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路凱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隱隱約約的聲音和窺伺感讓他不安，但醒來又什麼都沒發現，這導致第二天早上他的臉色格外臭。

修一邊吃著香噴噴的熏肉乾，一邊關懷暴躁老哥，「你怎麼了，哥哥。」

路凱揉了揉額角，煩躁的擺擺手，「沒什麼，可能是天氣熱，蒼蠅蚊子多吧。」

「蚊子？」修困惑的撓著頭，他沒發現有啊，難道是因為皮太厚，連蚊子都懶得理他？

也是，跟他比起來，細皮嫩肉的路凱簡直不要太好欺負。

這種實話不能當著親哥的面說，修決定換一個話題：「巴布大叔讓我們今天早點起，要去做魔法測試。」

路凱當然記得這件事，他蔫噠噠的爬起來洗漱，然後注意到修不停吃的肉乾，「就剩一半了？」

修摸了摸肚子，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嗯…太香了，一不小心吃多了。」

路凱隨手抽了一根準備當早點，一口咬下去后他沉默了。

看一眼嚼吧嚼吧吃得起勁的蠢弟弟，路凱默默抬手捂住腮幫子。

太硬了，硌得牙疼！

修還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問他，「哥，你怎麼不吃呀？」

路凱：「給你的，你吃吧。」

修感動得眼淚汪汪，「哥哥真好，好吃的都留給我了。」

路凱：「……」

魔法測試的地方巴布不陌生，他已經帶村裡的孩子們來過好幾次，不過魯德城這種窮鄉僻壤少有魔法師，更何況是他們一個小村子，十來年都不一定能遇上一個。

雖然不抱希望，但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帶上適齡的孩子過來。

「看，就是這兒了。」巴布帶著他們來到一棟聖潔威嚴的高大建筑前，粗糙的大手再次將身上的衣服理平整。

「魯德城的測試點由光明神殿主持。」巴布說著，指向一處側殿，那裡有不少孩子在排隊，兩旁還有焦急等候結果的大人，「你們就去那裡，等進去了要聽大人們的話，別搗亂，聽到沒有。」

光明神是盧恩提斯大陸的至高神，大大小小的神殿幾乎遍布大陸每一個角落，哪怕是信仰其他主神的異族，面對光明神都要給予極高的尊重。

他們這些被大人一遍一遍洗腦長大的孩子，僅聽到光明神殿就忍不住心生敬仰，何況是頭一次親眼見到神殿。哪怕是偏僻小城一座不起眼的小神殿，在他們眼中都是無比威嚴的，整座建築都彷彿蒙著聖光。

當然，這些人里不包括對光明神有陰影的路凱，要不是怕惹人懷疑生出事端，他恨不得繞道走。

「哥，你快看看我頭髮亂沒亂。」修一臉激動的整理自己亂七八糟的衣服。

路凱瞅一眼他扎手的短毛，無語。

有什麼好激動的，等以後你們就會知道了，光明神肯定不是個好東西。

正在神殿內準備替代祭司的伊萊微微側頭，眼底劃過一抹異色。

剛剛好像有人在罵他，是錯覺嗎？

側殿的大門終於打開，一個笑容溫和的男人出現在門口，「測試要開始了，孩子們排好隊，每十個人一組進來。今天給你們測試的是從中央神殿外出遊歷的一位神使大人，大家都打起精神來，能近距離見到神使的機會很難得的。」

