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史氏遺孤初長成,元邕入園種禍根

第五回 史氏遺孤初長成,元邕入園種禍根

且說慕容翰逃往宇文境內,正是宇文逸豆歸擊殺宇文乞得龜后,宇文夢瑤年滿五歲之即(約公元338年)。.

卻說慕容翰初入太原郡內(今山西省太原縣)之時,只見管道、私路兩旁,時有用破席草草包裹的屍體,蚊蠅甚多,臭氣熏天,不由心下嘆道:「實乃多事之秋。宇文境內,如非內亂不止,便是恰逢瘟疫盛行。此番前往,只怕禍不單行。」

這日,他入得城中,見家家戶戶閉門不出,行不過數尺間,滿地老鼠亂竄,竟無一活人可見,不由苦笑出聲,道:「可憐天不容我,要叫我命喪此地。早知如此,不如當日便死於族人刀下,好過今日做個孤魂野鬼」。思慮間,便欲往回走。不料,遠處傳來犬吠數聲。元邕暗喜,難道仍有人家?

元邕折返,轉行至街角,果然聽到犬吠中,有孩童歌聲傳來。只聽唱到:

「東死鼠,西死鼠,人見死鼠如見虎。鼠死不幾日,人死如圻堵……」(出自師道南所著《死鼠行》)

元邕聽得此歌,心涼半截,嘆到:「原來如此。」

再行數步,見一莊園。園前兩旁,左右分立石獅一座。門楣處,高掛赤金牌匾,上書「怡園」二字。元邕矗立門前正值看間,又聞那童聲傳來,於是上前叩門。

久久無人應聲。

少頃,元邕推門,立於門側朝內窺視,見院內蕭條竟與院外無異,聽那歌聲漸漸隱約,時有時無,似有停歇之意,於是提聲問到:「可有人在?」

仍無人應答。

元邕收拾心神,舉步入得院內。沿路觀得怡園內各處,百花凋殘、雜草叢生。不論其間樓閣在修建之初如何氣派,此刻仍掩蓋不住一派死氣沉沉的景象。元邕心有不忍,低嘆出聲。

正恍惚間,眼角處似有一黑影竄出,夾風聲直撲而來。元邕大驚,揮臂朝那黑影砍去,大喝一聲:「誰?」怎料那黑影未被砍中,剛一落地又翻身躍起,竟是朝元邕脖頸處攻去。元邕嚇得冷汗直冒,只覺那黑影帶着一陣腥臭,如猛虎般撲來。

元邕思索不得,只能架起手臂擋在身前,左腳踏出,右腳退後,彎腰委身側頭避過。那黑影生猛異常,即便元邕身手了得也只是坎坎避過。

那黑影見兩次撲出未能得手,伏低身子,直盯元邕雙眼,發出陣陣怒吼。此時元邕方自看清此物:頭寬面闊,腦袋極大,周身毛髮堅硬厚重,四肢堅實,渾身上下殺氣騰騰,不覺心下又驚又怒,這竟是一頭成年蕃狗(藏獒)!

元邕心道:「素聞蕃狗兇猛力大,此時方知傳聞非虛。先前聽聞犬吠,必是此狗。這狗護主,不知已尾隨我在園中多時,此刻撲出,主人必不遠矣。」思罷,不敢轉身,只牢牢鎖住黑狗視線,緩緩朝內園深處退去。

那狗見元邕動作,似是猜到意圖,張著血盆大口,又撲將上來。元邕哪敢輕視,見蕃狗撲起之時,側跨一步,躲過滿口獠牙,順勢起腳朝它腹部踢去。那蕃狗身在空中,見躲避不及,轉頭欲往元邕小腿咬去。元邕心驚此狗智商,生生止住踢腿勁道,不待回縮,舉肘又向蕃狗頭頂砸去。

此時蕃狗着地,頭頂挨了一砸,激起野性,不退反進,睜著血紅雙眼,又是一撲。元邕被蕃狗近身,躲避不得,雙手掐著狗脖子倒在地上。那蕃狗仗着力大,幾次欲掙脫元邕雙手朝其喉嚨咬去。好在元邕生來臂力非常,此刻被如此兇殘大狗撲倒在地,強壓驚慌,手腳並用,死死抵住蕃狗下巴。

