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禍福相依的險死還生

第六十九章 禍福相依的險死還生

此刻面對鬼叟,孟飛宇倒並不過分擔憂,縱然不敵,短時間內也不至於落敗,何況在這山林之中,處處可尋遮擋,暗器的威力多少也打了折扣,只是鬼婆婆卻不見蹤影,此人精於下毒,若是躲在暗處或前去騷擾夏蕊等人,恐怕就麻煩了。

鬼叟見孟飛宇心神不守,看準時機,也不見有什麼動作,只是手腕微微一盪,那十多枚銀針瞬間便激射而出。可是如今的孟飛宇早已今非昔比,他已然能夠清楚地洞見這些銀針的軌跡,只連續幾個騰躍,便輕鬆躲開。

「前輩,何苦咄咄逼人!我可從未聽聞絕情山莊與唐門有何仇怨,還請前輩不要撕破和氣!」

孟飛宇曾聽大爺爺講過,多年前絕情山莊還曾幫助唐門化解了一次危機,因此陳老託庇絕情山莊后,唐門便息事寧人,不再主動找陳老的麻煩,而今絕情山莊消失,唐門這才又蠢蠢欲動。如今鬼叟竟然不惜撕破臉皮,但是看他表情,分明有些難言之隱,孟飛宇這才打算做最後嘗試,勸說一番。

可是,鬼叟卻根本不為所動,一雙老眼中滿是殺氣,雖然閃過了一絲不忍,但是卻轉瞬即逝。他又一次摸出數根銀針,再次激射而出,可是這一次這些銀針竟然雜亂無章,軌跡怪異至極,銀針在不同的地點發生碰撞,迅速不斷地改變着方位。鬼叟手中的銀針好似用不完一般,不斷這般胡亂射出,滿天飛舞的銀針構成了一張巨網,將孟飛宇全然籠罩在其中。

「小子,這『銀針地獄』老夫已然有快三十年不曾使用了,你若是死了,到了下面也絕沒有遺憾了!」

「放屁,我都還沒活夠呢!」孟飛宇暗罵一聲,抽出冷霜劍,左手持着劍鞘,依仗着過人的目力和耳力,雙手狂舞起來。漫天的銀針驟然擊打在上面,立刻發出不絕於耳的叮噹之聲。

「小子,我看你能堅持多久!千萬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鬼叟大喝一聲,手上的速度又驟然加快了幾分,無數銀針忽然從各個方位射向孟飛宇,一些銀針竟然緊貼着地面急速射向孟飛宇的足關,甚至還有不少銀針從死角盲區急速射來。饒是孟飛宇六識通神,也不可能完全避開,在這漫天銀針之中,他又無法脫離銀針的範圍,當下便有數根銀針扎在其後背之上,頓時一股冷徹的寒意立刻便湧入他體內。

這些寒氣順着孟飛宇的經脈遊走,孟飛宇忽然覺得身形動作一滯,立刻又有數枚銀針扎入身體之中,好在他凝神戒備,險而又險地避開了要害,可是即便如此,那股寒意竟漸漸在他身軀之中壯大,整個人竟然不自覺地緩緩顫抖起來,連目光都都開始有些迷離!

「小子,你放棄掙扎,就此睡去,老夫保證絕無痛苦!」鬼叟沉聲說道,雙手一抖,所有銀針盡數撲向中心的孟飛宇。

孟飛宇一咬舌尖,身體一個激靈,立刻護住周身大穴,卻依然被紮成一隻刺蝟,洶湧的寒氣瞬間在他體內爆發,他只覺得一股凜冽之氣驟然沖向腦門,大腦近乎停滯,四周的一切彷彿都安靜了下來,身體竟也獃獃立在遠處,僅憑一把冷霜劍,勉強站住了身形,這才沒有倒地!

