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少年4

雖然溫客行給阿湘準備了這麼多寶物當嫁妝，羅浮夢卻依然不滿意。她親自找到溫客行，道：「谷主，女兒家的嫁妝怎麼能這麼草率呢？光有這些東西根本不行。若是真正講究的女子，嫁妝可要包括從出嫁那一刻到死的所有使用物件，鍋碗瓢盆，妝奩器具，胭脂水粉，各色衣料，各種傢具，甚至連棺材都要準備上，那才叫十里紅妝。還有，百子千孫床，子孫對桶，子孫對碗，這些都沒有，成何體統？」

溫客行一怔，同樣聽到這些的周絮和張成嶺也不由咋舌，嫁個女兒還有這麼多講究？

溫客行見羅浮夢一臉不滿，只得道：「時間太緊，現在準備也來不及了，以後慢慢補就是。」他們鬼谷準備這些東西確實不易，總不能全麻煩七爺的平安銀庄，只能以後再補了。

「罷了。」羅浮夢也知道鬼谷的實際情況，道，「我當初出嫁的那些東西還在，一直沒用過，都給了阿湘吧。」她出嫁當日生了變故才來的鬼谷，她的嫁妝也沒什麼用，索性都給了阿湘便是。

溫客行微怔，喊道：「羅姨。」

羅浮夢微微偏頭，道：「只是不知道阿湘收不收？」

「肯定收。」溫客行笑道，「阿湘那丫頭，能有羅姨這麼疼她的人，心裡早就樂瘋了。」

「那我去給她說一聲。」羅浮夢躲避了溫客行的目光，轉身離開。

周絮看溫客行有些怔然，笑問：「怎麼了？」

「羅姨她不願意離開鬼谷。」溫客行對周絮沒有什麼隱瞞，道，「我本來想讓她和柳千巧出谷去，找個地方隱居，不要一直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只是，她一直不同意。」溫客行微嘆，「羅姨不願意出去，柳千巧一直視她為主，也不願意出去。」

「想必她心裡還有癥結。」周絮道，「只能靠她自己想開。」

「我也知道。」溫客行點頭，還是有些鬱郁，「只是不知羅姨為什麼一直想不開，整個人都冷冷地，看起來了無生趣。」

「我知道該怎麼辦。」張成嶺插嘴。

「哦？」溫客行不抱希望，還是問，「怎麼辦？」

「我娘親說過，一個人覺得了無生趣，是因為沒有牽挂。羅姨不想出谷，肯定也是因為沒有牽挂。」張成嶺說得很認真，「可以讓她養一隻小狗，或者乾脆養一個孩子，慢慢地她就活了。」

「養小狗，養孩子。」溫客行若有所思。

「對啊。」張成嶺點頭，「小狗很近人，養小狗會讓人覺得生活有趣味。這話也是我娘親說過的。她也養過一隻小狗。她有時候還說，連我爹爹也比不上小狗。」

「成嶺。」周絮對徒弟這張嘴無語了，怎麼什麼話都往外漏？

「嘿嘿。」張成嶺撓撓頭，笑道，「我娘親真的這麼說過，尤其是在我爹爹惹惱她的時候。」

「養小狗確實挺好的。」溫客行笑道，「曾經也有人送了我一隻小狗，我喜歡得不得了，幾乎天天抱著它玩。」

「真的？」張成嶺頓時大為好奇，「師叔，那隻小狗有多大？耳朵是什麼樣的？是什麼顏色的？」

「呃……」溫客行露出回想的神色，道，「是一隻小黃狗。小狗很小，我都能捧住它。耳朵也小小的，有時候一抖一抖的，特別可愛。它的眼睛又大又圓，總是濕漉漉的，看著我的時候，彷彿我是它的一切。」他不由看向周絮，露出微笑。

周絮也對他笑笑，心裡卻有些感慨，沒想到當初送給老溫的那隻小狗也成了他的執念。小狗還有孩子嗎？他心中一動，忽然道：「老溫，阿湘和小曹成親以後，若是阿湘懷孕了怎麼辦？四季山莊里可全都是糙漢子，怎麼能照顧得了她？」

溫客行馬上反應過來，喜道：「對，到時候還得請羅姨幫忙。」有了阿湘懷孕這個借口，羅姨到時候免不了牽腸掛肚，肯定會出谷的。

羅浮夢不知道溫客行還在想辦法讓她離開鬼谷，她找到阿湘之後，將要把自己的嫁妝送給她的事情說了，最後歉然道：「阿湘，你別嫌羅姨晦氣。我本來是不準備送給你的，可是見谷主給你準備的嫁妝實在不像，才不得不拿出來。」她連忙又道，「不過你放心，這些東西有些是我師父給我準備的，有些是我爹娘給我準備的，都是寓意上好的，而且我從來都沒用過。」

「沒事的，羅姨。」阿湘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我謝謝羅姨還來不及呢。」她抱著羅浮夢，親熱地靠在她身上，笑道，「我還要羅姨送我出嫁。」

