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放山人

第三章 放山人

我叫張小寶,綽號叫狗蛋兒,囧,今年二十二歲,職業,暫且可以稱之為放山人。

我之所以叫狗蛋兒,是因為當年我出生的時候,我爺爺在村頭兒老狗肚子裏刨出來一枚狗寶,把他樂的合不攏嘴,說我和狗有緣,於是取名張小寶,小名兒狗蛋兒。

我爹三十五歲的時候才有的我,聽說是我媽胃不好,前幾胎都流掉了,為了生下我,我爹走遍大江南北,在貴州的深山裏找到了一株九品黃芪保住了胎,為此還被守寶的老山蟒纏壞了腰,所以在我出生之後,我爹就不再去憋寶找葯了,在葫蘆島黑家山承包了一片山林,養鹿和野豬。

說起我家的養殖場,這地方可以合法打獵,冬天時我家會放出一些野豬和狍子、老鹿,讓城裏頭的人來打獵玩,除此之外,我家還種著一片林下山參。

所謂的林下山參,就是人工養的參,反哺到老林子裏去種著,這種山參的品質和野生環境的山參很接近,這年夏天,我去四川推銷我家的鹿肉鹿茸,開拓老山參市場,業務談妥后,就跑去川北看我的一個戰友。

我這位戰友也姓張,綽號鐵頭,當年在軍犬基地服役的時候,我和他關係特別好,跑到四川之後,我專程繞道兒去了他那個縣,戰友相見,一頓好酒是免不了的。

是的,興許是應承了我曾祖父的話,我們一家子人都特別喜歡狗,我更是愛狗如命,在部隊時我主要就是餵養軍犬,那兩年也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一晃我出來也三年了,鐵頭叫了幾個當地的退伍老兵,酒桌子上大家喝的二麻二麻的,就講起了天材地寶這類的事。

桌上有個工程兵出身的老班長,姓孔,也是跑藥材生意的,給我們講了個故事,這個故事瞬間就把我吸引住了。

這世間有很多風水寶地,有風水寶地就有寶。

老孔說四川某地有個水庫,九十年代修建水庫的時候,外地來了很多工人,熱火朝天把活干一心建設新農村,準備把這個小水塘挖成能容納幾百萬方水的大庫,誰知挖到了一半,水庫突然塌陷,從裏頭往外狂噴黑水,只用了半天就快淹沒庫區了。

不僅如此,那黑水惡臭難聞裏面還夾雜着許多屍體,村裏人一瞧,那都是村裏死去多時之人的屍體,從地下被噴出來了,在水裏打滾兒呢。

到了半夜,水庫里還隱約發出咕咕咕的牛叫聲,剛開始沒什麼,後來聲音越來越大,負責修建水庫的民兵帶着槍坐船下去探查,船卻被黑水下的東西撞翻了,當場淹死十幾個人,屍骨無存。

農村迷信,村裏的老道士看了眼一個趔趄,說你們鬼迷日眼的,怕是把帽子山的龍脈給挖斷個咯。

這還不算,龍脈下頭有龍王爺,把船撞翻的就是水下的龍王爺,那東西在龍脈地眼裏頭修鍊多年,就要得道了,遭你們這些背時崽挖斷了龍脈。

說完這老道士就趕緊收拾行李,慌裏慌張的往山上走,路上還跌了幾跤,嘴裏嚷嚷些稀奇古怪的話,什麼山頭住個癩疙寶,呱地一聲牛翻角,帽兒山中雙龍會,落得山搖地也倒。

眾人問什麼意思啊,這老道士也不說,趕緊往山上爬,結果他前腳剛走,後腳這地方就開始下大雨,是狂風呼嘯,電閃雷鳴,還有鵝蛋大的冰雹嘩啦啦往下砸,奇怪的是只有水庫周圍下雹子夾雨,出了水庫,就沒有雨了,整個水庫瞬間洪水泛濫,將水庫周遭的民房淹沒了好多間。

在洪水中,村民居然瞧見一隻解放卡車那麼大的癩疙寶,也就是癩蛤蟆,一雙眼珠子瞪有水桶粗,嘴巴得有兩米寬,背上都是流綠水的大疙瘩,一個個疙瘩有人腦袋那麼大,疙瘩里鑽著小癩蛤蟆,就在水裏浮着,張開大嘴巴吞水庫里漂著的屍體。

感情這龍王爺,是一隻成了氣候的癩疙寶,吃多了屍體,吸收天地靈氣,肚子裏有了蟾寶,能呼風喚雨,引動地脈震動了。

村民們都嚇壞了,趕緊請教這老道士:「求老神仙救救命吧,帽兒山下還有幾十戶百姓,要是水庫再這麼噴水,山下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這老道士嘆息一聲,說這大癩疙寶喚做吊睛龍蟾,眉心處有一隻龍眼,年深日久,吃多了死人肉肚皮里形成了一枚蟾寶,到了晚上這龍蟾會對着日月星辰吞吐蟾珠,可以引動地脈潮汐,呼風喚雨,前面你們挖水庫,用炸藥炸斷了帽兒山的龍脈,所謂的龍脈就是水脈,水脈被炸開了,所以會冒黑水。

村民趕緊又問,那怎麼治的了這隻吊睛龍蟾吶?

