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之顛有雲和月(1)

第七章 山之顛有雲和月(1)

陸逸雲獨自一人呆在華山之巔,眼見天色近晚,索性就聽了老者之言,在此間待上一晚,看明晨日出之景,究竟有何奇妙之處。wWw.他在山腰時已見識了日光的美好,料想此處高于山腰一倍,這江山美景自是不必說的。待得晚上,星朗月明,陣陣清風拂過,煞是愜意,陸逸雲照例端坐下來,周身運功,他自父親教會心法以來,日日加以練習,即便外出遊玩,也從不間斷,因此內功基礎極為深厚,在這山巔高寒之地,半分也不覺寒冷。不覺間,月色入中,陸逸雲突然發現眼前有什麼東西微微發亮,這山頂常人極少來到,不可能是女兒家的飾品,難不成竟是金銀錢財?陸逸雲微微起了身,走上前去,見那發亮的竟是鑲嵌在一本書上的三個字,上面落了些許塵土,因此白天看得並不真切,此時月色皎潔,倒瞧得分明。陸逸雲拾起一看,心中大疑,這三字寫得歪歪扭扭,令人完全無法分辨。陸逸雲自學得詩書以來,所見生字熟字無數,卻是從未見過此種字體。心中揣測,或許這竟是三朵圖案?

長夜漫漫,陸逸雲抬頭望望月亮,自言自語道:「也罷,先看看是本什麼書,日後才好向許先生討教。」翻開第一頁,竟是一副僧人圖像,陸逸雲心中詫異,便是佛經中,也沒見過有僧人圖像的書籍,更遑論其他。心中猜測不透,索性也就不猜了,又翻開了第二頁,慢慢地看了下去。只見其中儘是一些導氣歸虛的法門,也無甚特別之處,翻了幾頁,便覺不新鮮了,隨手丟在一邊。山頂寒氣極重,陸逸雲運功后一會,便又覺得身子有些寒冷,於是坐在地上,復又運功一遍。如此周而復始,一晚上斷斷續續竟周身運行內功四五次,方才抵擋住四周的寒氣,漸漸睡著。

華山之巔已聳入雲霄,此處的月色因為少了雲層的遮擋,比之山腰或山腳,都要冷清許多,卻也乾淨許多。陸逸雲睡至半夜,漸入佳境之時,忽然一陣涼風襲來,陸逸雲一個激靈,抖索著醒了,此時夜已過半,便是一些飛禽走獸,也都沒了聲音,山頂上一片寂靜,陸逸雲環顧四周,見月色極美,山頂上大小石塊浸淫在如此月色下,倒顯得缺了菱角,柔和無比。陸逸雲這一覺醒來,渾身舒暢,但卻再也無法入睡了。左右無事,忽地想起睡前身邊的那本莫名其妙的書,便自言自語道:「也罷,今日閱盡千峰,也學學古人月下讀書的樣子吧。」於是順手又翻開那本標著三個圖案的書,細細看了起來,他此時甚是無聊,因此倒也看得津津有味,待得翻了幾頁,心中驚奇,書中所寫心法,原是一種極為高明上乘的內功心法,陸逸雲只看得心血翻湧,便又將書頁翻了回去,依著書上所寫,潛運內力,一頁一頁練了起來,他本性聰悟,內功基底又厚,因此如此連貫練下去,倒也無甚阻力。不覺間便將體內真氣周行了一遍,心中默念道:「這套心法雖為上乘之選,練起來卻也不見得困難。可見世間之事,為者無難易。」

