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眾小妖熱切想要給言朔找到食物。

言朔看着這場面，就沒在糾結自己丟人的事情。而此時此刻一團漿糊的腦子似乎終於清醒了一點，他想起了打量自己的事情。

這一伸手，就看到一隻五指短短、白白嫩嫩、胖乎乎的有小窩窩的手。

一雙看着可能只比嬰幼兒大不了多少的手——言朔也實在是沒有見過嬰幼兒，只是這手太小了，給了他足夠大震驚。

所以他之所以視線這麼低，是因為自己變成小孩了嗎？

所以真的穿越了吧？

他低頭打量自己發出轟鳴聲的肚子，但是最搶眼的不是他裸.露在外的肉乎乎的小肚子，而是那腰腹之下，他預想之中的「遛鳥」情形沒有出現。

——鳥不見了這種事情怎麼能讓他不震驚？就算是變成小孩子了，還是有長大的一天，但是「青春小鳥」可是一去就不會回來了。

然後再看到的，就是原本該是跟窩窩手同款的小肉腿的地方，成了一條白色的尾巴，覆蓋着玉一般瑩潤的鱗片。

哦，原來是這樣的「妖蛇」。言朔的腦中回想起那人臨死之前的話，似乎因為「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的震驚太大了，發現自己換了物種，言朔都沒表現出該有的震驚。

——也或許是他的心底本就有了一絲絲的心裏準備吧。只是因為紛雜的事情，這情緒就沒有很明顯。

言朔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蛇尾巴，微涼，細滑，並沒有想像之中的摸到蛇類的滑膩陰涼的渾身要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他摸的是自己，所以真的不建議怕蛇的人去摸蛇，說不定會被咬一口，來不及打血清就毒死了。

等會兒，毒死？

剛剛還一副古井無波臉色的言朔聳然一驚，他是什麼品種的蛇？他有沒有毒？他這毒會不會毒死自己？

言朔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口腔，小心翼翼的很，感受到兩側有兩顆尖尖的牙齒，他更是驚惶。

這特么的是毒蛇的象徵吧？

他到底是有多毒？

他這以後吃飯什麼的要怎麼辦，而且要是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頭，會不會就把自己給毒死了？

「嘶嘶~吸溜吸~」言朔焦急地向抱着他的女妖詢問，他有沒有毒啊，他現在都不關係自己長得什麼模樣，為什麼要被叫老祖。

——自己怎麼大發神威搞定那些人，那些人和這些妖怪之間又有什麼恩怨，言朔都拋諸腦後了。

自己有毒，而且隨時可能毒死自己的感覺，太操蛋了。

女妖聽到言朔焦急的聲音，可她又不是蛇族，對蛇族幼崽的語言是在沒有研究。

特別言朔這還是半路出家的，發出的聲音跟蛇類的語言也是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女妖只好問道：「老祖是餓了嗎？」

