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雖然對於五條悟而言遇到對他有好感的女性非常常見，他哪怕走在街上都會被攔下討要聯繫方式，但像是這樣渾身是血，正常人估計早就涼了的狀態拉著他告白的，還是頭一回。

而且還說對他的臉一見鍾情。

五條悟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目光落在少女逐漸變得虛弱的神情上。

可以看得出來她肩膀的貫穿傷相當嚴重，這種傷勢情況下還有閑情想其他的，已經完全不是心大的程度了，就那麼喜歡他的臉嗎？

「說這些之前，你不扶著點手臂就要掉了，沒問題嗎？」

她下意識順著他的話扶住了被咒靈貫穿的那邊手臂，實際上這種程度的傷勢已經讓她疼的根本分不清此時的手臂究竟是什麼狀態了，等真的扶上之後，真理才發現她的手臂遠沒有到要斷掉的地步。

不過想也知道，要是真的快斷了也是握不住刀的。

「真理！」

硝子的聲音由遠及近。

好像由於失血過多，她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危機消失，安心下來的代價就是她很快失去了強撐著的意志力，沒多久就晃了晃身子，昏了過去。

失去意識之前，她感覺到似乎有誰接住了她。

……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真理只覺得遇到麻煩的敵人接著重傷昏迷的事情最近似乎總是發生，區別在於這一次她感覺格外清爽？

真理從床上坐起身，最先發現的就是渾身上下的傷口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原本在山本家的時候，真理在遇到手鬼時的傷勢都還沒有痊癒，這一次可以算的上是傷上加傷，可只是一轉眼的功夫，這些看著至少要養一兩個月的傷說好就好了。

她立刻就想起了之前關於反轉術式的說明，聯想到了這或許就是反轉術式的效果。

真理坐起身的動靜驚動了原本趴在她床邊睡著了的家入硝子，見她醒了過來，家入硝子臉上流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神色。

「餓嗎？」她問。

真理注意到家入硝子似乎沒有休息好，似乎一直在照顧她，眼下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還有點困。」實際上不知道失去意識了多久，但真理還是揉了揉眼睛，這麼說著。

家入硝子不疑有他，她正準備起身離開房間讓真理好好休息，就被真理拉住了手腕，昏迷到現在才剛恢復意識的少女坐在床上仰著頭看著她，笑著說道：「硝子陪我睡一會吧？」

「我去給你準備一點吃的，你一會睡醒就能吃了。」家入硝子這麼說，卻沒見真理鬆手。

想著或許是第一次出任務就遇到那種等級的咒靈產生了心理陰影，這會兒有可能是缺乏安全感才會想要讓自己陪著，家入硝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妥協了。

她脫下校服外套，提起被子上了床。

「只能陪你一會兒。」家入硝子說道。

真理乖巧點頭：「好的。」

雖然高專宿舍的床只是單人床，但是兩個纖細的女孩子睡著也不至於太擠。

缺乏睡眠的家入硝子雖然嘴上說著只陪她一會兒，但剛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可見是真的累壞了，真理側著身子給她騰出更多地方，她沒有睡意，卻怕自己起來會吵醒硝子，便閉上眼睛回想著之前的戰鬥。

她還記得自己在面對那隻咒靈的時候，似乎使用出了從未見過的型。

還有那個浮現在腦海之中的聲音。

當時沒有細想，可現在想來那個聲音就像是在引導著她一樣，假如不是這樣，恐怕她根本撐不到救援的到來。

直到現在她還記得那個聲音，可以確定不是她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人。

唔……難不成是刀劍的妖精什麼的？

還有之前使用出來的全新的型，好想要立刻拿起刀再試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一次使用出來。

生怕當時的手感隨著時間流逝被遺忘，真理閉著眼睛保持著全集中，嘗試著在腦海中模擬出使用呼吸法時的狀態，想象著一遍又一遍的使出那全新的型。

也許是她的身體遠比她自以為的疲憊，在腦海中反覆演練了沒多久之後，真理也跟著睡著了。

而等她睡醒的時候意料之外硝子還沒有醒來，睡熟的女孩子無意識的環著她的腰，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眉頭緊皺著。

雖然適當的補眠很重要，不過真理看了看窗外，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就算是正常人也應該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於是她推了推家入硝子：「硝子，起床了。」

迷迷糊糊清醒過來的家入硝子一開始似乎還有些茫然，但當目光落在身邊少女身上的繃帶時，她瞬間反應了過來。

一看時間那麼晚了，家入硝子頭疼的拍了拍額頭：「怎麼連我都睡了那麼久。」

「因為硝子也累了嘛。」

真理看著家入硝子起床重新披上了高專的校服，緊接著她又拿出了一套先前就被她放在一邊的衣服，放到了真理的床邊：「你的校服定做好了，雖然時間有點晚了，但也算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見面……換上會有點儀式感？」

高專的校服可以根據每個人需求不同進行定做，真理已經習慣披著羽織行動了，所以對於校服的款式她只有方便行動這一個要求，對於外觀上沒有任何特別的想法。

等換上之後，真理才發現校方按照她的要求將下裝改成了裙褲，從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尋常的高腰短裙，上半身則是普通的高專黑色校服。