陸逸雲此時全身精力充沛,四肢似乎充滿力量,繼續翻閱那書,但見心法後面,已無文字,倒是有許多僧人圖像,或前傾,或左傾,各僧模樣不盡相同。陸逸雲仔細看去,方才明白這是一些步法訣竅。陸逸雲暗自疑惑,心中奇怪,見書中所描摹的步法過於誇張,心想這樣走路,豈不是要憑空而飛?他自小隨父親陸嘯軒練習輕功,便知曉天下輕功雖各有千秋,然則無論是哪種輕功,必須要有足夠的借力點,否則便是有百年內力修為,要想凌虛而行,恐怕也是痴人說夢。因此見這書中所說完全不遵此道,心裡著實不解,便決意試上一試。這路步法與一般輕功截然不同,講究以氣御氣,因此即便身子再靈巧之人,若是不懂其中法門,便和那身形笨拙之人一樣,無法練成。陸逸雲剛巧習完書中前半的心法,此刻大小周天真氣鼓脹,便依樣畫葫蘆,學著僧人圖像的姿勢,一招一式演了起來。才走幾步,便覺困難無比,根本不能像書中所寫,便是一半之遠,也未能走到,心中不免懊惱,這寫書之人,誇誇而談,世間怎麼可能會有如此輕功?這邊懊惱,那邊卻非得再試上一試,於是又仔仔細細地循著圖案所指,放慢腳步,走了起來,才走得三四步,便已是無法前行,胸口真氣翻湧,難受已極。

陸逸雲當即放下書本,席地而坐,不自覺又將剛剛所學心法周行一遍,心緒終得平穩。卻是不敢再練這路步法了,想來父親說的總是沒錯的,要練成如此輕功,豈是凡人可為?他心中雖說不再練,眼中卻是非瞧上一瞧不可,便一圖一圖地翻閱下去,如此翻至末頁,依舊是沒瞧明白,暗想照此法而行,恐怕輕功未成,人已先斃。於是便收了書,放進包裹。折騰了大半夜,東方已現魚肚白,陸逸雲抬頭望望天上,果然月光微弱,幾欲不見。

此時的華山頂峰,雲層稀薄,陸逸雲摸摸包裹,這才發現乾糧已經用完,四周又光禿禿儘是些大小石塊,不見林木,想摘些果子來吃,也成了無米之炊。陸逸雲摸摸肚子,自嘆道:「也罷,肚子啊肚子,今早就委屈委屈你,等看完了此番日出,我們再下山好好吃喝一頓。」言畢便又聽見肚子「咕咚」一聲,像是做了回應一般,陸逸雲笑了笑,又道:「那就這樣說定啦!」

轉眼間日頭便越過地平線,緩緩地溢了出來,猶如一個大大的圓盤,印得半個天邊都紅彤彤的,真是朝霞萬里,蔚為壯觀。陸逸雲心中震撼,暗想華山奇峰,百年來被譽接天之壤,果不其然。

待得日頭高升一斗,陸逸雲便捲起包袱,快步朝山下走去。華山奇險,上山難下山亦不易。陸逸雲下了山頂空曠之處,步入林間,忽地聞得一聲極為清脆的鳥叫聲,陸逸雲循聲望去,見是一隻長尾的大鳥,停歇在一棵結滿黃彤彤的果子的樹上。陸逸雲肚子正餓,見著這滿樹的果子,口水拚命地往裡咽,瞬間飛身至樹上,那大鳥見陸逸雲到來,也不懼怕,咕嘰咕嘰叫了兩聲,便又放聲高歌了。

陸逸雲無暇顧及其他,隨手摘下果子便嚼了起來,才吃一口,便覺味澀,難以下咽。再一細看,自己手中摘的竟是一個青青的果子,這滿樹的成熟果子,自己竟不偏不倚選中一個青澀的,真是倒霉。於是又挑了幾個又金黃又飽滿的果子,這才飽腹。那果子樹生在峭壁之上,無遮無擋,陽光雨露盡收無疑,因此果子成熟得格外香甜,水分充足。陸逸雲打個飽嗝后,又隨手摘下幾個放進包袱,這才和長尾鳥告別道:「鳥兒鳥兒,今天與你共進早餐,也算有緣。現下我要走啦,下次再來看你吧!」言畢,便一轉身,這一看可把陸逸雲驚得差點暈厥過去。

