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沒有了萬靈門的杳忘山,簡直每一絲空氣都是清新香甜的——除了被言朔碾壓萬靈門人而破壞的那個小院。

言朔緩緩從草地上游過,被壓過的小草在他走後倏地彈起腦袋,將原本就不甚明顯的痕迹又掩蓋了些許。

「哎,這都分不清楚是什麼季節,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果子,嘶嘶兒。」言朔小手攏着衣服,以免掛到什麼樹枝、荊棘上,目光四顧,只是周圍草木豐茂,鬱鬱蔥蔥,卻不像是有什麼果子的樣子。

——嘖,難不成一丁點兒春夏之際成熟的水果都沒有?

不,不對,這裏是妖精和修士生活的世界呀,難道水果不該更違背他以往的常識認知,比如四季開花結果什麼的。

額,也可能蟠桃、人蔘果似的,什麼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擦,那他餓的簡直肉乾兒的都不剩了好吧?

言朔都想不明白,自己昨晚喝了那麼多奶,怎麼就那麼不經餓?

他現在當真能夠當場表演「貪心不足蛇吞象」了。

正想着,實在不行,就刨點野菜,回去焯水吃了,總好過餓死,就覺得尾巴上一緊,不等他去看,止不住的勢頭讓他啪嘰一聲往前摔倒。

——好吧,沒被衣服扯倒,被尾巴拖累了。

雖說摔在草地上,並沒有特別疼——也可能是變成蛇之後皮厚了——言朔還是趴在地上歇了一會兒才爬起來。

二十二歲男青年還「走路」摔跤什麼的,真特么的太令人心累了呀!

言朔直起半身,回身去看纏着他尾巴的是什麼,不知什麼時候絞上了草藤,這會兒雪白瑩潤的蛇尾上沾染了一些綠色、淺褐色的藤蔓汁液。

橫甩了甩蛇尾,草藤倒是被他掙斷了,只是斷了的地方還是纏在言朔的尾巴上,言朔也只好伸手將碎裂的草藤拉開。

正想着要不要再扯一條衣服來擦一擦汁液——反正這衣服也被他扯的差不多了——就聽到一聲嘶嘶聲。

是蛇信彈動的聲響,雖然與自己的稚嫩、和緩的聲響不同,但到底是當了一晚上的蛇,多次被氣的嘶嘶兒,言朔覺得這個聲音他熟。

但絕對不是他自己的聲兒,這他就更能確定了。

言朔的心頭一跳,這附近竟然還有第二條蛇嗎?說實話,要不是他自己現在是條蛇,尾巴是不可避免的存在,他自己根本不敢摸。

他別說是二十二歲,他就是三十二歲,他該怕蛇還是怕的呀。

有些遲疑的,順着聲音抬頭去看,只見不遠處的樹上,一條黃棕色的、成年男人胳膊粗的大蛇,昂着頭看他,嘶嘶的吐著信子。

擦,言朔一瞬間只覺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要是小蛇,他雖然覺得毛毛的,但至少還不至於怕的渾身發麻。

但這根本就是一條蟒蛇吧?絞死一頭牛都輕輕鬆鬆的那種。

——言朔是真的沒想到,堂堂老祖,找個吃的還能出師未捷身先死。

不是說野獸都是怕妖怪的嗎?天然的畏懼呢?

如果這條蛇是妖怪,那不是更應該感受到他比金丹初期還要厲害的修為壓制嗎?

難不成他那厲害的修為,一夜之間就沒有?不是,他還沒跟他那了不起的修為見過一面啊喂。

言朔慢慢放下衣角,努力抻直了身體,表示自己根本不怕。

怎麼滴,你是蛇我也是蛇啊,我還是蛇人呢,就問你怕不怕。

大蟒金色的蛇瞳盯着言朔看了一會兒,慢慢從樹上遊走下來,言朔頓時鱗片都要炸起來,跟松鼠桂魚似的!

太特么的不給老祖面子了啊,不應該看到老祖出街,就立馬屁滾尿流的躲開嗎?

言朔翹了翹尾巴尖,猶豫着自己先甩尾巴能不能把這個傢伙抽飛,就怕這個傢伙體型太大,自己不但沒將它抽飛,還被它絞纏在尾巴上。

——交尾什麼的好像在有尾的獸類里是代表……

擦,為什麼思想這個時候拐彎,言朔手指在手心掐出一個月牙來,強迫自己不要忽視亂想,現在當然是找到逃出生天的法門才是重中之重。

不管多大的壓力,都不能讓自己胡思亂想,那樣錯過了時機,才是必死的啊。

言朔強迫自己冷靜。

那蛇游到樹下,停頓了一下,可能是在用明顯比身體小很多的腦袋在思考什麼——言朔就指望着它的小腦袋裏能夠想明白他們之間的武力差距,然後逃之夭夭——然後他向著言朔的方向遊了游。

再之後,昂起來的上身忽然啪嘰摔在了地上。

言朔:「……」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它摔了的話,我是不是就能跑了?