老道士苦着臉,說他要是再年輕十幾二十歲,這隻吊睛龍蟾他興許還可以對付,但是現在他年紀大了腿腳不便,這吊睛龍蟾,是癩疙寶得道,它能得道也是靠着帽兒山中的水脈,這水脈就是一個地方的水眼,地眼,也喚做龍眼,地下有氤氳地氣,常年被這個地氣滋養,又吸收日月精華,讓它成了氣候,再加上這帽兒山以前有很多老墳,它無意間吃了屍體,開了靈智,現如今想要對付,難上加難。

但是呢,這東西天性怕蛇,若是去周遭捉幾百條蛇來,丟在水庫里,興許能唬住它,但要想降服這吊睛龍蟾,需要請來這帽兒山上的老山蟒,這老山蟒是帽兒山的地頭蛇,和這吊睛龍蟾為了爭奪那水脈斗的你死我活,此刻這個吊睛龍蟾現了身,那老山蟒也不遠了。

說着這個老道士吩咐村民去捉來幾隻老母雞,用新鮮豬血潑在它們身上,又端來幾盆豬內臟,用烈性白酒泡過之後,將這東西放在了帽兒山上的一處老墳墳頭,吩咐眾人屏息凝神,一會兒見到老山蟒不能說話。

眾人見了那水裏頭作怪的吊睛龍蟾,對這老道士是極為服氣,哪還有什麼話說,等了一陣之後,果然見到老墳下嘻嘻索索,鑽出一根蟒頭,乍看這蟒頭不甚起眼,但鑽出來之後,好傢夥,這條老山蟒足有水桶粗,四五米長,眼珠子綠幽幽的,昂起頭來對着山下嘶嘶吐蛇信,在墳頭上看到吊睛龍蟾無法無天之後,這老山蟒果然按耐不住,將地上的豬內臟和老母雞全部吞下,酒足飯飽,從山上嘻嘻索索往下爬,一路上亂草翻飛,這老山蟒到了水庫中,立即和那吊睛龍蟾戰做一團。

好一場大戰,是戰的水庫掀起滔天巨浪,水波衝天,水庫里黑霧瀰漫,一會兒這吊睛龍蟾想吞了老山蟒,一會兒那老山蟒纏着吊睛龍蟾想吞了它,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一場大戰足足打了五個多小時,從天亮戰到天黑。

就在快分出結果的時候,縣上的民兵趕來了,領頭的領導見這水庫里這個陣仗,準備讓民兵用五六衝一陣掃射,結果了這水裏的兩隻妖物。這可急壞了那老道士,趕緊攔住領導,說這吊睛龍蟾肚子裏的蟾寶,乃是無價之寶,蟾蜍是五毒之一,它這枚蟾寶天長日久,有辟邪辟毒的功效,可治百病,解百毒,放在屋中蚊蟲不侵,若是開槍,恐怕會壞了那蟾寶。

可是老道士人微言輕,再加上當地的村民都嚇壞了,怕這兩隻妖物再打下去衝垮了水庫,危及山下數千人生命財產安全,於是最後那些民兵還是開了槍,還用手榴彈丟下去炸,這一番下來,沒過多久水庫里就消停了,水面恢復了平靜。等到天亮的時候,眾人發現水裏漂浮起來許多屍體。

又過了一會兒,這水庫里的水就開始呼哧呼哧地往下沉,沒多大會兒功夫,水全都沉下去了,地上漂著許多屍骸,那老山蟒被炸成了幾截兒,水庫正中心,有個五六米的大洞,深不見底,當中惡臭難聞,黑氣衝天。

等到水庫的地硬實之後,眾人下去撈屍,只在裏頭找到一條水桶粗的老山蟒蟒屍,卻死活找不見那吊睛龍蟾,老道士哀嘆連連,說,你們這些笨人蠢人,要是稍等個把小時,那老山蟒和吊睛龍蟾筋疲力竭的時候,用大網下去能一網撈上來,不僅可以得蟾寶,還能把老山蟒養在帽兒山的龍脈里,滋養水脈,以後興許能有口活水,這下好了,走脫了吊睛龍蟾,還炸死了老山蟒,日後這帽兒山水脈斷絕,百年之內是再也沒有水了。