原來陸逸雲所在的果子樹,乃生於一獨立的峭壁之上,與華山主道之間橫亘著一條巨大的鴻溝,底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當真叫人心懸不已。陸逸雲暗叫不好,怎麼才吃幾個果子的工夫,這中間便划拉開這麼大一道口子?實是教人生疑。但仔細一想,又覺不大可能,即便腳下這敦峭壁要分裂開來,自己絕無不知道之理。莫非這峭壁天然形成,溝壑之寬自古已然?可是這偌大的鴻溝,以自己輕功造詣,是絕無可能渡過,怎會如此輕而易舉飛身便至?陸逸雲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敢輕易橫越過去,他心中著急,卻是孤立無援。

正當陸逸雲一籌莫展之際,只見從山腰處徐徐走來一人,那人背上背著一個簍筐,看起來似曾相識,只是相隔太遠,未能見到其面容。陸逸雲心念一動,喊道:「大俠,救命!」,那人正要朝山頂走去,忽地聽見人聲,轉身朝陸逸雲走來,待得走近,陸逸雲才發現原來是名女子。那女子道:「我可不是什麼大俠,你在這裡大喊救命,可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么?」音如脆鈴,細膩而空轉,聽著讓人心裡極為舒服。

此時山間薄霧,彼此看得並不分明,陸逸雲暗想,如此佳人,怎會跑到這華山之巔?當下也來不及細想,正要請求相幫,話到嘴邊卻又難以啟齒,暗想我堂堂一個大男兒,怎麼能讓一個姑娘出手相救?那女子見陸逸雲又不說話,眼中滿是奇怪之情,道:「你若沒什麼事,我可要上山啦。」陸逸雲見她要走,慌忙說道:「姑娘請留步,在下……在下……」,始終說不出口來。那女子見陸逸雲吞吞吐吐,還道是個結巴,說道:「你別急,慢慢說,我上山採藥,也不是急著趕時間。」陸逸雲左思右想了一會,要再等下一位上華山山頂之人,不知要等到何年月,當下心一橫,道:「姑娘見笑了,在下想請姑娘幫忙助在下過到那邊去。」

那女子顯然沒明白陸逸雲之意,問道:「嗯?你要去哪?很遠么?」陸逸雲道:「不遠不遠,就是姑娘所站之地。」那女子聽到這話,奇怪地道:「要過來我這?你直接過來就可以啊。」陸逸雲苦笑了一聲,道:「這鴻溝距離太遠,在下……在下無法橫越。」那女子道:「你不會輕功么?那你是怎麼過去的?」陸逸雲不置可否,道:「在下因為飢餓,見這樹上滿是果子,便稀里糊塗滴過來了。」那女子四處瞅了下,心道:此處過去,並沒有其他路徑,只能憑藉輕功過去了,何以這人似乎全然不會輕功,也能過去?當下也來不及做他想,道:「可惜我的輕功不是很好,過你那可以,可是要攜帶一個人再飛回來,就不能了。」說罷又自言自語道:「義父總讓我好好練習輕功,說將來必有大用,我總是不聽,哎。」陸逸雲聽見女子竟說可以以輕功飛身過來,大吃一驚,暗想這女子看似文文弱弱,就算有點功夫,也絕不致能夠飛身至此。只聽那女子繼續說道:「你別急,我義父也上華山了,我找找他。我義父輕功很好,定可以將你救過來的。」

陸逸雲道:「有勞姑娘,在下先行謝恩。」女子咯咯笑道:「你這人真是客氣,還沒被救,先謝救恩,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再回來了么?」陸逸雲回道:「姑娘仁心,既見到在下受困於此,定然不會撒手不管的」,說完又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在下陸逸雲,未請教姑娘芳名?」那女子道:「我叫慕容雪月,是個採藥的。那你在此等我片刻,我這就去尋我義父。」陸逸雲道:「慕容姑娘費心了。」說罷,慕容雪月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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