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季弦星簡直想拍死自己。

我是瘋了么？我在說什麼玩意？

雖然是實話……

但是！啊啊啊啊啊啊這是能隨隨便便說出口的話么？？！！！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應該在車底。

你走吧，再見了，就當今天我們沒有見過。

鍾熠看著面前的小姑娘臉上肉眼可見的爬上了紅暈，忍不住想笑，不知道的還以為剛剛的話是他自己說的。

他輕易的轉過了話題，免得小姑娘不好意思，十分自然的開口，「想吃什麼？」

季弦星清了清嗓子，也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去小吃街。」

鍾熠眉間輕挑了下，「走吧。」

大學城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小吃一條街，半個小時后桌子面前已經擺滿了七八樣小吃。

這種大排檔的桌椅長長的一排放在外面，周圍嘈雜煙火繚繞。雖然說不上臟，但鍾熠坐在這明顯的格格不入。

他今天剛開完會，西裝革履的十分正式，周圍已經有不少學生看了過來。他從容的單手將領帶解下，西裝脫下搭在一邊。又將黑色的襯衣從上而下解開兩個扣子，袖扣同時解開將衣袖隨意的向上挽起。

整個動作做起來十分的行雲流水，這樣一來身上那股長居上位者的氣勢被減弱了不少。況且他向來以溫和謙虛示人，瞬間多了些少年感，說他是正在求職的大學生都有人信。

鍾熠看著桌上的東西沖著她揚了下下巴，「這麼多吃的完？」

他一手搭在旁邊的椅背上，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慵懶閑適，隨著他的動作，衣服下的鎖骨若隱若現，在明昧交伴的燈光下深深下陷，像是完美的藝術品。

季弦星一時看呆，不受控制的順著那流暢的線條看下去，最後卻又戛然而止的隱匿，讓人心有些微微發癢。

她不著痕迹的錯開視線，沖著他笑，「你也吃。」

鍾熠向來不吃這種小孩的玩意，可性格教養使然卻也還是一一吃了點，不會讓人有被拒絕的難堪和失落。

他的背後是大排檔的陣陣炊煙，面前是自己買來的各種小吃食，季弦星眼中帶著自己不知道的柔和，覺得把人間煙火都收到了眼睛里。

季弦星眼睛輕轉了下，拿起身邊的壽司往他面前推了推，「這個好好吃，你試試。」

鍾熠下意識的拿起最左邊那個，放到了嘴裡。沒過幾秒，便傳來了強忍的悶咳聲，臉色卻還算平靜。

季弦星臉上全是惡作劇得逞的笑意，一邊笑著一邊叫老闆拿瓶水來。同時說：「你有個習慣知道么，你無論做什麼，都愛拿最左邊那個。還好你沒有仇家，不然人家一害你一個準。」

芥末的衝勁讓他鼻子發酸，喝水完全不管用。他又輕咳了兩聲，斜睨著季弦星，眼中有些無奈。

過了幾秒，他緩過那勁兒，朗聲喊了句，「老闆，再要瓶牛奶。」

季弦星看著他咳得眼睛有些微微泛紅，忍不住有些擔心，「我就讓放了一點點啊，沒事吧？」她說著把牛奶放到他嘴邊，「你喝點緩緩。」

鍾熠微微側了下頭，嘴角輕勾，淡淡道：「給你要的，你剛剛不是想喝么。」

「我什麼時候——」她疑惑的看向他，在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時，好像懂了什麼。

——有個小孩還嗷嗷待哺，來給她投食。

——你好像沒有這個功能哦。

——牛奶給你要的，你不是想喝。

？？？？？

你那一臉像是關愛還沒斷奶的小孩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

-

季弦星被鍾熠昨晚的眼神震撼到，直到第二天上課還沒緩過神來。

大意了，自己一個小心，在他眼裡就又退到了嬰兒階段，讓兩個人之間的年紀差驟增了二十年。

這節不是專業課，季弦星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覺得教室好像比之前安靜了不少。她沒怎麼在意，低頭刷手機。

