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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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找上門的那一天,高薇才真正意識到了不對勁。

還是安德烈將她保釋了出來,人一出來,還沒走出警局門口就破口大罵,「什麼腦子!光知道穿著好看,豆腐腦啊!」

高薇被罵得委委屈屈,「我真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啊?」

「還在裝!?還擱我這兒裝委屈呢?腦子呢!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根繩的螞蚱!你搞搞清楚,到底誰才是你的敵人。別到時候把我一起拖下水。」

高薇有些被嚇懵住了。

……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到底誰啊!」

安德烈是做產權法的高辯律師,巧舌如簧。但是沒幾個人知道他以前也做過公檢法的指定義務律師。

他是有著深刻認知的。

人總是有那麼一陣子懷揣著叛逆反骨期,安德烈是個晚熟的人,如同大部分的鋼鐵直男一般,校園時期以為只要自己埋頭苦幹,陽光雨露均撒,未來就是可期。

直到伸出一隻腳,顫顫巍巍踏進社會,才意識到魚龍混雜,學院派根本不是頂流之作,所謂的「人生唯一的公平」高考,在他眼裡的龍門逐漸成為了肋骨,棄之可惜食之無味。

人生頭一次接觸到那麼多的大拿,大佬,被各種的吹捧、打壓、明褒暗貶、明揚暗抑,鬱鬱蔥蔥的安德烈徹底懵逼了。

他和宋品、白子冠這種家道背景已經獨樹一幟的孩子到底不一樣,他更像石縫裡的草芥,吹到哪裡是哪裡。

看到有人劍走偏鋒,不走尋常路,還走出了一條康庄大道,無數人頂膜禮拜,底子里也是有些羨慕嫉妒的,想著自己不比別人差,自己還有些優越,只是缺少了機遇。

於是投機取巧,做出了一兩次不那麼光彩的決定。公檢法的秩序感是無人能右的,它就是一桿脫離了人性的秤,手握著秤的人或許還擁有人性,但秤的本身是沒有人性的。

安德烈那一次摔的很重,摔到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辦法繼續爬起來。

可是有人依然發掘了他身上的光輝,將他帶入了商業律師的行列。他本身是一個以目的為唯一準繩的人,沒有很高的道德感導向,因此逐漸的走來也倒風平浪靜了起來。

安德烈相信百因必有果,如果真的什麼都沒做,就有人處心積慮不怕麻煩的誣陷一個人,是需要極大動因的。僅僅依靠自身的嫉恨,沒有一點大病,怕是支棱不起來。

所以視頻一出的時候,他立刻就懷疑起了高薇。莫非,宋品的意外真的不只是個意外?真的是有什麼貓膩藏在裡頭?

然而馬上一個更強大的念頭就砸了下來,與你何干?作為合伙人的宋品死了,對他來說利大於弊,而且人又不是因為他才死的,他去關心裡頭的真相干什麼?

正是由於宋品死了,律所才空前的更需要他。正是由於宋品娶了個貪得無厭的妻子,他才有的官司打,有錢撈,不好么?不香么?真相關他什麼屁事!

但是這個女人真的有點劣質,什麼腦子?

「說啊!誰啊。有本事你別來找我。不說話?還不說?」

高薇咬著嘴唇,一副如泣如訴,「就一個廢棄汽車處理場的場主……」

「你跟他什麼關係啊!」

「沒、沒關係啊。」

「沒關係!?沒關係人老酒喝多了,跑去警局舉報你?說你指使他製造車禍意外,還害死了宋家的司機?你腦子呢!」

「我沒有哇——我真的沒有哇!」高薇一秒鐘沒耽擱,立馬梨花帶雨哭了出來,「相信我好不好?有沒有一點點信任啊?我真的沒有。」

「別哭了。給我收回去。」

抽泣了兩下,還真收了。

「這個人呢?」

「好像叫什麼鬼叔。」

「認識?」

「是林東東打工的修理廠老闆。」

「誰?」

「唉,就以前出事的一個同學家的弟弟。他老是跟著我……」

安德烈眼神中閃過一道陰霾,「不會是那個叫林法沐的倒霉催吧?」

「唉,就是啊。」

安德烈按住了抽搐中的太陽穴,「我問你啊,你沒事去找已故同學家的弟弟打工店老闆?到底想什麼呢?」

「那個弟弟他騷擾我!」

「他怎麼騷擾你了?啊?怎麼騷擾的?你倒是說給我聽聽。」

「……勒索我。」

似乎跟想象中不太一樣?