狗有殺心,人無退意。一人一狗便自僵持下去。

卻說幾個回合之後,元邕漸感吃力,身上蕃狗卻似不知疲憊。元邕心涼,博命間,心思遠去,想起自己為何逃命至此,原有的幾分委屈,漸漸化為窩囊。後悔當初逃匿,好過今日命喪狗牙。

也不知是否老天垂憐,正思緒間,一道女音從天而降,救了元邕性命。

「將軍,回來!」

那狗聽得聲音,知是主人召喚,不再發狠,從元邕身上下來,慢慢朝後退去,元邕得脫,仰躺在地,大肆喘息。

呼吸間,一幼齡女孩行至元邕跟前,蹲在一旁,滿目好奇。

元邕粗見女孩模樣,披頭散髮,周身狼藉,唯獨一雙眼睛黑亮逼人,不覺再細看之下,竟是驚為天人。只道她:

誰家閨女初長成,驚鴻一瞥滿園春。

眉目含情猶在笑,一點朱紅點絳唇。

粉面桃花粗布裹,寶玉蒙塵斷人腸。

不知紅顏身家事,可有誰人述心傷。

元邕忌憚女孩身份,至地躍起,施禮道:「我乃燕國商人,姓袁名庸(化名),恰逢今日路過此地,見老鼠肆虐,四處無人,本欲離去,無意聽得姑娘歌聲,便尋音而來。」

女孩嘻嘻一笑,道:「將軍護我,汝受驚了。」

元邕苦笑,問道:「敢問姑娘,府上可還有他人?」

女孩起身,回道:「無人。」

元邕又問:「此城荒蕪已久,姑娘如何度日?汝家人又怎舍汝先去?」

女孩面色稍頓,似是遲疑,說道:「數日內必有人來。」

元邕察言觀色,知是是問中要害,轉而嘆到:「姑娘此狗好是勇猛。」

女孩聽人贊狗,大悅,抿嘴笑道:「將軍與我分憂共患多日,親比骨肉。」

元邕皺眉,心道:「此女容貌,年歲尚小,逢此瘟疫也不驚怕。此刻見到生人也似平常一般,說話作態如此成熟事故,也不知是哪家之後。」於是開口問到:「驚擾多時,尚不知姑娘姓名,可否賜教?」

那女孩聽聞元邕問及姓名,眼睛軲轆一轉,回到:「家人名喚夢瑤。」

元邕不知宇文族內近年內亂,聽得丫頭姓名,再視其談吐,只隱約猜到是某貴人之後,哪裏想到竟然是宇文氏前統領的遺孤,更想不到這「怡園」二字,正是取自「遺媛」之意。

說來這宇文逸豆歸事隔多年,仍是厭惡宇文夢瑤身世血脈,否則也不會在鼠疫泛濫之時,將其棄之不管了。

二人說話間,天色漸晚。

元邕隨夢瑤在園中行走,一路思緒不定,暗想道:「此地人荒糧絕,度日艱難,徒留無用,不如乘早離去,未免節外生枝。」想罷,時刻小心,斟酌如何離去尚妥。

他不時查看夢瑤神色,見她嘴角含笑,目光淡定,言行間自有一番灑脫之態,不由心下疑慮:「這哪裏是個五歲幼童模樣?換做旁人,於這杳無人煙、鼠疫橫行之地獨處多日,不瘋即傻。」

卻說這夢瑤,領元邕至一客房,回身說道:「此屋久不住人,稍有霉味還算乾淨,比起園外屋舍來,或能勉強屈住一晚。」說罷,便轉身離去。元邕膽量再大,遇如此詭異情景,仍覺不妥,伸手欲攔。哪知夢瑤身後蕃狗見他動作,以為是要加害,張口一跳,撲將上去。元邕不料將軍動作,見它起跳,本能一縮,只得後退。

此時夢瑤行到屋外,聽到動靜,輕聲喚道:「將軍。」

藩狗不知何人所訓,極是聽話。聽得主人叫喚,落地后便不再撲,死死盯住元邕多時,方自退去。元邕見狀,滿臉苦笑不得。他知今日事已至此,走脫不得,只能再探究竟。

當夜,時約初更,月光初上。

元邕至夢中迷糊醒來,只聽夜裏各處窸窣聲漸響,知是老鼠猖獗之時,睜眼半晌,再無睡意,便欲離去。只見他起身,借月光四走,不多時,便行至怡園門處。

元邕立在門側,回頭又往園內望去,思緒漸遠,也不知最終飄往何處。16977.16977小遊戲每天更新好玩的小遊戲,等你來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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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當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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