過了會兒身邊忽然暗了暗，朱璇怡略帶興奮的聲音同時響起，「牛了啊姐妹，就不應該原來他們！不過那一百多樓一水的『對不起，謝謝』可真夠震撼。」

「什麼？」季弦星疑惑的抬起頭，心思還在剛剛匯璨傳媒的聲明上。

朱璇怡已經習慣了，沒什麼脾氣的把手機頁面倒出來，說：「我就知道你又沒看，諾，看看你這波打臉打的有多爽。」

季弦星瞟了眼從上到下整齊劃一的回復——

[對不起惡意揣測了您，謝謝您的大度。]

足足唰了好幾百樓，她看了眼便把手機還了回去。她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更看不上現在的這些「謝謝和道歉」。

她又不會多塊肉，也不會少塊肉的，也就只敢背後說人。但該給的教訓還是要給，不讓你心軟一次，他們下一次就敢變本加厲。

朱璇怡還在興奮的說著，但是她的思緒又飄到了剛剛那則解釋聲明上。

她前天就聽到了鍾熠的解釋，知道了兩個人沒關係，可是這件事卻也同時給她敲響了警鐘。

鍾熠始終會有女朋友的，他已經二十八歲了。早晚都會結婚生子的，那個畫面單是夢裡夢到就已經讓她難受的受不了了。

那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她？

她不是當年那個十五六歲還是高中生的小女孩了，她現在已經成年，甚至再過兩個月就到了法定可以結婚的年紀。

怎麼就不能是她呢？

這個想法出來的瞬間，將她嚇了一跳。可同時也讓那可終日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甚至有些雀躍。

「你笑什麼？」朱璇怡終於說完，「你也覺得這個想法沒錯是吧。」

「對啊，太對了！」

季弦星笑的明目皓齒，眼中閃著細碎的光，像是嵌著世間一切的美好。笑容艷麗明媚的，像是萬千星辰都失去了光澤。

朱璇怡被她笑的晃了眼，即使同為女性也不得不讚歎一句她真的美的過分。

-

時間轉眼過了半個月，季弦星一直苦於要怎麼實施自己的想法。哪怕她戀愛經驗為零，也知道總要先相處互動培養感情的。

雖然……他們之間感情很深了，但不是那種把她當小孩的感情啊。她覺得成為鍾熠女朋友的這條路，真的漫長又遙遠。

她是一個做事善於制定計劃的人，首先要讓他把自己當做一個女人看待，剩下的才算是有效互動。

不然沒事把她當沒斷奶的孩子一樣喂瓶牛奶，還互動個屁啊。

她確定鍾熠不會有戀「小奶娃」這種癖好。

不過她算漏了一件事，鍾熠真的太忙了，別說有效互動了，兩個人連見面的機會都少。

要怎麼辦呢？

煩死了啊！

「搞什麼啊，突然加了素質教育課，還節節課點名，逃課一次直接平時成績為零。」朱璇怡抱怨道：「我又不是小學生，我還要睡覺啊。雖然上次那時以後，我才意識到原來那麼多人思想素質可能還不如小學生，可我不是啊啊啊啊啊啊阿。」

她想到了什麼，忽然小聲問，「弦星，不會是因為你吧？」

雖然季弦星什麼都沒說，但是大家都默認她豪門小公主的身份。不然為啥那事之後，這顆就安排上了。鐵定是家裡人知道家裡公主受欺負了，給校長施壓什麼的。

沒準一個不開心，就少投資一座實驗樓。

「唔？我不知道。」季弦星隨口應著，腦子裡瘋狂的想著怎麼找個合理理由往鍾熠那邊跑。

朱璇怡瘋狂腦補完，也沒再多問，繼續道：「你看到剛剛院系發的通知么，由咱們江大牽頭，組織相鄰三個市的大學共同搞了個模擬貿易比賽。自由組隊四人一組，前五名的小組可以去法國做交換生。」

