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早做打算

第四百八十九章早做打算

這主奴二人正自說著話的時候,一個小宦官忽然從偏殿裡面兒探出頭來,趁著崇禎沒留意的當口,對著王承恩擠眉弄眼,王承恩看見自家干孫子的做派,料想對方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自己,所以他便借故離開崇禎,碎步走到偏殿之中。

「李樂青,何事?」王承恩到了自家干孫子面前,自是將先前那種在皇上面前的恭敬情狀收去無蹤,轉而換上一副威嚴至極的樣子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回老祖宗的話,溫閣老和張大司馬來了,想要求見皇上,小的看他們的樣子,可高興著,十有八九是來報捷的,小的讓他們在外面兒且候著,特來跟稟告您。」李樂青媚笑著回復道。

「溫閣老和張大司馬果然很是高興嗎?」王承恩再問道。

「可不是嗎,若不是小的及時攔住他們,說主子萬歲爺在休息,他們才乖乖地等在大殿外面兒,叫小的來通傳一聲,小的這才來跟您說此事。」李樂青笑意更濃地說道。

「辦得好,若是他們果真帶來捷報,咱家保舉你到司禮監行走,你要是自己有造化,說不得還能當個秉筆,做個隱相。」王承恩微笑道。

「小的謝過老祖宗抬愛。」李樂青聞聽此言,笑的眉毛都彎了過來。

「且不慢謝,若是溫閣老和張大司馬不是來報喜事兒的,剛才的話你就爛在肚子里,你可記下了。」王承恩忽然收斂起笑容,冷聲道。

「小的知道,老祖宗,主子萬歲爺這裡,小的先看著,您先出去見見他們。」李樂青道。

「看緊點兒,主子萬歲爺近幾日心情不好,你且小心伺候著。」王承恩叮囑一番道。

「主子萬歲爺的心情何時好過!」李樂青在心裡嘀咕一句,但嘴上卻是恭敬應道:「小的記下了。」

「嗯,」王承恩點一點頭,然後便邁起小碎步,自偏殿小門兒處走了出去。

王承恩導的大殿外,便看見溫體仁和張鳳翼兩人滿臉喜色地候在那裡。

現在大明正值多事之秋,這兩位一貫地是愁眉苦臉,如今忽然笑的跟朵兒花似的,定然是有好事,因為王承恩上一次看到這兩位一起來,而且還是這麼笑呵呵地一起來的時候,還是察哈爾部林丹汗寇邊被擊退的時候。

現王承恩想著目下建奴沒有鬧事,北虜也消停著,朝廷唯一還在用兵的地方就是山西,那麼看樣子該當是山西有了大捷。

王承恩一念及此,便邁步上前,平著眼打個躬道:「溫閣老,大司馬,二位重臣此時陛見,不知所為何事涅?」

「哦,王公公,您親自出來了,」溫體仁見到王承恩親自出來,馬上就跟張鳳翼一道對著王承恩深深施了一禮。

「罷了,罷了,二位先生都是重臣,拜我這個閹人,成何體統。」王承恩擺一擺手,呵呵笑道。

「王公公說笑了,您在皇上身邊兒時常出謀劃策,儼然就是隱相,咱們幾個豈能不依足禮數。」溫體仁笑著回復道。

「嘿,咱家豈敢當隱相二字,都是您二位抬舉罷了,算了,不說這個,您二位現在來求見主子萬歲爺,不知所為何事?」王承恩笑著問道。

「不瞞公公說,我二人此時來求見皇上,卻是有一樁捷報上奏。」張鳳翼對於王承恩特意出來的用意也已經很是熟悉了。

前番山東平定孔有德,陝西那邊兒擊退林丹汗,自張鳳翼跟溫體仁一起來報捷,每每都被王承恩及時截住,搶了個頭彩,而平時有什麼戰敗的消息時,王公公卻又是仙蹤渺然,連人影兒都見不著,這樣的本事,便是張鳳翼也是萬分佩服的。

這一次又是山西大捷,王公公又非常完美地在正確的地方,正確的時間出現,看來,王公公卻是又要搶去報捷的頭彩了。

果然王承恩聽說有大捷,馬上就是精神一振,急聲問道:「何處大捷?」

「回公公的話,據山西巡撫許鼎臣來報,流毒晉地四年之久的三十餘萬流賊已經盡數被誅滅,被解救下來的百姓都已經被遷往陝西延綏軍鎮安插,山西的賊患已經被蕩平了。」張鳳翼微笑著將此等捷報告知於王承恩知曉。

王承恩聞聽此言,心中的念想終於得到了驗證,他大喜過望之下,馬上就急聲道:「二位且在此等候,咱家這就去稟告主子萬歲爺。」

他話音一落,便疾步走入武英殿大殿之中,再奔至崇禎身邊兒,急聲說道:「主子萬歲爺,大喜事兒,大喜事兒,山西三十餘萬流賊全數被誅滅,為禍山西四年之久的流賊之禍已經被平息了,完全平息了。」

「什麼,此事當真!?」崇禎聽到這個消息,吃驚之下,竟然站了起來。

「老奴如何敢犯欺君之罪,目下溫閣老和張大司馬就在大殿外,正要拿山西那邊兒的報捷奏疏給您看。」王承恩回道。

「那你還等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他們叫進來,」崇禎聽說有捷報,恨不能自己跑到大殿外去看奏疏。