「這個萬萬不可。」羅浮夢連忙道，「你小孩子家不懂，這裡面忌諱頗多，萬一出了差錯可是要影響運勢的。」她又道，「到時候我和千巧去後山轉轉，就不送你了。」

「沒事的，羅姨。」阿湘笑道一臉不在意，「阿湘才不在乎，只想羅姨和千巧姐都送我出嫁。」

「阿湘。」羅浮夢卻很堅持，道：「這是關乎你一輩子的事，哪怕再小心謹慎也不為過。」她看著笑得一臉幸福的阿湘，輕道，「羅姨到時候就不送你了。」

「啊？」阿湘一臉不情願，「我想讓羅姨送我出嫁。」

「阿湘，聽話。」羅浮夢輕道，還是非常堅持。她又拿出一個盒子，道：「這是我師父當初送我的，我也沒用過，送給你吧。」她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對精美異常的金釵。

「哇！好漂亮！」阿湘驚喜得眼睛都亮了，這對金釵確實異常美麗，還綴著兩串紅水晶流蘇，火光一照，流光溢彩。

羅浮夢將盒子蓋上，遞給她，輕道：「阿湘，羅姨雖然不能送你出嫁，但我對你的祝福一點兒都不少。希望你以後合合美美，幸福一生。」

「放心，放心。」阿湘笑得一臉自信，道，「曹大哥才不會欺負我。」

「嗯。」羅浮夢見她如此開心幸福，心裡既感且嘆。

不知不覺，四月初三越來越近了。

四月初二這日，張成嶺被師叔囑咐換上了新衣，然後來到師叔的房間里。到了裡面以後，他愣了一下，七爺，大巫，羅姨，師父師叔，還有阿湘姐姐和曹大哥都到了。

不過，師父怎麼穿了一身紅衣？張成嶺納悶地走了進去，待看仔細師父身上的衣服，不由張大了嘴。師父身上的紅衣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出深深淺淺的紅，層次暈感極好，還綉了華麗的鳳凰，極美。

他再看看師叔，身上也是紅衣服，卻不是常穿的那一件，衣料與師父的一樣，繡得也是鳳凰，只是動作不同。當師父和師叔站在一起的時候，兩隻美麗的鳳凰正好相對，靠近彼此。

這是怎麼回事？張成嶺極為納悶，師父和師叔怎麼看起來比曹大哥還像新郎官？

七爺道：「成嶺，過來站這裡。」

「好。」張成嶺愣愣地來到阿湘旁邊站定，左右看了看。阿湘姐姐的另一邊是曹蔚寧。他們三人的對面是羅姨。站在上首的卻是七爺和大巫，師父和師叔卻站在他們下首。

「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吧。」七爺道，然後看著溫客行和周絮，正色道，「溫客行，周子舒，今天是你們的契闊之禮，由我和大巫作證，羅浮夢，顧湘，曹蔚寧，張成嶺為旁證，天地可鑒，神鬼共知。」

契闊之禮？張成嶺不由張大了嘴。阿湘暗暗扯了一下他，頓時讓他閉上了嘴。

大巫拿出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個酒杯，道：「這是擁有神力的酒，你們喝下彼此的心頭血之後，從此生同寢死同穴，同生共死。」

溫客行和周絮對視一眼，毫不猶豫的各自刺破中指，將血滴入酒杯之中，然後，將對方的血酒，一飲而盡。

七爺見此，又道：「你們現在互送給對方一件信物。」

溫客行和周絮相視一笑。溫客行拔下頭上的白玉簪子，給周絮插上，笑道：「這是我爹娘唯一留給我的一件東西。阿絮，你戴上了它，我爹娘也認了你。你不能始亂終棄知道嗎？」

「胡說八道。」周絮輕笑，拿出一個小盒子，道，「這是我家傳之物，我娘說過要給未來兒媳婦的，便宜你了。」

溫客行笑著接過來，很是得意，一點兒也不介意被稱作「兒媳婦」。

他們對視著，微笑。

張成嶺看看師父，再看看師叔，他們眼裡的情意雖不明顯卻格外綿長。只怪他以前眼拙，跟在他們身邊那麼久，竟然一直沒有察覺。現在想想，師父和師叔從來都沒有隱瞞過，只是他一直沒往那方面想。

師叔身為堂堂鬼穀穀主，會為了師父操心一切雜事，還親自洗手做羹湯。以前師父的傷沒好的時候，他時刻將師父的傷記在心上，一個時辰就催促他給師父治療一次，一次都沒忘。

師父對師叔也特別好，能夠察覺到師叔的每一刻心情轉變。現在想想，師父說的許多話，都是專門給師叔說的。

他看著師父和師叔現在的神情，有些驚訝卻並不意外，也許，在他的心裡，也一直覺得，只有師父才能配得上師叔，也只有師叔，才能配得上師父。

就像他們現在背後的那對鳳凰，奔赴彼此，然後一起展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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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給老溫和阿絮一個婚禮，沒有尖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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