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散出的侍衛確認了周邊確實是安全無虞之後,王師玄這才敢獨自一人進入書房,謹慎的點起燭燈,在那斑駁的光影下,鋪開那一卷玉軸文書。

當王師玄剛看到玉軸文書的第一句時,就只覺得眼前發黑,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向庇護於他左右的父皇竟已經悄無聲息的去世了,作為根基尚且不穩的他宛若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他現在的希望只能寄託與當前的皇甫一族與二娘的勢力,「不能耽擱了!我若再不回京執掌大權,這天下說不定是誰的了!」王師玄耐著性子讀完了整張文書,一時心裡的不安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儘管他的父親已經幫他留出了後路,可畢竟人算不如天算容易日久生變,他必須要趕回去了。

「金明烏!」

「臣在!」

「你馬上把皇甫澈請過來,然後吩咐侍衛們把馬都備好!咱們今晚就要動身回京了。」王師玄邊吩咐邊將玉軸文書貼身放好,他明白這文書的意義有多重要,這是他的保命符,是他登基的第一步。

皇甫府上下燈火通明,這家也宴尚未結束,早就想溜之大吉的皇甫澈也礙於自己做的是正座所以不好意思提前退場,只好獃呆地看著甚是豪邁的大娘逼著自己的母親一杯杯的拼酒。

「小少爺,太子殿下要見你。」林琮鳴小步跑到皇甫澈的身邊,悄悄地耳語了一番。

「在書房?」皇甫澈略一沉吟,心裡生出萬般詫異。但當下他又無法拒絕,只好起身前往書房。

在書房中,皇甫澈沒見到剛來時那位風光無限的太子殿下,倒是見到了一臉寫滿了疲憊憂心忡忡的王師玄。

「太子殿下?叫我有什麼事。」皇甫澈一臉心不在焉,他不屑於伺候什麼太子,更不在乎太子現在到底出了什麼事,

於是王師玄看著如此玩世不恭的皇甫澈,心裡不由得直罵娘,現在的他卻早已別無選擇,卻又偏偏碰上這麼個奇葩。稍微整頓了一下情緒后,王師玄才艱難開口:「表哥,你願意幫我嗎?」

「這是哪的話,都是自家人,我要是能幫的上的我肯定幫啊。」皇甫澈的意思很明顯,只要是關於朝堂上的事那他可就無能為力了。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和表哥打啞謎了,只要表哥你答應幫我,我就把事情和盤托出!」王師玄心急如焚,如今他不知道皇甫壽去了哪裡,這太后親軍的保命符他就拿不到,所以現在他只能拉著皇甫澈往下跳,逼著皇甫壽調軍歸京。

「我要是不聽呢?」

「不聽就是抗旨,滿門抄斬!」他已經沒有後退的餘地了,今晚他就要拿下皇甫澈這根釘子,將太后親軍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太子殿下,您還只是太子,這滿門抄斬的事,您說了還不算吧?」皇甫澈面上雖然冷笑不止,不過看著王師玄青筋暴起的樣子心裡還是直犯嘀咕。

「我父皇已經駕崩!現在大興帝國的皇帝是我!我說的話就是聖旨,現在你確定你還要抗旨嗎?」

皇甫澈眉頭一鎖,死死盯著眼前這位已經失去理智的太子,且不說這當今皇帝到底有沒有駕崩,就算王師玄心急想要拉攏勢力,那他也絕不該拉攏自己。因為皇甫家現在並非是他當家,他也沒辦法向這位太子做出保證。

「那你這話不該跟我說,至少也該和我父親說,憑我一己之力幫不到你。」皇甫澈明白王師玄想要的不是自己而是皇甫家背後的太后親軍,可惜就算是他也無法號令那支軍隊,太后親軍只聽從太后和當代親軍執掌人的命令。王師玄想把自己當做籌碼的事情實在太不現實,現在王師玄的目光應該放在太後身上,如果太后如果死了心的不想讓他繼位,那就算有皇帝遺詔,他王師玄被趕下皇位也只是時間問題。

見皇甫澈拒絕得如此乾脆,王師玄不怒反笑,反手抽出佩劍削去頭上的髮髻,又把這佩劍交到皇甫澈的手中大吼道:「跟我走!這是我許你的承諾!」

那一刻,皇甫澈才見識到什麼是皇威。他更詫異的是就憑王師玄這小小的身體上怎麼會有如此大的氣場,甚至讓他想跪拜,讓他想喊出「皇上萬歲」。

「好。」皇甫澈握緊佩劍,再也不多說一句話,看向王師玄的眼神漸漸發生了變化。他之前沒見真正的皇帝,但是這一天他好像感覺到了,那君臨天下的氣勢。

「金明烏!給皇甫將軍備馬!再留下一個人,給舅媽們報信。」王師玄此時披頭散髮的樣子震住了書房外的所有侍衛,但是沒有一個侍衛笑的出來,他們也是第一次從這位少年身上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是!」金明烏看了看皇甫澈手中的佩劍,又看了看披頭散髮的王師玄,眼眸明亮了不少。

.........