說罷嘆口氣,天命如此,天命如此啊,就收拾行李,揚長而去。

眾人看那水庫正中的大洞,深不見底,修建水庫死了人,工程自然陷入停滯,過後沒幾天,這帽兒山的水果真是越來越少,之後幾年一顆雨水都沒下,到了如今,那地方已經成了一座荒蕪的土山,就連草木都長不出來了,光禿禿的極為煞眼,奇怪的是旁邊的山脈都好好的。

老孔說完,唏噓不已,似乎為這事兒很傷神,有個戰友不太相信,問他:「真的假的,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老孔苦着臉:「因為那老道士就是我家老頭子,他老人家為了憋到那塊兒蟾寶,在帽兒山待了十幾年,風餐露宿,總算把那隻吊睛龍蟾給盼出來了,沒成想卻毀在了人禍上,或許是他命里和那蟾寶無緣吧,哎!見笑了見笑了!」

說着他不願多講,端起酒杯,來來來,喝喝喝。

這故事聽得大家興起,就聊起蟾寶的作用,老孔說蟾寶這東西可以治尿毒症,有奇效,只需要將蟾寶拿來泡水喝,天天堅持,兩個月功夫尿毒症就好了,在香港和台灣等地,一枚蟾寶可以賣到天價。

我聽老孔說他家老頭子扮作老道士在那帽兒山待了這麼多年,心中有些感觸,偷偷拿出手機來一搜,他祖師爺的,這帽兒山這地方還真有啊,這地方因為環境太特殊,上了報紙,在網上一搜就搜出新聞來了,上面還有照片,在山腰中部的確是有一個類似於水庫似的存在,不過關於挖水庫挖出吊睛龍蟾這事兒,可能是年代久遠,沒搜到。

我心中一動,吊睛龍蟾這玩意兒,我在祖傳的《寶葯偏方》當中也看到過,說這個東西的蟾寶是解毒神物,在中藥當中,有四大動物神葯,熊膽麝香牛黃虎骨,但這四件兒東西是常見的,不常見的寶葯比神葯稀罕多了,又喚做天材地寶,比如蟾寶這類的,這東西憋到一件兒,就夠吃十年,比賣人蔘鹿茸來錢快多了。

於是,酒局散了之後,我拉着鐵頭約上老孔,專程請他吃夜宵,酒足飯飽之後,我們找了個地方按摩,一邊按,我一邊旁敲側擊的向老孔打聽那吊睛龍蟾的事,老孔舒服的哼著小曲兒,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小子,不會是想去憋寶吧?」

說着他臉色一正,比劃了一下手勢:「小哥兒,我早就看出來你不是一般人,我家老頭子以前是吃老行的,拜的是天王山,吃的皮棱貨,端的是百家飯,燒的是草木香!」

我一聽這話,呆了片刻大喜,原來這老孔不是外人啊,以前吃老行憋寶的手藝人,在深山老林行走,自稱是吃老行的,有行話行規,舊社會東北的鬍子也自稱吃老行的,為了和他們區分,憋寶的手藝人會扮作皮行打扮,就是賣狗皮膏藥的赤腳醫生,也有的扮作道士。

我連忙對他拱拱手:「老哥兒,真是緣分,我家祖上也是吃老行的,燒高香,拜老頂,穿皮瓤,掛索羅,長白山上放山人,遼東葫蘆島清河堂!」

我這是自報家門,天下張姓出清河,所以很多闖關東到了東北的漢人會在族譜里寫祖籍清河郡,清河堂,死後在墳頭碑闕上也會刻着清河堂,墳頭朝着清河方向。我說的這種老行家話,只有憋寶人放山人能聽懂。

老孔樂的咧嘴哈哈笑,拱手對我回了一個禮:「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小兄弟,咱們是一個祖師爺啊,我家祖上燒高香,拜三清,穿直,盤羅經,青城山下河中觀,蜀中錦城山上人,咱們有緣啊!」

我倆這對話讓鐵頭聽的雲里霧裏的,他湊過來問:「我說你們兩個在說些撒子喲,難不成是準備去捉那隻癩疙寶?」

老孔攥着我的手拍了拍:「你說對了,那吊睛龍蟾的蟾寶,價值千金,可以救人性命,是天地間的異寶,而且龍眼水脈那玩意兒要是不處理好,帽兒山以後永遠沒有水,我這次就是奉我家老爺子的命,去帽兒山憋寶,怎麼樣二位兄弟,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發筆小財!」

他說着露出一副猥瑣笑容,但我聽的熱血沸騰,吊睛龍蟾,這玩意兒要是真的存在,捉住了能賣多少錢啊,不剝蟾寶,把它關在一池子裏賣給動物園,天天找些人來參觀,一人收個五塊錢,這也能賺的滿缽,我還養個什麼鹿啊,我打定主意了,和老孔一起去干他娘的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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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憋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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