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

季弦星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她輕眨著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和小學生一樣打小報告啊?」

鍾熠面對她「你這個大人怎麼這樣啊,丟不丟人」控訴的表情,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沒辦法。」他佯裝頭疼的抬起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小孩太難管了。」

季弦星輕扯了下嘴角,聲音不自覺的抬高,「都說我不是小孩了!」

小豹子開始張牙舞爪,露出尖利的小牙。

鍾熠巋然不動,甚至還大膽的想摸摸牙是不是鋒利,輕挑了下眉說:「你的證明方式缺了點創意,太過中規中矩。」

——他在說,自己用喝酒的方式證明自己不是個小孩,太沒有新意。

季弦星聽懂了,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

她討厭極了他這種「大人」口吻似的高高在上,就好像無論她做什麼,她都是當年的「小孩」。他會包容、會管教、會照顧,唯獨……不會「平等」的和她相處。

更不會……對她有其他的感情。

在生氣的同時,一股無力感忽然席捲著她。

季弦星無聲嘆了口氣,側頭看向窗外。兩旁的銀杏葉已經開始微微泛黃,秋日的陽光順著車窗,照在了她的側臉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柔光。

鍾熠等了幾秒,也沒見小豹子反擊,有些奇怪的向右側輕掃了下視線。只見原本微嘟的唇,此時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

明顯生氣了。

他愣了下,眉頭輕蹙,剛想說點什麼。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鍾熠收回視線,淡淡的看了眼手機,隨後接通。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他靜默的眸子看不出情緒。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臉色變得有些發沉。

即使他未說一個字,可空氣間的壓迫感卻越來越強。前面的司機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專註開車,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將火|葯點燃。

而原本坐在一旁有些懨懨的季弦星卻忽然來了精神,雖然動作未變仍保側著頭看向窗外,但重心已不自覺的往左邊偏移。更恨不得將耳朵邊長,貼到電話旁邊。

因為剛剛,她敏感的聽到了「舒薇兒」三個字。

但也不知道是裡面的人說話太小聲,還是鍾熠的手機防漏音太強。即使她屏住了呼吸,也還是聽不好裡面的人在說些什麼。

急得她抓心撓肺的。

聲音這麼小,你是沒吃飯么!!!!

季弦星已經維持不住坐姿,屁股都半離開座椅往一旁側著,偏偏腦袋還掩耳盜鈴似的看向窗外。

就在這時,車體忽然一個搖擺,季弦星覺得自己像是在坐雲霄飛車,整個人都要被甩了出去。

她被晃的整個人發懵,胡亂中腦袋磕到了某處,她還沒來得及喊疼,便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了一聲幾不可查的悶哼。

那聲音低低沉沉的,像是從深海里仍了一顆石子,表面風平浪靜,可深處激起的一層層浪花撓的人心痒痒。

讓季弦星一時間忘記了疼。

與此同時,她覺得自己的背靠近了一處溫暖里,結實且有力度。季弦星忽然心靈福至般明白了什麼——

她在鍾熠的懷裡啊!!!

季弦星脊背不自覺的綳直,隨著車子的搖晃,她的背一會兒微微懸空,一會兒落入那堅實的懷抱里,起伏間她甚至聽到了衣服布料在輕輕摩擦的聲音。

這個聲音強有力的刺激著她的大腦,勾起了她原本以為自己不存在的羞恥心。而同時,一道若有似無的香氣傳到她的鼻息里。像是陽光吹佛,又像是夾雜著些山間清泉的味道,溫暖和乾淨。

那味道很微弱,如果不是離得這樣近,幾乎聞不到。

被他的氣息和溫度緊緊包裹著,季弦星的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著,臉瞬間發燙。

她看不到,但也知道現在的臉一定紅的不像話,甚至已經紅到了耳根。

季弦星覺得自己應該馬上離開這個意外的懷抱,可是卻又捨不得。她像一個小偷似的,尋求片刻的喜悅,等待著下一秒的人贓並獲。

「抱歉,鍾先生……」司機歉意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她這才回過神來,車子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恢復了平穩。

而她,還半躺在鍾熠懷裡。

鍾熠看了眼後視鏡,用眼神示意司機沒關係。同時一手輕拍了下小姑娘的肩,慢慢的將她扶正。

季弦星覺得自己的肩膀和後背被他碰到的地方,都灼熱滾燙著。那熱氣一點點蔓延,讓她全身都可是發熱。

她實在是受不了,打開身側的車窗,將臉埋進了掌心裡。

風將她的長發吹散,輕掃到了鍾熠的臉上。

一陣好聞的清香若有似無的縈繞在鼻尖,鍾熠覺得有些發癢的側了下頭,目光卻又往旁邊的人身上定了幾秒。

他眉頭微蹙了下,電話那裡的人說了句什麼,他才收回視線淡淡道:「沒事。」

又過了幾秒,鍾熠面色不變可是聲音越發的淡,仔細聽那是齊齊站起的細密密刀尖,泛著寒光,「告訴她我沒時間,讓她親自過來和我談。」

電話結束后,車子里再次恢復安靜。

季弦星臉仍在發著燙,背對著人不敢回頭。可心裡又記掛著剛剛的那通電話里的內容,想窺探個一二。

正在想著怎麼旁敲側擊一下,那人卻忽然開了口。

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淡,卻又帶著些難以察覺的低哄,「說你兩句就生氣了?」

季弦星輕眨了下眼睛,仍是沒有回頭,不答反問道:「怎麼開的這輛車啊?」

那輛賓利可是他的心頭好,是當年他在臨城分公司上任后賺的第一桶金買下的,後來又搞到了那個牛逼哄哄的車牌,他喜歡的不行。

當時還帶著她出去兜了一圈風,原本溫和謙虛的他在那一刻囂張肆意的不行。窗外的風聲和她的心跳聲混合在一起,是她少女時代第一次的心動。

季弦星吞咽了下喉嚨,心裡警告著他——如果你敢說你是怕被媒體再次拍到亂寫,怕那個小明星難過,你就……你就死定了!