「很合適，就和真正的女子高中生一樣。」家入硝子對她笑著比出一個大拇指。

真理略有點不好意思。

緊接著家入硝子就帶著她去見了她未來的同班同學們，說是「們」其實其中不認識的也只有一個人，那個讓她一見鍾情，第一次體會到心跳加速的對象。

「身體沒有關係了嗎？」詢問她的是最早認識的夏油傑。

真理對這位最初就向她傳達善意的人很有好感，她連忙表示身體沒有問題了，接著才將視線落在了站在夏油傑一旁好奇的望著自己的那個白髮少年。

「喲~！」見她看過去，他立馬抬手沖著她打了個招呼。

意識到真理還不認識他，夏油傑介紹道：「這傢伙也是同一個班的，名字是五條悟。」

「自我介紹應該放著讓我自己來吧？」五條悟看似不滿的抱怨，卻也沒實際表現出埋怨，他對上了真理的視線，「總而言之就是這樣。」

反應過來的真理立馬跟上：「你好！我的名字是真理！」

「我知道啊。」這個名字最近可沒少出現在耳邊，況且五條悟本人對這個渾身是血氣若遊絲，彷彿下一秒就要死掉了還不忘記扯著自己告白的傢伙可是印象深刻，「作為新人工作的很賣力嘛！」

真理的目光落在眼前這人的臉上，湊近了看發現他就連睫毛都是潔白的顏色，襯的那雙眼睛更是漂亮無比。

對於戀愛話題，無論是在當海軍的時候，還是在鱗瀧師父那裡學習的時候，真理都絲毫沒有考慮過，她的生活被理想填充的嚴嚴實實，也從未升起過戀愛的念頭。

雖然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但事到如今再一次見到這張臉，真理依舊忍不住的緊張了起來。

區別在於這一次的她十分清醒，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先前衝動之下脫口而出的「對您的臉一見鍾情了」這種話究竟有多麼的失禮。

好在對方似乎也沒有再刻意提起的樣子。

「是！請多指教！」

既然沒有提起，那麼也就是能揭過了的意思吧！

夜蛾正道對於讓真理第一次出任務就遇到這樣的情況非常的自責，同時他也以最快的速度調查完了當時發生的情況，並且根據當時在場的咒靈等級重新評估，為真理髮放了補助。

遺憾的是那隻被判定為準一級的咒靈最終還是由五條悟擊殺的，這部分的獎金與真理無緣了。

不過她並不氣餒，學校為她提供的補償已經足夠支持她短期內的開銷了，她確實沒有擊殺那隻咒靈的能力，沒有得到那部分擊殺咒靈的獎勵也是理所當然的。

好消息是身體恢復之後她又能重新拿起刀了，一直沒有辦法嘗試新學會的型讓真理簡直寢食難安。

而在她剛拿起刀想要再出一次任務實驗新的型時，夜蛾正道卻表示需要帶她去補辦一些手續。

真理這才想起來，她在這個世界基本上等同於黑戶。

「作為深山裡長大所以一直沒有登記過來處理去補□□件。」夜蛾正道說道，「對了，姓氏是什麼？」

被所有人的視線關注著，真理坦然道：「……沒有？」

「在我小的時候父母就被山賊殺害了。」意識到他們沒理解，真理補充道，「雖然說是一直和爺爺在一起，但也不是我的親生爺爺，只是收養了我，『真理』這個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

她說完，一時之間整個教室都安靜了下來。

家入硝子似乎有些難過，她想要安慰她但是卻不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好，只能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沒有姓乾脆姓五條好了。」所有人都沉默的時候五條悟毫無顧忌的開口道。

他一開口就遭到了夜蛾正道嚴肅的斥責：「悟，不要開玩笑！」

「有什麼關係，只是一個姓而已。」

「那個……」真理打斷了他們，「如果必須得有姓氏的話，我想要和爺爺姓。」

最終真理在這個世界的證件上的名字定為了鱗瀧真理。

因為這件事她高興了好久，被鱗瀧師父收養的孩子非常的多，雖然大家從來沒有說過，可是對他們來說鱗瀧師父就像是爺爺，被冠上鱗瀧的姓有一種距離師父更近了的感覺。

硝子不怎麼出任務，於是在確定真理的身體沒有問題之後，真理便有了第一次跟著兩個特級進行觀摩學習的機會，說是觀摩，因為根本不需要她動手。

和夏油傑不一樣，五條悟相當的隨心所欲，他隨手處理掉了真理面前的咒靈，讓真理已經扶上刀柄的動作半途頓了下來。

「病患就老實待著看吧。」

他看起來輕鬆自在。

「就當是難得的學校郊遊活動好了，能這麼偷閑的機會可不多！」

真理聞言放棄了試圖幫忙的想法，她也確實想要近距離的學習，於是乾脆集中精神觀察兩邊截然不同的攻擊模式。

她有心向兩個同樣強大的人學習，可是不知不覺注意力卻逐漸向著五條悟偏移。

同樣是碾壓級別的力量，但是那個人所展現出來的，完完全全屬於他個人本身力量的強大，讓她一時之間挪不開視線，在那樣的力量面前，似乎所有的惡都變得不值一提。

這才是真理所理想之中的能夠貫徹正義的力量。

和五條悟的力量相比，她就好像是在玩無聊的小孩遊戲。

真理抬起手按住胸口，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

一時之間竟分不出是因為那張臉而心動還是被強大到不講道理的力量所折服，她有些回想起最初告白時的感覺了，那是她頭一次想要主動去接近一個人。

收拾完自己那邊咒靈的夏油傑剛回來，就發現五條悟那邊似乎又比他快了一步收工，正感嘆著對方越發厲害，就聽到——

「我果然還是喜歡五條同學，請問我可以主動追求你嗎？」

夏油傑：？

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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