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穿過竹林,飛隼精準地落在老者手臂上,儘管這飛隼的一雙爪子堪比利刃彎鉤,剛落定便死死扣住老者的皮肉。但那老者卻渾然不在意,宛若金鐵般的皮膚上也只是留下了淡淡的一點白色划痕。

「兒子,好像要壞事啊。」老者一邊趕著馬車,一邊讀著從飛隼的爪腕處得來的情報,大大咧咧地朝里馬車裡面喊了一句就沒了下文。

不一會兒,馬車裡就有一青衣男子撩開帘子怒視著趕馬車的老者,不耐煩地說道:「老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一天天的總是一驚一乍!」

「哎呦喂,不孝子孫吶,連自己父親都罵,沒了天理了喲。」老頭連連叫苦,然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咂嘴:「我還以為你們能對京城裡的事兒感興趣呢,嘖嘖嘖。」

不等青衣男子開口,馬車內便又急急探出一人的腦袋對著老者微笑道:「還煩請孟盟主給小女子講一講京城的事情。」

「誒誒誒,你瞅瞅人家多懂禮數?我是你爹,你一天天一口一個老頭的叫著,難道你心裡不會痛么?」老者有些心虛,趁著白衣女子拿紙條的時候才敢不滿地嘟囔了幾句。

青衣男子聽力不差,當下劍眉一挑大有要出手的意思,嚇得老者乾咳了幾聲才作罷。

「人家素南懂禮數,又是皇室血脈,更是個練武的好胚子,配你這愣頭漢子那還不是綽綽有餘?」眼見著青衣男子鑽回車廂,老者的聲音不由得又大了幾分。可下一瞬,便有一道劍氣飛過老者鬢角落在不遠處的一棵長竹上,將長竹斬作兩段。

「你他娘的要謀害親父啊!」老者哭喪著臉,苦大仇深的繼續趕著馬車。

「怎麼樣?京城裡又出什麼大事了么?」孟涼眼巴巴的看著面前眉頭緊鎖的白衣女子,可看了半天也沒從王素南的臉上看出半分表情,這才不得不開口詢問。

王素南頓了頓,把手中的紙條遞給了孟涼。

「什麼?北疆的守軍居然過了未央關,打進京城了!」孟涼顧不得什麼儀態,這份情報如果屬實,那他們父子答應王素南的事情可就難辦太多了。

馬車內平躺著重傷男子好似也聽到了孟涼的話,呢喃了幾句后便劇烈地咳嗽起來。而一直守在重傷男子身邊的女孩顯然是要更緊張一些,看見重傷男子有如此應激的反應,死死握住了那重傷男子的手,搖著頭一遍遍地說著沒事。

「你小聲些,嚇到他了。」王素南眉眼略有不滿,一把奪回孟涼手中的紙條塞進了自己的內懷,心裡翻起千萬思緒。

要說她不恨王師業那是不可能的,皇宮內的滔天焰火和王師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每晚都會在她腦海里回蕩,她恨不得親自手刃了王師業這個畜生。可現在聽聞京城被圍皇宮臨急的情況,王素南竟然也生出一絲擔憂之心,她不明白自己是擔心大興天下的安危還是對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還保留著一絲血統里的本能擔心。

「該說不說的,王師業要真被北疆軍砍了腦袋,你會不會傷心啊?」看著王素南呆坐著發愣,孟涼的內心也猜到了七八分大概。

「應該不會。」

「應該?」沒有得到準確答案的孟涼顯然有些吃驚,畢竟這位姑娘當時在大極樂寺里可不是這麼說的,那可是一幅恨不得生撕活剮了王師業的姿態。

王素南抿了抿嘴,欲要開口解釋。突然馬車急停,心緒不寧的王素南身形不穩一把倒向孟涼,撲進孟涼懷中。

「王姑娘,這樣不好吧。」孟涼背靠車廂,微微撐住王素南的身子,面色通紅。

雖然當時在大極樂寺見過了王素南那駭人的容貌,不過這幾天相處下來,孟涼對這位懂禮節不蠻橫毫無貴族架子的姑娘也有些越看越順眼的意思。而且拋去容貌不論的話,這位姑娘的身材還是給人留有遐想的空間。此時王素南這麼倒在自己懷裡,孟涼也不由得幾分心猿意馬的意思了。

「呸,輕浮。」王素南此時也是滿臉通紅,作為大興的公主這麼多年來除了自己的父親與幾位哥哥弟弟以外就沒和其他的異性有過肢體接觸。當下這種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下意識地便對著孟涼嗔罵了一句。

「咳咳,誤會誤會。」孟涼尷尬地撓了撓頭,轉而對著車外喊道:「死老頭,你怎麼趕的馬車?」

若是平常那老者定會還上幾句嘴,可今天老者卻是安靜的異常。察覺到幾分不對的孟涼正準備抽劍挑開帘子,幾道淬毒鋼針便猛然射穿布簾直直射入車廂。

「趴下!」孟涼來不及拔劍,只得將王素南和那心心念念都在重傷男子身上的女孩撲到在地,等這一輪暗器飛過,孟涼也顧不得什麼狗屁的武學大家風範,將將來了一招懶驢打滾擺正身體。

「趕車也趕不好,出手又裝死鬼,有你這麼個爹肯定是我上輩子造孽了!」

聽力非凡的孟涼自然是能聽得到車外老者的氣息平穩,估計剛才那一輪鋼針暗器根本就沒把他當作目標。想到如此,孟涼心裡頓時生出一股無名業火,側身抽劍對著剛才射進鋼針的方位狠狠劈下。