這個男人大概是魯德城神殿的實習祭司，提到神使言語里難掩激動之情，聽到這話的孩子和大人也是一樣。

唯有隊伍末尾的路凱微微皺眉。

搞什麼，窮鄉僻壤的突然冒出來一個神使，難道真是主角待遇？

長長的隊伍開始緩慢縮減，原本激動的人群也慢慢安靜下來。

不一會，最先進去的十個孩子出來了，有兩個神色格外激動，一出來就沖向家長，相對而言其他人看起來就有些失落。

在這種氛圍烘托下，饒是立志要當武者做傭兵的修也有些緊張了。

他左轉一圈，右晃一圈，又緊張的攥著衣角搓了好一會。大概還覺得不過癮，蠢蠢欲動的爪子不怕死的伸向了路凱，於是路凱滿足他的願望給了他一鎚子。

「嗷。」修捂著腦袋上的包，眼冒淚花，「哥，你一點都不緊張嗎？」

「有什麼好緊張的。」路凱淡定得幾乎要打哈欠了，「天賦這種東西是已經註定的，現在緊張也改變不了結果，所以我為什麼還要浪費力氣？」

「我不是在緊張這個啊！」修小聲說，「我們待會就能看到神使了，神使誒，有資格聆聽神諭，甚至面見光明神的神使誒！你難道不激動嗎？」

路凱面無表情：「……哦，我激動。」

激動得想打人。

修：我咋這麼不信呢？

「哥，你能激動得稍微真誠一點嗎？」

路凱懶洋洋的抬眼，皮笑肉不笑的說：「你可以問問我的巴掌，看它真不真誠。」

修：「……」惹不起，告辭。

眾人壓低聲的竊竊私語沒有引起路凱的關注，他的注意力落到隊伍旁邊等候的大人們身上。

他原本以為來這裡的大人都是送孩子來測試的家長，但看了一會後他發現了不對。混在家長中的一些人衣著考究，像是城裡的有錢人，還有一些似乎是來探聽消息的僕從。

他們守在側殿門口，每當一批孩子出來，他們就會上前詢問實習祭司，然後找上有天賦的孩子和他們的家長。

路凱凝神聽了一會，這些人要麼是在跟孩子家長拉關係，要麼是替某位魔法師收徒，甚至還有跟人定婚約的。

他很快想明白了，魯德城魔法師少，這些有天賦的孩子未來會走得比普通人更遠，所以這些人早早跟他們打好關係，萬一其中哪個一飛衝天了，他們也能得到好處。

路凱瞅一眼緊張的小夥伴們，又盯著蠢弟弟的後腦勺看一會，半晌抬手拍拍修的肩膀。

修立馬回頭，問：「怎麼了，哥哥？」

路凱壓低聲說：「你們幾個等會要跟緊我，出來就去找巴布大叔回旅店，別走丟了。」

修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的把話傳給前面的維拉和科迪。

等傳完話，差不多就輪到他們幾個了。

修緊張的抓著他的袖子，在實習祭司的指引下走進神殿。

陽光透過琉璃窗灑進空曠的走廊，彩色的光被分割成破碎的影子，大片的淡金色圖案映在光潔的地面，將整條走廊都蒙上幾分聖潔的色彩。

孩子們的腳步聲有些混亂，正像他們緊張忐忑的內心。

實習祭司領著他們來到一扇大門前，抬手往裡一指，說：「進去吧，你們只需要站在陣法中就可以了，不要做別的事，之後祭司大人會告訴你們結果。」

一行人乖巧點頭，然後滿懷期待的走進去。

一扇巨大的拱形琉璃花窗正對著他們，看似不規則的琉璃碎片拼湊成一個人影，聖潔的淡金色光影倒映在地面，將那抹身影勾勒得更加明晰。

在花窗下，寬大的座椅上端坐著一個白衣人。幾個小孩按耐不住好奇，悄悄看過去，在他們眼中白衣人有著一張普通但格外和善的臉，他的氣質令人記憶深刻，但五官卻轉眼即忘。

路凱也抬起了頭，眼神難得銳利。

是昨天晚上那個大美人，竟然這麼快又見面了。他雖然很想欣賞一下對方的絕世容顏，但這人跟光明神扯上了關係，路凱一下子就對他失去了興趣，甚至有點後悔自己多嘴的幾句。

他低下頭不再多看，上方的伊萊卻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對站在一側的老祭司說：「可以開始了。」

老祭司頭髮已經花白，他在魯德城待了幾十年，這座城大半人的天賦都由他親手檢測。他朝一行人招招手，滿臉慈愛的說：「別緊張，孩子們。都過來，在這個圈子裡站好就行。」

大殿中央鐫刻著金色的陣紋，路凱瞥了一眼就跟其他人一起站上去。

這具身體是系統打造，雖然潛力無限，但並沒有任何側重，方便他以後自由發展，所以這種檢測陣法應當測不出任何東西來。但想到憂愁的卡羅琳，為了今後繼續當個鹹魚，路凱決定給自己偽造一項魔法天賦。

他翻了翻從系統0027身上薅下來的空間，裡面存著他的家當。東西雖然不多，但各個是精品，譬如劍尊師傅給的極光劍和劍意符，鳳凰贈予他的尾羽，從妖神藏品中抽出來的九尾狐內丹，科技世界的大殺器修羅之眼。

思考片刻后，他取出鳳凰尾羽融入體內，並激發出一絲炎火之力。

幾乎同一時刻，伊萊抬手，淡淡的白光從腳下的魔法陣中升起，將他們的身影完全籠罩。

不一會，有幾個孩子身上就亮起了或深或淺的彩色光芒。

路凱身上籠罩著薄薄一層紅光，不算奪目，但乾淨純粹，火光升騰中路凱恍惚聽到了一聲嘹亮的啼鳴，清越悠長。

老祭司激動的上前一步，十個孩子中有六個人有天賦，這是人數最多的一批了，但令他激動的並不是這個。

路凱一睜眼就看到身側一道藍紫色的光柱衝天而起，刺眼的光芒奪走了屋內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光柱中遊動的電光，不時「滋啦」作響著，讓人心生危機感，不由自主的想要避開。

籠罩在光柱中修滿臉茫然，一頭短毛炸得更加囂張跋扈，活像頭頂扣了只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