「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挺狂妄的么?」黑色的官靴下是一張幾近毀容的麵皮,空氣中瀰漫著的血腥味與四遭的殘骸無一不昭示著這裡剛才發生過一場廝殺極為激烈的戰爭。

「呵呵,二皇子,你失算了,太子殿下他不在宮裡!就算你買通了喆公公,知道了皇上駕崩的消息,這時候逼宮你也得不到什麼,倒是你的狼子野心會被昭告天下!」戍守在沉麟殿的侍衛差不多都被殺的乾乾淨淨了,只剩下他這個統領被綁了起來嚴刑逼供。不過,王師業也沒從他的嘴裡問出什麼,只知道皇上駕崩的前,太子就離開了皇宮。

「喆公公,皇上死前還去了壺園是吧。」

「沒錯,皇上還急宣了吳指揮使,估計遺詔就在吳指揮使的身上。」

王師業拍了拍喆公公的肩膀笑道:「要不說喆公公您最靠譜呢,我要是當了皇上。你呀就是總管公公了。」

「多謝二皇子抬舉!」喆公公簡直嘴都要笑歪了,從太監總管直接跳到總管公公,這種大機遇可真是老天眷顧。

王師玄沒有理會,轉身便向殿外走去,走到門口才對身後的侍衛統領欒行夫笑道:「既然太子都不見了,這沉麟殿就燒了吧。對了,記得把咱總管公公也帶上,對自己主子都不忠心的人,我不需要。」

看著王師業一臉邪笑,欒行夫不由得一陣膽寒,儘管二皇子這陰損性子,宮中人盡皆知,可真看到二皇子殺人不眨眼時,他也不得由衷感嘆二皇子的手段。心狠手辣確實是奪位者的專屬,這更是二皇子敢於逼宮的資本。

「好了,太子這邊處理掉了。剩下就是太后的親軍和老爸手下的錦司衛了。」王師業搖了搖頭,看著燃起熊熊大火的沉麟殿,心裡一陣痛快。就這一個太子之名曾壓得他五六年翻不過身喘不過氣來,一再的隱忍,為的就是今天奪權兵變的日子。

「那三皇子和幾位娘娘那邊?」欒行夫還以為王師業會趕盡殺絕,將這些潛在的威脅統統做掉。

「那個廢物?」王師業猶豫了一下,得意的揚了揚馬鞭:「饒他一命!這才能彰顯我是仁義之君嘛。至於那幾位娘娘也不著急,等我改了遺詔,讓她們統統殉葬,到下面也好好的服侍父親,你說怎麼樣?」

欒行夫不敢發聲,看著已經被血染去大半的皇宮,心中對王師業的懼意更重了幾分。可還沒等欒行夫回過神,王師業便又改了主意,回頭摩挲著下巴指向三皇子所在的宮殿喊道:「三皇子的命我可以不要,但是我要他的兩條腿!誰先砍下他的腿,我賞他一千兩!官升三級!」

一千兩?足以讓這些士兵瞬間紅眼,剛才還沉浸在殺戮中而疲憊的士兵又打起來精神,又直奔三皇子的宮殿殺去。

「我的暗線告訴我,太后親軍前些天就離開了京城,現在太后的身邊是空無一人吶!」看著離去的士兵,王師業一夾著馬腹提了提速度,太后親軍對他來說也確實是個天大的麻煩,不過既然麻煩那就把製造麻煩的人殺了不就好了?

「您要?」欒行夫雖然知道王師業沒有底線,弒父弒兄的事也許是成大業的路上必須做的,可讓他們去殺一個手無寸鐵的老太太?

「做事情絕對不要馬虎,這還是父皇教給我的。如果你不想動手,那就我自己來。」王師業滿不在乎,為了這大好的江山殺一個老太太又怎樣?他不怕成為天下的罪人,也不怕成為孤家寡人,他只怕他想要的他得不到。

欒行夫啞口無言,看著漫天稀疏的星辰,卻連一句反駁都難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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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捭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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