劍氣縱橫,馬車的車廂瞬間粉碎,無數木屑激射而出。剛才還在裝死的老者好像被火燒屁股了一般,利用臀部力量從馬車上彈跳起步,險險避開了那道極為霸道的劍氣。而這一道劍氣遠遠沒有停下,掠過面前竹林將無數竹子紛紛被斬斷,最後被一名飛身而出的黑衣刺客一刀攔下。

摔了個屁股墩兒的老者起身揉了揉屁股,憤憤喊道:「他奶奶的,連親爹都砍?」

「沒心情和你鬥嘴,別擾了我殺人的興緻。」孟涼目露精光,可以憑一刀攔下自己劍氣的人確實有資格和自己過過手,但也只是過過手罷了。

「公子且慢,我等有話要講。」黑衣刺客斷沒想到眼前的年輕人有如此實力,怕是硬來自己也討不到好處,當只好寄希望於談判了事。

「有話快講。」

「我等無意冒犯公子,只求公子交出那個女孩子,我等便再不對公子出手,如何?」

孟涼搖了搖頭,笑道:「你剛才是放了個屁么?」

眼見談判不成,黑衣刺客心裡一橫,咬著牙持刀奔向孟涼,而暗藏在竹林里的其他刺客也再度出手,目標自然都是立於馬車上的青衣孟涼。

「就你們這個實力也敢當刺客?」

青衣暴起,寒劍留神,彈開陣陣針雨。

隨後孟涼迎面出招,刀劍交錯在一起發出陣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只不過這劈劍式的劍鋒太過迅猛,饒是力大式沉的刀法也難以阻擋這份鋒芒。黑衣刺客僅僅是招架了幾息,整個人的氣息便被生生撬動大有幾分逆轉之勢。

「噗。」實難招架的黑衣刺客棄刀脫手,吐出一口悶血緩過氣機。

打不贏的。

這是黑衣刺客現在心裡的唯一想法,他看得出孟涼是自幼習武,所以無論是基本功還是隨機應變都處理的很好,武學上的境界更是要比自己高上太多,就現在的他無異於在螳臂當車,蚍蜉撼樹。不過他卻跑不得,拿不到王禮展要的人的話,那就不光是自己會出問題,就連身後的一眾弟兄都會被王禮展拿去祭旗。無奈之下,黑衣刺客只好再次提刀做出衝鋒姿態。

「夠了,退下。」聲音由遠至近,層層傳開,道道泛起的音浪居然將整個竹林的葉子全部震落。

剛才還悠哉悠哉的老者表情瞬間嚴肅起來,目光聚集在黑衣刺客的身後,因為那裡就是聲音的來源。

殺心大起的孟涼根本沒注意到老者的表情變化,只是厲聲說了句裝神弄鬼后便左手劍換右手劍,深深吐納了一口,緩緩對著黑衣刺客的身後便落下了一劍。這一劍的劍氣衝天,明顯要比剛才斬向黑衣刺客的劍氣強上許多倍。

「落鳳劍,落劍式?」那道身影看穿了孟涼的招式后,沉聲笑了笑。

只見那道身影快走了幾步擋在黑衣刺客身前,隨後面對著那磅礴無比的劍氣做出了一個令在場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舉動。

伸出了左手的食指。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道衝天的劍氣一遇到那根食指居然如陽春融雪般一點點消失,直至最後化作透明。

「怎麼可能!」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孟涼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高手。雖然自己尚且不是什麼天下第一第二,但剛剛那一道劍氣就算是自己那不爭氣的老爹接,那怎麼也得費去老爹的幾分氣力。

這位一根食指就接下?莫不是自己花了眼?

「孟邪,你把自己兒子調教的不錯啊。」那道身影搓了搓那留下了些許紅印的食指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的兒子自然該是如此。」

「不和你廢話,你把那個女孩交給我,我就走。」

「我要是不給呢?」老者絲毫不慫,甚至更進一步。

「不給?」那道身影褪去身上外套,露出一張極為年輕的面容。更讓眾人吃驚的是,如此強者居然還是一位女性。只見那女子憑空一抓,半空中便有一把青色細劍緩緩凝聚成形隨後被那女子握在手中。

「不給的話,我可就要來硬的了。」那女子細劍一甩,便有几絲密密麻麻的銀色雷蛇纏上細劍。

「小仙兒,別說我不給你面子,想動我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就憑你這半吊子,我讓你一隻手都綽綽有餘。」老者神色沉重但仍是右腳向前一踏,雙掌一推擺開了架勢。

驟然之間,天地之間好像冥冥有一股力量被調動起來。

「孟公子,你是學劍的,難道你父親不會劍嗎?」王素南有些好奇,在宮中的幾位師傅熏陶下她一直覺得萬千武學里,劍是最厲害最好看的武學。尤其是在看了孟涼的浩然劍氣后,更是覺得劍這種武器更加玄幻了。

「他?」孟涼確實沒見過幾次老頭子出手,哪怕是自己初學劍法時需要示範之際,老頭子也只是比劃幾下做做樣子罷了。所以老頭子的本事他也並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從幾次父親大壽中,他才從幾位叔伯的口裡聽到自己父親好像真的有些厲害。

「他應該會吧。」孟涼撓了撓頭,不知如何作答。

也許孟涼真的不了解自己父親的實力,可現在身處天地之間的小仙兒卻是渾身汗毛倒立,面色更是難看的不能再難看。

擺開架勢的孟邪不再留手,推出去的雙掌猛然一合。

「慈悲。」

「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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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捭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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