安德烈一手抵在眉心,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心靜氣起來,「高小姐,那個廢車場主也就是涉案人,所以他的證詞百分之九十會被採納。就是說,他轉作污點證人了,已經佔據了高地。這個案子呢,它就不是我們以前討論的那麼簡單了。它變成刑事案了知道吧?你現在被起訴的罪名是,涉嫌教唆謀殺,而且行為手段十分惡劣。你們是有預謀的,這個預謀還迷惑了警方,視作交通意外處理。這,怎麼跟你解釋呢,就比普通直接開個車在大馬路上故意軋死個人嚴重得多的多,明白了不?」

高薇一臉正兒八經,「為什麼,它就不是交通意外了呢?它明明就是車和車相撞啊。每天不都在發生么。我查過資料了——全國平均每天發生的交通事故在6萬起左右,就算不是每起事故都造成人員傷亡吧,每天平均死亡人數也要幾百人了,這有什麼難以接受的?」

安德烈震驚了!目瞪口呆。連倒吸涼氣緩解驚訝的情緒都忘記了……

///

「總之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對你十分的不利」……

坐在臟粉色的羊絨地毯上,高薇盤膝而坐,腦子裡一遍遍回憶著安德烈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放在腳邊的三部手機像奏管弦樂一樣不停的發出嘀嘀、嘀嘀、嘀嘀……的短消息提醒音。

一條條催促的簡訊不斷轟炸:【殿下!薇薇安殿下?今天不上播么?是不是家裡有什麼急事?】。【開播啊!開播啊!小矮人們都等著喂喂,都餓餓了呢!】。【家裡有急事也打個招呼吧?這樣不聲不響的可不行呢。大傢伙都在幫殿下拚命的壓評,說不見就不見,豈不是風言風語又要滋長起來了。】……

手機很快因為低電量跳出了提示,通常只要電量低於35%高薇就會陷入恐慌之中。

她已經沒有家人了。一個都沒有了。粉絲和觀眾就是她唯一的家人。

「要想清楚。無論從什麼角度看,場主跟宋家之間是沒有任何動機的,唯一有動機的就是你!誰讓你現在正和宋家打官司,爭家產。」……

明明是交通意外不是么?高薇陷入了迷茫。車和車相撞,為什麼不是交通意外?她人根本就沒有坐上過那部車!

她連手都沒有動過!她是無辜的……

要怪就怪那個廢車場場主。什麼腦子?!叫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呢?不會拒絕的嘛。

那叫他殺人怎麼不去殺人呢!哦,好像真的導致了宋家司機的死亡……是那個司機短命吧?否則怎麼宋老頭不死,光死了個司機呢。兩個人都在車上啊。

還有這個安德烈也很可惡啊!老是刑事案刑事案的威嚇她,嚇得她都不能好好思考了。

「一定要冷靜下來,高薇。你可以的。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不也這樣走過來了么。沒有什麼難的,不要怕……」

……

「網路上的視頻希望你是真的沒有做過。要是那群喪心病狂,趕著年底破案律的傢伙併案合查,這麻煩就大了……」

「會不會……會不會影響我們現在的案子啊?」小心翼翼。

「現在的案子?什麼案子。」

「就是,宋、宋品的遺產案啊?」

「……別想了。先把自己洗乾淨吧!」

「但是,是兩件事情啊。不能因為這,就……就不分給我了吧?那是宋品的錢,是宋品的家產,按照婚姻法不是該先給配偶的么。你是這麼說的,之前你就是這樣說的。」

然後她就被安德烈趕出會客室了。

「剝奪繼承權」這幾個字,安德烈高還沒有對高薇提出來,大概意識了到提了她也不會聽的,這女人永遠只聽自己喜歡聽的。

可是到底什麼人,那樣鉗制著高薇?那樣不希望她得到宋家的家產?目的又是什麼?

除非有大病,否則安德烈是沒法接受一個人毫無目的,亦或是不已自身利益為出發點,而去謀奪什麼的。

「人性之中,必有黑暗。」是安德烈的座右銘。

燙金的古希臘文隱藏在繁雜的巴洛克遺風版畫中,難以摩挲到痕迹。

正對著他的辦公室大門,一推開門就可以看到那一幅畫和隱藏在版畫之中的字體。

然而大部分的人卻看不到字,只能看到畫,被不少同事曲解過,「高大狀是個胸懷西方中世紀遺風的男人!」

那股遺風又被稱之為,古代騎士之風。然而並不是。只有他自己明白。

有一個人曾令他驚悚的辨識出來過,就是西哲。

宋品沒有發生意外之前,她不過只是個律師助理,過來請教他產權方面的案例,一眼盯住那幅畫看了很久,「字體好奇怪啊?」

安德烈當時的心臟緊了一緊,政經大的畢業生博覽古今,他有些隱憂這幾個字會傳到宋品的耳朵里,宋品是如沐陽光底下的人,他早有定義。

好在西哲大概是個假政經大畢業人,一點都不博古通今、開天闢地,根本不認得希臘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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