鬼叟這才收招,看着孟飛宇這般模樣,仰天一嘆,心中不禁浮現出近四十年前來自絕天老人的恩惠,不禁有些悵然。

「怎麼,老鬼你有些不舍?」

悄然間,鬼婆婆緩緩從身後的樹林中踱步而出,她站在鬼叟身邊,那條五毒蛇盤亘在她肩頭,吐著蛇信盯着孟飛宇。

「當年若不是絕天前輩出手,恐怕當年你便不在這人間了,如今我兩卻對他後人出手,當真是恩將仇報,萬死不足以報啊!」

「為了唐門,又能如何!」鬼婆婆咳嗽幾聲,悠悠看了看孟飛宇,卻拄著拐杖,慢慢向他走去,「若是你心中不忍,便讓老婆子我來做這最後一擊吧!」

鬼叟轉過身去,任由鬼婆婆行動。她來到孟飛宇身邊,輕輕用拐杖觸碰了一下,孟飛宇隨即便倒在地上,雙眼睜得老大,卻毫無反應。鬼婆婆正要舉起拐杖,一擊致命,忽然從孟飛宇懷中掉出一塊圓形玉佩!

這玉通體白潤如凝脂,正中間卻雕刻着一個蒼勁有力的「風」字,赫然是那日小酒館中,那個叫做伊風的唐門女子所贈。鬼婆婆一見這玉佩,高舉的拐杖驟然停止,不敢置信地緊緊盯着這塊玉佩,忽然發出一陣凄慘的笑聲。

鬼叟聽見這笑聲轉過身來,皺着眉頭問道:「老婆子,你這是作甚?還是說你下不了手,如此還是讓老頭子我來吧!這番罪孽也活該由我承擔!」

狂笑着的鬼婆婆忽然咳嗽起來,臉色竟然變得紅潤了幾分,她緊緊握著拐杖,卻是怎麼也無法下手,身軀竟然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你究竟怎麼啦?!」

鬼叟快步走來,雙眼一探,自然也發現了那圓形玉佩,忽然間他也彷彿著魔一般,發出陣陣苦笑。

「唉,這難道是天意嗎?」鬼婆婆放下拐杖,拾起那玉佩,用手輕輕摩挲著,疑惑地自言自語道:「這玉佩究竟,到底為什麼會在這小子手中!」

「你問我,我哪裏知道!門主的行蹤向來神神秘秘,這幾年多不在門裏,否則你我又何必出山主持大局呢!」

「如今怎麼辦?殺,還是不殺?」鬼婆婆凝聲問道,忽然又出一語,「要不直接毀屍滅跡,全當無事發生,如何?」

「胡說!」鬼叟臉色一變,陰晴不定地看着孟飛宇,心中顯然也在猶豫,可是半晌他嘆息一聲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當年你我承情,如今便當還了吧,把這玉佩放回去吧!這小子最後是死是活,且看天意吧!我們走!」

鬼婆婆見鬼叟打定主意,不甘心地跺了跺拐杖,卻依然將玉佩塞入孟飛宇懷中,轉身便和鬼叟消失在黑夜裏。

孟飛宇此刻的狀態如同假死一般,他對周遭的動靜全無感覺,整個人宛如被困在這幅身軀鑄成的囚籠之中,那股瀰漫的寒意漸漸開始在全身遊走,只需片刻,那寒氣只要吞沒丹田,他便必死無疑。這大概便是世界上最難受的事情,明明意識清晰,卻毫無辦法,只能眼巴巴地等待着既知的死亡。

如此,我便要死了嗎?

