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過河拆橋

等晏時回過神給家裏人打電話的時候，家裏人的電話已經都打不通了，後來看網上的消息說，父母所在的廠子失火，無人倖免。

這樣因為喪屍失火的工廠還有很多，一時間她都不知道這份悲傷該算到誰頭上。

想出路想未來想結婚，才二十多歲的人，哪裏會特意去想父母萬一不在了怎麼辦，就算得上班不能回去過年，就算沒事幾個月都不會打一個電話，但你知道的呀，父母就在那。

現在沒有了，只剩自己了。

晏時坐在江邊發獃，偶爾有喪屍循着味道找過來，結果不是被晏時踹到了江里就是被她手心的黑洞給吞噬了，腳邊都有好幾顆漂亮石頭了。

她甚至還思考了下把喪屍踹下去算不算亂丟垃圾，這玩意進江里會不會造成污染，不過思考結果不影響她繼續往下踹就是了。

手心的黑洞時靈時不靈的，再說也不知道是不是以透支生命為代價，少用為妙。

就在晏時覺得自己應該是被餓死的時候，有個頭髮盤起來的女生走過來，主動跟她打招呼，告訴她她左手手心的黑洞是變異后獲得的能力，告訴她該怎麼用，可能出現的不良反應；告訴她那吃人的怪物叫喪屍，弱點就腦袋......

原來喪屍的出現是天災不是人禍，原來喪屍幾千年前就出現過，原來人類除了吃掉其他生命，還有被吃的命運。

可是這些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她只剩下一個人了，她連飯都不會做，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你要活下去的啊，也完全可以活下去，被喪屍咬了后沒有變成喪屍而變異獲得能力的人少之又少，上天讓你變異就是想讓你活啊。我不強迫你做一個善良的好人，但至少不要辜負哪些沒被選中的人，努力活下去吧。」

女生說她叫桑枝，是名術士，擅長結陣。在一所中學設好了結界，收納了一些倖存者，如果她不知道何去何從，可以過去。

兩天後，晏時過去了。

幾天後桑枝離開了，去哪了也沒人知道，晏時也想離開的，但被他們當成了救命稻草，沒讓她走。

他們錯過了政府的救援，被困在槐城裏進退兩難，只能靠晏時這個能夠自由出入的怪物帶回來食物苟活。

就算桑枝說過晏時不會變成喪屍攻擊他們，他們也還是沒辦法完全信賴這個總是一身喪失味道的怪物。

晏時渾渾噩噩的，失去了父母，又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說實話，那些人的面上嫌棄和眼底的防備倒是沒怎麼傷害到她，她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最讓她受傷的是這幫人竟然只會煮速食麵和炒飯，偶爾吃一頓速凍餃子和低配火鍋都是大餐了。

蔬菜早就爛光了，城市也沒有食材供給，一個月下來還能吃的也就是那些包裝好的速食，吃到反胃。

白天的槐城，安靜地像個無人城，之前時時都能聽見的車聲已經聽不到了，倒是時不時能聽見幾聲喪屍的嘶吼，也不知道是起了內訌還是尋到人類在開心。

晏時正踢著小石頭耍，頭上響起了烏鴉的叫聲，她抬頭去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是不是昨天那一隻。

晏時想起來之前看過的動漫里訓鷹的畫面，右胳膊前伸架在身前，在她胳膊酸掉之前就看見原本停在路燈上的烏鴉展翅衝過來，圍着她轉了兩圈，落在她伸出去的右小臂上，還啄了一口她胳膊上的肉，也沒啄多重，不知道是不是要吃。

烏鴉歪著頭看她，圓圓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怎麼？以為我是屍體，是腐肉？傻了吧，被騙到了，我可是貨真價實的活人呢，大概。」

烏鴉轉開了頭，似乎不願意承認她說的這些。

「小東西還挺有想法啊。」晏時伸手指想摸下它腦袋，被躲開了。

晏時感慨了下自己現在不但人見人煩，連烏鴉見了都沒好感，簡直就是連過街老鼠都不如。

「還是琢磨琢磨自己的事吧。」晏時說着開始走街串巷收集物資，要離開的話，總要提前準備，比如，推個光頭。

洗頭髮太麻煩了。

剛回來就聽見屋裏人討論出城的事，晏時直接推門進去，看都不看他們，把食物丟在桌面上，直接回自己房間。

晏時連日來都只帶很少的食物回來，更是激發了那些人的不滿，在又一次指桑罵槐的時候，晏時拎起行李，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我不奉陪了，你們自己玩吧。」