——因為太餓，所以焦急的催促，這也很合理。

言朔：擦，溝通障礙真特么的難搞哦。

正在言朔想着怎麼溝通，能不能靠寫字，哪怕是累壞了窩窩手的時候，那頭一個歡喜的聲音開口說吃的來了。

顯然是聽到女妖的問話。

對方是個頂着小小的毛絨絨三角耳朵、背後還歡快的甩著一條尾巴的女妖，飛快的跑到言朔的身前，吧唧一聲甩下兩隻體型不小的老鼠。

女妖還擦了擦額頭的薄汗，顯然這麼短的時間裏弄來這麼兩隻老鼠，也廢了她不少功夫。

而蛇，也確實是會吃的老鼠的。

可問題是言朔這是半路出家的蛇，他當了二十多年的人呀。

所以言朔真的沒辦法吃下送到嘴邊的老鼠，甚至在抱着自己的女妖遞過來的身後，戰術後仰，極力後仰。

不，絕對不吃老鼠。

貓貓女看着這樣的言朔，神情不由有些落寞：「老祖，不喜歡吃吃嗎？」

言朔：「……」老祖就是想疼你，也不能強迫自己吃老鼠啊我去。

雖說看不得這女孩子險些梨花帶雨的樣子，言朔卻也沒法逼迫自己吃老鼠，只能硬起心腸繼續拒絕。

這時，一個頭上掛着長長的耳朵，紅着眼睛的少年一蹦一跳的過來，手裏捧著一把鮮嫩的綠草。

「老祖，這葉子可嫩了。」少年過來獻寶。

但是不想吃老鼠的言朔，也不喜歡吃草啊！

「……老祖。」兔少年原本紅琉璃一般的眼睛似乎蒙上一抹水光，不過他一抹眼睛，說道，「那我再給老祖找您喜歡吃的東西。」

——自己喜歡的東西，老祖未必喜歡，這是很尋常的事情不是嗎？

一個拖着蓬鬆大尾巴的女孩子也飛快的跑過來，手裏捧着什麼，到了近前，言朔才看見那是一捧堅果，雖然分不清什麼品種，但看起來是「最能吃」的東西了。

前提是他得有牙口。

但是他現在可能只有兩顆毒牙。

言朔都不確定毒牙咬過的東西，他吃下去是不是就立刻魂歸地府。

——那可就真是來的不明不白，死的可悲可笑。

言朔不得不再一次強硬的拒絕，他想活着呀，有什麼不用牙齒，又能吃下去的東西呢？

這些妖怪能不能生個火，做個飯？

這裏之前是有人的，那是不是有些人吃的東西？這樣他也是能吃的呀，喝個粥什麼的，完全不費牙口。

忽然聽到幾聲喔喔的叫聲，言朔眼神一亮，吃雞也是可以的。

然而，這來的卻是一個妖精，腳下是鋒利的鋼鈎一樣雞爪，其餘地方卻是人類的模樣。

手上捧著一張樹葉，上面放着他很是喜愛的食物——蚯蚓與小蟲。

——食譜逐漸獵奇啊喂。

我不吃！

同一時間，還有好幾隻小鳥也吊著蟲子前來。顯然是開了靈智，但沒能化形的小妖。

言朔當然是同樣拒絕，他真的不想挑戰「以蛇的口味吃起這些來或許會覺得很美味」，他只覺得窒息，完全過不了心裏那一關。

直到一個天籟般的男聲響起來：「老祖此時身形幼小，說不定是得喝奶的。」

——雖然蛇是沒有奶的，但是喝奶的話他還是能接受的。

言朔都二十多歲了，也沒想到自己還有重新喝奶的一天，但是礙於現在的情況，他覺得總比那些蟲啊草啊老鼠啊好接受！

所以他看着那個聲音憨厚的大哥，目光里都帶着感激。

感謝大哥救我於苦海啊。

大哥笑笑，摸了摸頭，他也不懂老祖看他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有些害羞。

但是老祖點頭示意他是懂了，高興的甩著細長的尾巴去給言朔找奶去了。

言朔看着人走了這才想起來，這裏去哪裏找來啊？

——不過對方能說出來，想必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吧？

言朔期待着，就見不多一會兒，這大哥親昵的領着一頭黑白花的牛走了過來。

那一刻言朔的眼睛簡直要欻欻放光，竟然是有奶牛的嗎！！

不多點感嘆號都不能表達他的此刻震驚與一浪高過一浪的欣喜。

太棒了，有正經的吃了，不用餓死了，也不用逼着自己吃對人類來說很是獵奇的食物了。

言朔高興的簡直要跳起來，這時候誰還顧得上身為二十多歲的男青年，喝奶會不會丟人。

又或者直接喝鮮牛奶他會不會鬧肚子。

反正都不是人了，喝點鮮牛奶應該不會有什麼的。

傳說中的妖怪哎，被這麼多小妖山呼老祖哎，他喝個鮮牛奶還拉肚子，那還有什麼排面？

「老祖，請喝。」男人摸著母牛的頭，母牛蹭了蹭男人的手臂，又對着言朔一低頭。

竟然這麼有靈性的嗎？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言朔就惦記着喝奶填飽轟隆作響的肚子的事兒，完全沒想過既然這裏這麼多妖，這麼有靈性的牛是不是也是妖精的事實。

——但凡多看憨厚大哥一眼，都能察覺他那尾巴挺眼熟的。

言朔被女妖抱到牛肚子邊上，這牛還挺乾淨，湊得這麼近都沒什麼異味，言朔的心情就更好了。

只是要喝的時候，卻有些犯了難，要怎麼才能保證牙齒不磕到對方呢？

有這麼多妖精在，或許磕疼了對方，這頭牛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可問題是他的牙大概率是有毒的呀，到時候把他的奶牛毒死了怎麼吧？或者毒素也混著奶水被他自己喝了可怎麼辦？

言朔調整了好一會兒，只能做出一個很是浪費的決定，湊近一些，然後用小窩窩手，往嘴裏擠奶水。

滋兒~，一道奶白色的飆入言朔的口中，竟然沒有預想之中的奶腥氣，反而奶香之外還有一股清香。

言朔大張著嘴，滋了好大一口再咕咚咽下，一瞬間從心到胃，都絕對的滿足。

太棒了，現世要是有這種口味的奶，只怕是要被搶購分了，奶業公司分分鐘擠入世界五百強的那種。

言朔喝的簡直都有點醉了，眼睛眯眯著，小窩窩手不停擠奶，哪怕有些手酸了都不願放開。

不行、不行，還餓著呢，還得再來點兒，再多來點兒。

言朔也不知道自己看着這麼小小一隻，怎麼就這麼能吃——好不容易找到一種自己能接受的吃的，言朔可不得吃個飽。

哪知道正吃着呢，就聽到一個溫柔的聲兒說：「慶哥，不如你幫老祖在這邊擠一些出來吧。」

「老祖這般喝的身上都是了。」

——這可不是嫌言朔這麼喝又臟又浪費，老祖能喝她的奶，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言朔也順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頓時手裏的牛奶啪嘰就鬆開了。

我擦，他看到了什麼？

牛的身子牛的頭，臉特么的卻是一張人類女人臉？

嗝兒~

嗝嗝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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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朔：我知道這裏化形不全的小妖蠻多的，但特么的人家都是帶點兒原型的特徵，你這是帶點兒人類的特徵，這合適嗎？哪怕是頭說話的牛呢，我也能接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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