「是,是,」王承恩得令,便一溜小跑,呼哧呼哧地跑到大殿外,對著溫體仁和張鳳翼道:「皇上有旨,叫您二位快些進去。」

「有勞公公了,」溫體仁和張鳳翼謝過王承恩,便端直走到大殿之中,他們見到崇禎還沒來得及行禮,便聽見自家皇上急聲道:「免了,免了,把奏疏給朕看。」

「是,皇上。」張鳳翼見崇禎如此急切,便順手就把許鼎臣寫好的報捷奏疏交給王承恩,王承恩又轉交給崇禎。

崇禎一把就從王承恩手裡奪過奏疏,一目十行,匆匆看完,接著仰天大笑道:「王公公,你家幾個乾兒子又是首功,看來你這乾爹當的真是不錯啊!」

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說下來,只把王承恩驚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他趕緊跪伏於地,跌聲請罪道:「老奴該死,等那幾個東西回來,老奴好生管教他們。」

「不用,不用,你且起來,這個仗朕知道是劉仁玉打贏的,沒有他,哪兒來的大捷,不過他還這般年輕,就已經是延綏總兵,他以後定然還要再立軍功的,若是每次都重賞於他,等他再立下軍功,朕又該如何賞賜於他呢,

所以說,這一次你這幾個乾兒子把他的功勞搶了就搶了罷,不過他不得重賞可以,咱們不能虧待他的手下人。溫愛卿,你和張愛卿商量著辦,就按著這份名冊表功,不過劉仁玉不可大賞,只可升稱號,不可升實職,他的手下盡可以多加升賞。」

「是,皇上。」溫體仁和張鳳翼齊聲回道。

「罷了,你們現在就下去,把這個升賞事宜辦好。」崇禎對著溫體仁和張鳳翼吩咐道。

「是,皇上,臣等遵旨。」溫體仁和張鳳翼都是聰明人,不然就當不了這麼高的官兒,皇上的意思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劉仁玉的實力太強了,需要提拔他手底下的人起來,削弱他的實力,這無關忠心與否,只關乎權力制衡而已。

「臣等告退。」溫體仁和張鳳翼將捷報交予崇禎以後,便各自去了。

「大伴兒,現在流賊已經被平定,北虜暫時只有察哈爾部總是作亂,如今也被洪承疇打怕了,朕手裡有靖邊堡軍,曹文詔所部兵馬,還有遼軍這一干強軍,你說能不能把神廟老爺,光廟老爺和熹廟老爺沒能剿滅的建奴給剿滅掉,一舉去除我大明的心腹肘腋之患呢?」崇禎說到這裡,那因為常年操勞而煞白的臉似乎都紅潤了不少。

「主子萬歲爺,您別說,還真有可能,崇禎四年大凌河之戰,奴酋黃台吉領建奴主力來與我軍接戰,不也被咱們大明天軍擊敗了,主子萬歲爺,您讓劉仁玉和曹文詔帶兵去遼東,跟祖大壽他們一起作戰,說不得就能平滅建奴。」王承恩一想,覺得這個事情有門兒,於是便附和了這樣一句。

「嗯,建奴為禍已經有二十餘年,要一舉平滅他們,還需從長計議,劉仁玉練兵很有辦法,朕不妨讓他多練些兵,就是怕他尾大不掉,那就把他那些個手下們全數提拔為總兵官,他們平級論交,總不會再是鐵板一塊,不然他劉家軍至強無比,可不能滅了建奴,回過頭來再把朕給滅了。」崇禎說到這裡,不免又是一陣會心大笑。

「主子萬歲爺,您怕劉仁玉那廝有不臣之心?」王承恩聽到這裡,沒來由地聳然一驚。

「朕聽說,他治下的靖邊堡自成一脈,祖宗法紀蕩然無存,他軍權,財權,政權集於一身,豈非安祿山,史思明之輩耶!便是那安塞縣令馬天君也是他一手舉薦,也不知道他這麼做事怎生個意思?

朕不能問他,朕若是問他,他是忠臣,君父懷疑他,他就要死,他要是包藏禍心,舉兵反叛,朕擔心,宣大這邊兒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他。」崇禎說到這裡,忽然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王承恩覺得崇禎說的很有道理,但他還是有些不明白地問道:「主子萬歲爺,劉仁玉那廝為國作戰,從來不要餉銀,除此之外,聽說他連功勞都不怎麼要,所過之處,不擾民,頗有王師風範,他這樣為國做事,該當是個忠臣才是。」

「呵呵,不要餉銀,手下士兵全部靠他養活,兵士不知有朝廷矣,不要功勞,不與同僚結怨,明哲保身,蓄養實力,不擾民,邀買人心而已。說起來,他如此會做人,會做事,卻什麼也不要,可見他志向不小,這種人最可怕。

朕卻是希望,把他調去打建奴,他,祖大壽都跟建奴同歸於盡,這樣,我大明外患內憂自可以一舉平定。」崇禎說到這裡,忽然又搖一搖頭,然後又自言自語道:「按照劉仁玉的做派,他打仗總不會打無準備之仗,就算平滅了建奴,他只怕也是毫髮無損,到時候朕總要早做打算才是。」

崇禎把這句話說完的時候,眼中閃爍著森冷的寒光,看的王承恩腳底板都冒出了一股涼氣。

在你不強大的時候,你是朝廷的走狗,在你過於強大的時候,你就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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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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