那些人面面相覷，雖然肯定是要把她撇下，但可不是這個時候，她現在走了，他們怎麼活啊？

有人追了出去。

「我就說她是個沒良心的！」

「少說兩句吧，本來人家也沒責任照顧我們。」

「誰照顧誰啊，要不是我們收留她，指不定在哪個橋洞底下呢。」

「不至於，我覺得晏時一個人的話，肯定比在一起遷就我們好多了。」

「晏時。」晏時沒想到關戍會追過來。

「來當說客了？我和你們不是一路人，還是趁早分開的好。」對關戍，她沒辦法說太狠的話，這點算是好看的人的自帶優勢吧。

「一起出城吧，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也能出去。」

「就算喪屍傷不到你，一個人也很危險，至少也要出了城，到了安全區再分開。再說你是我們恩人，這種時候可以硬氣一點，就算打起來了，吃虧的也不該是你。」

「關戍，你太適合做說客了。」晏時嘆氣，就張了一張讓人信服又不忍拒絕的臉。

「多謝誇獎。」關戍笑着應下。

晏時跟着關戍回去了，看到那幫人還等在原地，明顯沒了她不行的架勢，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怎麼樣，就算不喜歡不還是得靠我。

接下來兩天裏的確沒人再嗆晏時，耳根清凈，連帶着心情都好了。

離開那天天氣不錯，改裝后的小貨車在空曠的街道上揚起一陣塵土，眾人雀躍着，車廂里歡聲笑語不斷，充滿對新生活的嚮往。

「不好，我們好像被喪屍包圍了。」

「之前不是說沒有喪屍嗎？」

「被人類的味道吸引過來的吧，直接撞過去。」

「不行，太多了，開不過去。」

「那怎麼辦啊？得快點想辦法，它們已經在撓車廂了。」

指甲和車廂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更是加劇了眾人的焦慮和不安。

「讓晏時去，她去把喪屍引開，引開一部分就行。」有人小聲說，其他人的聲音立馬就變小了，都朝晏時看過去。

「起開。」晏時起身，抄起手邊的木棒球棒朝車廂門走過去。

車廂門是那種大開大合的，打開晏時能夠出去的大小，等晏時出去后立馬把車廂門關上，然後透過小孔去看外面的情況。

晏時下車后立馬被喪屍圍住，十幾雙手伸過來，都想帶塊人肉回去，結果一部分被晏時棒球棒掄開，一部分被晏時的手吞噬。

在桑枝的指導下，晏時摸索著黑洞的使用方法，眼下已經能夠熟練控制黑洞吞噬多少，只是偶爾失靈。

喪屍的腥臭味頓時散開，原本被晏時吸引過來的喪屍迷茫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怎麼聞不見人味了？

晏時沒停，直到圍住車子的喪屍被清理得差不多才罷手，用水把棒球棒上的殘渣衝掉，最後用棒球棒敲車廂門。

「開門！」

車廂門從裏面打開，晏時自己跳上去，果不其然，所有人都離自己遠遠的。

晏時也不願找不自在，直接坐在門口，車子重新啟動，車廂上的通風口都打開了，風吹進來，帶走不喜歡的味道。

接連幾次後下車清理喪屍群，晏時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就快到城市邊緣，晏時想着乾脆一鼓作氣收拾完再回車休息，出了城應該就不會再有喪屍群了。

濃郁的喪屍味她根本受不住，扶著路邊的樹大吐特吐了好一會，把本來就沒有什麼的胃又倒了一遍才算折騰完，抬眼卻發現車竟然走遠了。

晏時楞了幾秒，大喊：「倒是把我行李給我啊！」

緊接着從車上滾下來個行李箱。

晏時一時間不知道該氣這幫玩意背信棄義、狼心狗肺還是慶幸他們還把行李箱丟下來了。雖然應該不是因為好心，而是因為嫌棄才扔下來的。

胃裏空蕩蕩的，偏偏還泛著噁心，既沒有力氣也吃不下東西，含了塊奶糖，坐下歇會，能起身了才去把行李箱撿起來，也沒心情看裏面的東西，拎着去找代步工具。

還好她之前就做了一個人出城的準備，不然現在絕對得抓瞎。

騎着心愛的小三輪，重新補充下食物儲備，馱著行李箱找出城的路。穿過對她愛理不理的喪屍群，在空無一人的小路上蹬著帶車斗的三輪自行車，和煦的風吹在臉上微涼，還載着花香，倒也愜意。

也是沒想到之前心心念念想出去玩，末世了反倒是有時間有精力還不用擔心未來生活，真不知道是好是壞。

撇下晏時的那些人也是沒想到，臨近出城還會遇到喪屍，還是在下車把高壓電網破洞擴大的時候遇上的，明明才三五個喪屍，卻生生逼得他們退無可退，

那一瞬間，他們才意識到橋拆早了，是要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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