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見死不救
「你們要見死不救，我不攔著你們。」我咬了咬牙，將繩子綁在了身上，然後走了下去。
沼澤之中像是有無數雙充滿惡意的手，將我的雙腿不斷地往下拖，不知這不起眼的沼澤裡面到底死過多少的人。
我奮力走到王大憨的位置，只見他正仰躺在沼澤泥潭之中，肚子上和背脊上長滿了血紅色的人蔘。這些人蔘的個頭非常大，遠遠看去竟然通體透明，就像是上好的血玉。
但當這些血人蔘是長在人的屍體上時，特別還是今天早上還和我有說有笑的王大憨，我的鼻子莫名地一酸，更加感覺這屍體上的血人蔘就像是罪惡的果實，令人不寒而慄。
「王大哥，王大哥！」我叫了他兩聲，然而王大憨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他青白色的臉龐像是死灰一般，明顯就是個死人，我懷疑之前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
眼看著血人蔘的生長範圍已經在往王大憨的臉上蔓延，而岸上的楊叔眼中的貪婪也越來越濃，似乎恨不得王大憨的身體被血人蔘覆蓋得徹徹底底，這樣他就能牟取更多的暴利。
「小胡，你看清楚了嗎，王大憨到底死了沒？」楊叔的語氣之中是難掩的貪婪。
我感到心中一陣反胃，真為王大憨的死感到不值，要是他知道自己生前尊敬有加的把頭，竟然將他的屍體當成是培育血人蔘的器皿，估計會死不瞑目。
看到王大憨合不上的雙眼，我心中酸楚，對岸上的幾人點了點頭，低聲回答：
「死了，身體都涼透了。」
楊叔和老周對視一眼，目光中是難掩的貪婪神色，楊叔更是開始談論起了，關於血人蔘的分配問題。
「要我說，咱們幾個在場的人都有份。」楊叔樂呵呵地開口。
老周卻皺了皺眉頭：「把頭，王大憨為了血人蔘葬送性命，這些年他家中條件也不好，得給王大憨的家裡人送點。」
聽到這話，我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了老周一眼，我以為他是楊叔那樣沒有任何感情，只知道利益的動物，現在看來他應該是還有一絲人性在的。
楊叔聽到這話，眼中閃過點不甘心的神色，但還是勉強地笑著點了點頭：
「老周你說得沒錯，咱們不能讓幫里的弟兄們寒了心，以為跟著老楊出來走南闖北的，不僅沒錢拿，還會葬送性命。」
我轉過頭，不想再聽楊叔虛偽至極的言論，我甚至覺得讓他當放山人都是屈才了，這麼懂得虛與委蛇的，應該去從政才對。
小於卻對王大憨身上的血人蔘很感興趣，不知為何，我感覺他眼中的那種狂熱，和楊叔他們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你們商量好沒有，商量好了，就趕緊把東西弄上來，別等到沉下去了才後悔。」小於雙手還胸，不耐煩地看著兩人。
他對於血人蔘，應該是興趣多過於貪婪，比起楊叔這類人為了錢六親不認的本性，小於至少從來沒有遮遮掩掩過。
此時，楊叔不願儘快打撈王大憨的屍體上岸，而我更是渾身力氣盡失，別說將王大憨的屍體帶上岸了。
在這樣下去，我感覺自己很快就要沉下沼澤，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這時，我感覺自己腰間的繩子一緊，便有一股極其穩重的力量從中傳來，拚命地將我往岸上拉。
回頭一看，只見老周正用手握著繩子的另一端，將我使勁地往岸上面拉，他的臉憋得通紅，顯然沼澤中傳來的力勁並不小。
而楊叔則是一臉狂喜地看著我們，沒有任何想要幫忙的意思，反而是一直不停地催促著我：
「小胡，你愣著幹啥咧！趕緊將王大憨的屍身抱住啊，上面可都是寶貝！」
他滄桑的臉上，一雙眯縫的小眼正不停地放著精光，和昨天附上他身的那隻黃皮子極其相似。
若不是那隻黃皮子已經被蛇女給吞了，我幾乎要懷疑楊叔依舊被邪靈附體，而不是因為錢財才露出了這麼可怕的面目。
我轉過頭，將身上的繩索另一部分繞在了王大憨的屍身之上，然後自己也儘力擺脫沼澤的桎梏，拚命地往岸上走。
「胡志成，你別掙扎了，這樣會越陷越深的。」小於皺了皺眉，在岸上提醒我。
我心裡一沉，看到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勁，渾身發顫，臉色漲的通紅的老周。他歲數也不小了，卻要同時將我和王大憨的屍身撈出來。
沼澤之中阻力巨大，我懷疑老周根本不能做到將我和王大憨一起拖出來。
楊叔這時也醒悟過來，走上前來跟著老周一起伸手拉扯，雖然他的力氣不大，但是也應該是一個助力。
然而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即使這樣，麻繩也是一直動也不動，像是被施了定身決。
「這沼澤有問題。」老周擦了擦上額頭上的汗水，一雙眉頭緊緊皺起，「我剛才往外面拉繩子的時候，明顯感覺拉著繩子的有很多人。
難道說，剛才湖底的那些溺死鬼，就是和老周搶繩子的人？
小於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這個世界上哪來這麼多鬼，你們親眼看見沼澤中有鬼了？否則，這一切都是你們臆想出來的。」
我的心中頓時一陣煩躁，感覺身下的沼澤就像是開始結冰了一樣，將我的雙腿全都死死地凍住了在裡面，刺骨的寒冷令人牙齒打顫。
我甚至懷疑，以後我可能會得上傳說中的風濕老寒腿，如果再不上岸的話，這雙腿廢了也不是不可能。
眼見我又想掙扎，老周直起腰對我連連擺手：「小胡你別亂來啊，這沼澤會越陷越深的！」
他說的確實有道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在慢慢地往下沉，但是就算我不動，這下沉的速度也不過是稍微降低了一些。這和慢性死亡有什麼區別？
「小胡是被沼澤裡面的冤魂纏住了，咱們管不了他了，先把王大憨的屍體拉上來再說！」這時，楊叔的臉龐上露出了癲狂的神情。
我驚愕地看著他，心中一陣憤怒，但隨即很快冷靜下來。楊叔他們的的確確是這樣的本性，我今天算是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