不等言朔行動,大蛇就又昂起了腦袋,往前遊了游,似乎又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拴住了尾巴,又啪嘰一聲摔在草地上。

言朔難免想,這是有什麼人在幫他,還是有什麼束縛在這條蛇身上——比如他是什麼被萬靈門的人鎮壓在這裏的妖精。

——雖說以萬靈門的尿性,一個妖怪不拿來吸靈氣,好像不符合他們的風格。

直到這條蛇從他的身邊游過,還是游一游就啪嘰摔在地上。

言朔忽然福靈心至,頓時一張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我特么……你到底是不是蛇?為什麼你的行為那麼狗?」

「你是不是沒有遭受過老祖的毒打?老祖今天就要喝蛇羹你信不信?大蛇出小蛇,老祖要吃你,你難道就不怕嗎?」

言朔嘶嘶兒聲不停,實在不怪他怕不起來,只剩滿心羞憤。

這傢伙比那些學自家摔斷腿的鏟屎官走路的狗子還要狗呀!

敢看老祖摔跤還敢學?

這條蛇怕是不知道什麼叫蛇皮鞋、蛇皮包!

言朔實在是氣憤的怕不起來,左右看着有沒有什麼棍兒,他要抽死這條混蛋蛇!

~

言朔捂著都已經咕咕叫的肚子,繼續往前遊走,希望能夠找到一點果子吃,哪怕他不認識,但只要有鳥雀吃過,他應該也能吃。

實在不行,就逼身邊這條大蛇吃,打不死它、趕不走,難道還不能拿它來試毒?

言朔忍不住回頭瞪了一眼不遠不近跟着自己的蟒蛇。

——呵,不愧是狗蛇哦,不但行為夠狗,性格也狗的很,粘人的緊,怎麼也趕不走。

搞的言朔都不好意思怕蛇了。

是的,他不怕蛇的原因不是因為自己變成了一條蛇,反倒是因為被一條狗蛇給纏上了。

「就,太特么的離譜了。」言朔嘶嘶兒的抱怨,結果身後傳來二重奏一般的更為低沉的嘶嘶聲音。

——就令老祖窒息!他倆一個是半路出家的假蛇,一個是狗蛇,根本物種不同,誰都聽不懂對方的話好嘛!

又走了一段路,言朔看到一片竹林,頓時眼神都亮了亮。

摘不到果子,他刨竹筍吃行不行?

又或者,竹子裏竹蟲?雖說他有點無從下口,但是餓極了就別管那麼多了!

最好再給他一隻竹鼠,哪怕就他現在生火是個絕對艱難的事情,但是可以帶回去等豹貓小姐姐他們醒來后再吃啊。

然而想的再美再豐滿,也改變不了現實的骨感。

言朔剛進入竹林,還沒找尋竹筍的蹤跡,就察覺眼前不過幾息的時間就氤氳起一層濃霧,他險些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到在哪裏。

說好的這杳忘山的危險只有萬靈門呢?要不是小妖們點過萬靈門的人數,說是都已伏誅,言朔根本不能這麼安心出門。

言朔根本不敢亂走,哪怕按照最後一眼的記憶,這前面也沒什麼懸崖峭壁的,但撞在竹子上他也不樂意啊。

而且這一看就是著了什麼道了,說不定就能把他轉移到什麼懸崖峭壁前面呢?

「嘶嘶兒。」言朔發出聲音,這個時候竟然有點想聽見二重奏了。

然而沒有任何聲息,言朔不免發出更大一點的聲音。

——真的就這麼大了,就這都要噴口水了,再大也不可能了。

言朔現在就覺得後悔,自己在山上亂跑個什麼勁兒!

餓了就把那些小妖鬧起來啊,堂堂老祖難道這點特權都沒有了?沒有的話耍老祖性子也要有啊。

好過現在都不知道要落在誰的手裏。

「你是哪片山頭上的小蛇妖,為何跑到這裏來?你不知道這裏危險的很嗎?」

言朔聽到一個清潤又有些稚嫩的聲音響起,說話就很是老成了,一副教育言朔這個不聽話的小崽子的調調。

終於聽到聲音,聽着還能商量的樣子,言朔頓時顧不上這聲音說話是個什麼調調。

「我就是這杳忘山的。」言朔說,「你是哪裏的?你出來我們談一談?」

「我不是壞人我跟你說。」言朔希望以自己的真誠打動對方,這好好的打架幹什麼呀。

看着對方雖然用一片濃霧遮掩了自己的視線,但也沒有別的傷害他的行為,想來應該不是壞人?

至少還是有商量的餘地。

就聽那聲音緊張的道:「你怎麼這麼糊塗,這杳忘山上被萬靈門霸佔,妖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怎麼還能如此莽撞的化形?」

言朔:「……」這句話里的信息有點太大,他覺得得緩一緩。

※※※※※※※※※※※※※※※※※※※※

言朔:我這個老祖當的簡直太卑微了!

——

哎,昨兒真的是,可能是低血糖吧

我覺得我要去找幾個太太催糖了,一定是我磕糖磕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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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一條小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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