「模擬貿易？」季弦星輕挑了下眉，有一個模糊的想法在腦海里逐漸成型。

「對啊，而且可以去法國誒，自己只需要出飯錢其他的學校全包。多好的機會啊。」朱璇怡越想越興奮，不過隨即她話鋒一轉，「我好像去法國玩一個學期誒，不過四個城市大學生有幾百萬了吧，要想衝到前五我是沒機會了。不過星璇，你一定沒問題啊，你要參加嗎？」

季弦星一時間沒說話，出國什麼的她不感興趣，要是想當年就去了。不過模擬貿易嘛……

見她不答，朱璇怡只以為她不想，便沒再多問，兩人並排的往教學樓走。

……

阮薇薇站在教室門口，神色有些尷尬的來回張望著。看到季弦星過來，她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

她鼓起勇氣剛要張嘴，卻見季弦星眼神都沒往她這瞟一眼，彷彿當自己是空氣。

「……」

這他媽怎麼開口啊？

眼見著人走了過去，阮薇薇咬了咬牙，聲音有些不自在道：「季弦星，我有事和你說。」

季弦星側過頭，輕瞥了她一眼，腳步沒停的繼續往前走。用實際行動說著「老娘和你不熟，沒什麼可跟你說的。」

她腿長步子快，馬上就要走進教室。阮薇薇終於急了，臉漲紅的喊了句，「對不起！」

季弦星愣了下，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雙手環著胸。挑了挑眉，「我接受。」

阮薇薇：「……」倒也不用這麼拽。

「現在可以聽我說話了吧。」她輕咬著唇，看上去有些緊張。

講道理，昨天那個律師函一出，誰能不緊張啊。

「給你兩分鐘時間。」季弦星看了眼時間，有點好奇她究竟要說什麼。同時拍了拍身邊的朱璇怡，「幫我佔個座。」

臉上還帶著些紅，也不知道是覺得不好意思，還是被季弦星這樣給氣的。

兩人走到走廊最裡面的陽台上，阮薇薇站在那垂著頭不知道怎麼開口。

季弦星等的有些不耐煩，提醒她，「你還有一分鐘。」

阮薇薇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照片的事我很抱歉，我當時拍下來只是想給宋正初看的，想刺激一下他，讓他清楚你們之間的差距。不知道後來怎麼被我舍友看到，又以那樣的標題傳到了網上。」

她當時就覺得有點奇怪，卻也沒細想，原來是這麼回事。季弦星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她就不信這人會在事情出了這麼久以後，忽然覺得良心不安的來道歉，早幹嘛去了。

果然下一秒，阮薇薇便再次開口，「這次比賽，你和宋正初組隊吧。」

「我為什麼要和他組隊？」季弦星好笑的看著她，「他怎麼不自己來和我說。」

「他覺得如果沒組織那場生日趴，就不會有那張照片，他很愧疚。」阮薇薇輕咬著唇，像是不想多說，視線看向別處。

她吐出口氣，過了幾秒才又說：「你要參加比賽，也知道我和宋正初會是你最好的隊友。他專業能和強，和他組隊你勝算很大，我……我也會退出這場比賽，你放心——」

不等她說完，季弦星便打斷她，嘲諷道：「我說我要參加了么？」

阮薇薇愣住了，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張著嘴半天才找回聲音，滿是不解的問，「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什麼不參加？」

「這些東西，我根本就不稀罕。」季弦星嗤笑了聲，一臉的肆意張揚，「一分鐘時間到了，我走了。」

看著季弦星越走越遠，阮薇薇有點回不過神來。季弦星的專業成績全系第一，而且拉開第二的宋正初幾十分。沒有她的合作，宋正初在那麼多人中取得前五並不是十分有勝算。

她急忙喊著，「那你怎麼才會參加？！」

季弦星慢悠悠的轉過來，語氣間帶著輕慢，「那你說一句，季弦星是仙女，能力強品行好的仙女，大殺四方的仙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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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蠢哭

昨天我以為自己已經訂好時間了

等了十五也不見你們來

我開始慌了

寫崩了？

出問題了？

我反反覆複檢查，最後發現……

我根本沒定上時間…………

我就算等你們一萬年，也不會等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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