，你不喜歡？」
說罷不等李琦璿回答，就自顧自地說道：「那還是叫你小侄女吧。」
「你！」面對這個稱呼，李琦璿睜圓了雙眼，不可置信，「你好討厭！」
她也想對他喊個什麼來反擊，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小堂叔」這個稱呼來。
不可以！這個絕對不可以！
氣死了，感覺怎麼喊都是自己吃虧。
「小侄女。」李曜無動於衷，繼續這樣喊她，然後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加個聯繫方式唄。」
怎麼突然又要追著她加企鵝好友了？
李琦璿警惕地盯著他，懷疑他別有所圖。
李曜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冷笑了一聲：「我也不想加，但不加我媽又要嘮叨個不停。」
他施施然地拿出手機。
「我嫌煩。」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自從那天知道有些重點大學招收特長生甚至可以降分到一本線錄取之後，李母就上了心，整天想著有沒有機會能找點兒門路也把李琦璿弄到這條路上試試。
她竟然真的在幻想要不要從現在開始，趕緊送李琦璿去學個什麼才藝的，萬一以後也能撿漏考個特長生降分。
李琦璿知道自己不是搞這些東西的料，無奈她沒有話語權，這兩天被煩得身心俱疲，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間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安靜。
她打開新手機，看到自己的企鵝列表中的聊天內容發獃。
其中有個好友的頭像充斥著一種暗黑中二的氣息，連網名也是狂霸酷炫吊炸天，時刻不在叫囂著「乾死你哦」的那種。
呵呵，李曜的好友，她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加上了。
李琦璿嘆了口氣，實在受不了這種網名存在在她的列表，想著給李曜加上備註。
她腦中又一晃而過小堂叔的稱呼，嚇得她趕緊晃了晃腦袋，老老實實地打上了他的全名。
備註完沒多久，她就收到了對方發來的消息。
【李曜：喲，小侄女你好。】
李琦璿氣得牙痒痒。
看到這稱呼真刺眼，還不如喊她小學霸呢。
她忍住自己想要拉黑他的衝動，回了一句。
【不好，再見.jpg】
對面也不惱，似乎是已經習慣了她私下對他的張牙舞爪。
【李曜：寒假作業寫了嗎？你們學校的卷子借我看看？】
語氣理直氣壯得絲毫不像有求於人的樣子。
李琦璿吭哧吭哧地打字回答，果斷拒絕。
【不借。】
李曜也很快發來了消息。
【李曜：那我打電話問問你媽同不同意。】
像個小學生給老師打小報告一般的威脅。
但通過這兩天地接觸，李琦璿明白。
他可不是隨便說說，他是真的敢去問。
李琦璿只好回了他一個無語的表情，妥協了，然後把林蔭中學自己出題的寒假試卷拍照發給了他。
一起探討學習？
她別是供了一尊大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