孟飛宇的意識漸漸迷糊起來,忽然胸前卻傳來一股暖意,這暖意漸漸滋潤着他的胸膛,甚至開始吸收著孟飛宇體內的寒氣,只是速度卻極為緩慢。

「定魂玉?!」

心中一驚,孟飛宇卻立刻反應過來,這是當日烈火真君隕落之時饋贈的寶物!他卻從不知道這寶玉竟然還有如此功效,可是以這樣的吸收速度,恐怕註定敵不過這洶湧瀰漫的寒意,只不過能將死亡的時間向後拖延片刻而已。

忽然樹林里閃出一個黑影,這黑影快速來到孟飛宇身邊,卻是一個黑衣人,全然看不清模樣和身份。這人皺着眉頭伸出手扣住孟飛宇的脈門,瞬間便被彈開,那股冰徹入骨的寒意直接令此人心中一驚。當然,這一切孟飛宇全無察覺,他依然在慢慢地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身軀被人動了一動,下一刻一股強大的真氣從後背上灌入體內,開始和那寒氣進行激烈的搏殺!這股新的真氣近乎灰黑,帶着一股濃烈的死亡之意,卻猛然和那股寒氣交織纏繞在一起!

生的希望驟然來臨,孟飛宇渾身的溫度開始漸漸攀升,在定魂玉和這股真氣的雙重幫助下,他忽然感覺這幅「囚籠」開始出現了一絲鬆動!他的腦海里開始浮現出夏蕊的模樣,又想起自己闖蕩江湖的豪言壯語,頓時一股強烈的求生慾望開始茁壯成長起來!

「我不能死!我絕不能死在這裏!」

隨着雙管齊下的幫助,孟飛宇發現,丹田之中的真氣緩緩開始流出,他立刻牽引著這股真氣,加入到和寒氣鬥爭的序列之中。一時間他的身軀忽冷忽熱,鬥爭的戰場漸漸擴大到全身各處,那股寒意漸漸被壓制,丹田中的真氣也愈發活躍起來。

忽然那股灰黑色真氣瞬間撤走,孟飛宇卻已經恢復了丹田的掌握權,立刻開始自行驅散寒氣。半晌,他才終於悠悠睜開眼睛,可是卻無論如何也沒有力氣站起身子,四周黑漆漆的也完全看不到半個人影。

「敢問哪位前輩援手相助,晚輩孟飛宇感激不盡!」

喊了數聲,卻無人回答,看樣子那無名高手已然離去。孟飛宇又盤膝調理了片刻,這才依仗着冷霜劍站起身子。樹林里卻忽然傳出一陣叫喊聲,赫然是丁家兄弟的聲音!

孟飛宇急忙出聲回應,幾人這才匆匆趕來,卻見到孟飛宇這幅模樣,又看了看滿地的銀針和倒在一旁的野豬屍體,三兄弟不禁調笑起來。可是孟飛宇卻臉色慘白,忽然又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老大,孟兄弟,看樣子受傷不小啊!」

「還用你說,老子難道沒有眼睛!」

「你有眼睛,還不幫忙助力!」

丁二反應最快,直接坐下,雙掌抵在孟飛宇後背之上,立刻灌入一股真氣,丁一和丁三也急忙坐下,一人抵住前胸,一人按住額頭,頓時三股真氣迅速湧入孟飛宇體內,頓時令他痛苦萬分,發出一陣大叫。

三兄弟忽然感到孟飛宇體內產生一股強烈的反彈之力,三人的手瞬間便被彈開。孟飛宇睜開雙眼,運氣調息,卻感覺三人的真氣和那灰黑色真氣與還未肅清的寒氣包裹在一起,又和他自己的真氣緊緊纏繞,難分彼此。每每運轉真氣,便覺得真氣所到之處,隱隱有寒痛傳來,立刻便真氣渙散,無法成型,當真是禍福相依。這一條命撿回,體內卻被搞得亂七八糟,孟飛宇只能苦笑示人!

「怎麼樣,孟兄弟,沒事了嗎?」

見丁家兄弟關切不已,孟飛宇心中一暖,強行站起身子,揮了揮手,故作鎮定地表示沒有大礙,只是脫力而已。三人聞言一喜,立刻扛起野豬,扶住孟飛宇,便往回走去!

幾人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之中,卻不知道黑暗中一雙眼睛卻緊緊盯着他們,然後便消失不見,山林里卻傳來一股「嘿嘿」的怪笑聲,驚起無數鳥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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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絕情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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