沒等到回答,季弦星的心有些發沉,她終於忍不住回過頭去。惡狠狠的看著面對的人,眼底像是藏著小火苗。

只不過火苗還未來得及燃燒,懷裡便忽然被塞進了一個東西。

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淡粉色禮盒,季弦星愣了下,鍾熠似乎有些無奈,「打開看看。」

季弦星依言打開,精美的盒子里,靜靜的躺著一條手鏈。五顆小巧精緻的六芒星中間用細鑽連接點綴著,中間出又垂落了一顆小小的圓球,熠熠生輝的像是群星圍繞。

她的心忽然一緊,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敢抬起頭來。滿腦子都是——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還是默許了什麼。

「你這小孩,真不禁說。」鍾熠輕垂著眸子,一直觀察著她。見她收到禮物也沒明顯的高興,反而眉頭時不時的輕皺,表情看起來還挺沉重,一時間覺得頭疼,只以為她還在為剛剛說她兩句而生氣。

原本以為這次出差,也就去個三四天,但沒成想中間出了點問題。在城市之間來回穿梭著,就是連睡覺都幾乎是在趕路時隨便補幾個小時。等事情處理的差不多,整個國慶都過完了。

小姑娘一個人在江城,平時不回去,一般逢年過節如果他有時間,都是兩個人一塊過或者把人帶回老宅。如果中間出什麼事,他也會習慣性的和小孩說一聲,但這次實在是沒來得及。

回國前,想起她和自己要禮物,平時出差也會遇到點好玩的給她帶。有的時候路邊小玩意,有的時候是特產美食,但是這次總有些不一樣。

一想到小東西在江城一個人無親無故的,還莫名被他「放了鴿子」一個人過節,就覺得怪可憐的。這禮物就多少有了點道歉的意思,他問了身邊好多人,甚至還問了一最近交了小女朋的一哥們兒。

那哥們上來就調侃他,是不是也看上哪個沒畢業的小姑娘,要向他取經。

鍾熠笑罵著讓他滾蛋,別以為誰都像他一樣畜生。

但最後,到底還是聽取了那畜生的建議,買了條手鏈。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效果微乎其微。

「行了,你以後想喝就喝。」他做出讓步,「不過不許和陌生人,去之前把位置發給我或者李項明,結束以後也一樣,讓人去接你。」

「做你助理真慘,什麼都要管。」季弦星輕垂著眸子看不出情緒,又狀似不經意的問,「那他今天怎麼沒和你一起?」

她猜,一定是在忙著處理熱搜那件事。可卻又懷有什麼希冀,希望聽到不太一樣的答案。

鍾熠淺笑的看著她,拖腔帶調道:「以後可不能讓我家星星做領導,能把手下員工累死。」

季弦星有些不服氣,一臉「我還能有你『資本家』么」的表情看著他,講道理你剛剛連「接小孩」這種事都要叫你助理去做。

鍾熠像是沒看懂,繼續道:「李項明陪我出差了半個月,才下飛機,就讓人家好好休息一天吧。」

季弦星抓到了重點,眼睛微微睜大有點詫異的看著他,「你才下飛機?」

「不然我幹什麼開這輛車出來?」鍾熠有些好笑的看著她,「十幾個小時前才訂好的飛機,讓老張來接我。」

——他才下的飛機。

——一下飛機就來找我了。

——還給我帶了很好看的禮物。

季弦星將他這句話的意思進行一一拆分,得到的答案讓她的心酸酸脹脹的,有些情緒像是要衝出血液,連呼吸都變得有些不穩。

可過了幾秒,她又回過神來,忍不住問,「但是那個照片怎麼回事啊?」

她有些警覺的看著對面的人。

老男人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你不會悄悄練了什麼分|身術吧?

幾個小時前和小明星玩的快快樂樂,然後又趕場似的換車換衣服跑過來接我。

鍾熠只用了幾秒便想明白了她說的什麼照片,東西被掛在了網上那麼久,她看不到才難。

「是幾個月前的一次商務酒會。」鍾熠說起這事,語氣有些淡,頗有些山雨欲來的架勢,過了幾秒他又有些玩味的輕笑了下,「沒想到還有人敢拿我炒作。」

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呢,像是風雨初霽天光乍現,又像是劇烈海嘯后的風平浪靜,季弦星嘴角止不住上揚。

在看著手裡眾星追太陽的手鏈,心裡更是美翻了。之前那點怨氣啊早就被忘到了一邊,甚至還能抽空檢討自己一下剛剛是不是有點任性。

他大概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好像比之前瘦了。雖然依舊帥氣斐然,可眉宇間卻隱隱透露出疲憊。

就這樣還一下飛機就帶她去吃飯,還要擔心她是不是會喝酒出事,好像真的有點不應該。

季弦星輕戳了下他的小臂,有些不自然道:「我剛剛沒有喝酒。」

而鍾熠卻以為她這忽然間的乖順示好,只是怕他告訴她的家人。他垂著眸子,眸光清且淡,過了幾秒幽幽道:「你果然更怕你小舅。」

?????

季弦星:「……」

果然是企業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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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後的鐘熠摸了摸下巴,像是來回味著什麼,「做畜生就做畜生吧」

啊啊啊你們還都在,好感動,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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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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