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黃皮子溝
看到我沒有責怪，老周的臉上顯然露出了高興的神情，將餅乾塞到我的手上，滄桑的臉上滿是無奈的神情。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知道了你們的真實身份，你們真的會將我殺了滅口？」不知為何，我突然開口詢問了這句話。
老周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問，他愣了愣，然後神情嚴肅地開口：「最好不要，我們都不是好人，乾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事情，過了今天，就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得見明天的太陽。你是個好小伙，不要涉及到這些事情裡面。」
我嘆了口氣：「我也不想來著，可是我爺爺的病……還等著救命的老山參。」
老周拍了拍我的肩膀，嘆氣說：「我明白，等到了放山的地方，我會留意一棵好的山參給你的。」
聽到這話，我不由得笑了出來：「這老山參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哪裡是說找到就能找到的？」
否則，楊叔等人也不會因為一株二夾子就雙眼放光了，人蔘即使是兩葉的小山參，都能在外面賣到很高的價錢。
老周突然湊到我的面前，神神秘秘地開口道：「我們家中祖傳有獨特的辦法，能夠找到山參，百分之百的幾率。」
我笑著搖頭，顯然不相信老周的話，要是他真有這種本事，哪還會落魄潦倒成這個模樣，只能跟著楊叔這樣的把頭當個副手？
老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聲，知道我不相信他的話，便低聲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這找山參的方法不能常用，否則會折了人的壽數。要不是之前的事情實在對不住小老弟你，我也不會拿出這看家的本事。」
聽到這話，我的心中說不感動都是假的，忍不住握住了老周的手，激動開口：「老周，你若是真能找到山參給我爺爺治病，我一輩子都感激你！」
老周擺了擺手，躺倒在地上咬著草根，眼神放空，似乎什麼都沒有想。
沒過多久，楊叔便站起身來，吆喝著我們繼續往前走，這裡已經是長白山的主脈了，海拔逐漸升高，目所能及之處，只看得見低矮的灌木叢，還有一些耐寒的針葉林。
我們吃了點乾糧，感覺自己的體力都得到了恢復，走路的速度便也逐漸加快，只見路兩旁的山嶺似乎變得越來越荒涼，奇形怪狀的，看起來頗為怪異。
「嗬，你說這宋大爺是不是坑了咱們？這條路要真是所謂的近路，我看咱們早就到達放山的地方了。現在倒好，越走越荒涼了，別說是一二株山參，連根草都快見不到了。」王大憨搖了搖頭，笑著說。
雖然他的話並沒有什麼惡意，但我的心頭還是有些不舒服，宋大爺可是鎮上的老中醫了，他幾十年的經驗擺在那兒，也算是半個放山的人，絕對不會胡亂指路的。
小於沉思了一會兒，文縐縐地回答：「說明這條路並不是平緩的，而是先向上再向下，我們想要到達放山的地方，可能先需要翻過一座山頭才行。」
楊叔笑著開口：「得，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王大憨，這回你明白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張著嘴瞎咧咧了。」
王大憨撇了撇嘴，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既然小於說這條路是個山頭一樣的形狀，其實在我們那兒，還有另外一個說法。」
「什麼說法？」我順口一問，其實對王大憨口中的話根本沒有興趣，只不過是路途漫長枯燥，需要找一二事消遣消遣罷了。
誰知，王大憨卻是將臉轉向了我，圓滾滾的臉上，眼睛都被肥肉擠成只剩一條線：
「我們那裡，叫這種路是黃皮子溝！」
東北的農村裡面，一向把黃鼠狼稱作是黃皮子，傳說這種東西最喜歡上人的身，還有些立堂口的，將黃皮子供奉起來，稱作是仙家。
在我們這裡，關於黃皮子的傳聞數不勝數，但這會兒王大憨提起這事，令我們不得不想起前幾天宋大爺講的那個事情。
長著貓臉的老太太，黃皮子溝……這些怪異的事情將長白山的老林子，打上了神秘詭異的標籤。
「哎喲，你這是想嚇唬誰呢？這路況和黃皮子是怎麼扯上關係的？」小於面帶鄙夷地開口。
誰知，話音剛落，我們幾人便齊齊地吸了一口冷氣，在不遠處的山嶺之上，正站著個模糊的黑色人影。
這會兒正是夕陽西斜的時候，天色雖然有些昏暗，但看東西還是比較清楚。但那人影卻莫名地給人一種影影綽綽的感覺，好像離我們很近，又好像離我們還有很遠。
「把……把頭，那是個什麼玩意兒？」王大憨的表情驚駭，肥碩的身軀恨不得縮到小於的身後去。
小於的神情還算鎮定：「或許是樹呢，我們不要自己嚇自己。」
就連老周也忍不住罵道：「王大憨你這個癟犢子，誰讓你說什麼黃皮子溝的事情的？這下好了，仙家找上門了！」
王大憨閉上眼睛，嘴裡斷斷續續地念叨著：「小人只是想開個玩笑而已啊，仙家莫怪，仙家莫怪……」
「晚了！」楊叔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你早幹嘛去了。」
我心裡也有些發怵，但這會兒離那個黑影確實還有著好一段的距離，所以腦袋裡還是維持著冷靜：「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王大憨表情驚恐地擺手：「我不去！」
沒想到王大憨平常看起來也算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雖然身高不高，但爬山涉水的也從來沒有喊過一聲累，卻到了這個時候開始打退堂鼓了。
也是，沒有人在看到這麼怪異的事情之後，還能夠鎮靜自若。畢竟那個黑影周圍都是光禿禿的山脈，之後黑影佇立在原地，即使風吹來也沒有絲毫的搖晃。
樹？人？還是所謂的黃皮子？我不敢深想，因為越想就會越發地感覺害怕。
楊叔轉過頭，用深邃的眼神在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片刻后直視著我開口：
「小胡，你陪我過去看看。放心，我不會害你送死，要是有什麼不對勁的話，你趕緊掉頭就跑，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