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蔡邕往事
李葉聽了曹操的話，有些好奇的問道：「為何蔡大人十餘年都沒跟河東衛家聯繫？」
曹操無奈的笑了下，說道：「曹某聽到這兒的時侯也是這麼問恩師的，恩師默然了一陣子，只說了兩個字。.wenXuemi.Com」曹操停頓了下，鄭重的說道：「人心。」
人心？難道當年河東衛家與蔡邕結為親家關係有什麼險惡用心？蔡邕把這事告訴自己幹什麼？
李葉張口就要問曹操，曹操像是感應到了一樣，對李葉擺擺手，說道：「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如果志遠老弟想知道的話，不妨去向恩師問個清楚。」說完曹操站起身來，拍了拍李葉的肩膀，笑着說道：「志願老弟，後會有期。」
李葉目送曹操走遠，心裏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去一次蔡府，這蔡邕為什麼要將當年的事告訴自己，李葉想弄個明白。
來到蔡府後，李葉吩咐門子不用通傳，直接帶自己去見蔡邕便是，門子也識趣，知道李葉不想驚動蔡文姬。隨悄悄的把李葉帶到蔡邕的書房。
蔡邕見李葉來到，也不驚訝。讓李葉自己找個地方坐下，吩咐下人出去，將門關上，一時間，書房暗淡了下來，香爐冒着幾縷青煙，蔡邕將手中的書簡放下，閉目沉思起來，像是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李葉安靜的等著蔡邕開口，終於，蔡邕長嘆一聲，開口說道：「十二年前，老夫因為得罪宦官被迫辭官歸隱，行到衛家莊的時候發生了種種事情，想必曹大人已經對你說過了，老夫不再重複，可笑老夫當時未看清這衛家的真面目，當時衛家的家主，也就是衛仲道的父親，是個大商賈，老夫受他的情，再加上衛仲道聰明好學，是個人才，所以老夫決定收衛仲道為弟子。而後衛家向我提親，我想這衛家人高風亮節，是為儒商，也就答應了，哪知這一切都是假象，這衛家家主才是真正的奸詐小人啊。」
蔡邕閉着眼睛，臉上的神色極為難看，似乎還在回味當時的情景。蔡邕緩緩說道：「我將家眷送回陳留後，一路向南，行到一處老農家，我饑寒交迫，老人允許我在柴房安歇，柴房裏木柴被燒得「噼里啪啦」的響，突然，我聽見一陣清脆的爆裂聲，不由得心中一驚，抬頭豎起耳朵細細聽了片刻，斷定這是一段難得的好木。於是我不顧火大，將那段木頭掏了出來，我仔細一看，是段桐木，桐木還很完整，於是我精雕細刻，一絲不苟，費盡心血，終於將這塊桐木做成了一張琴。這張琴彈奏起來，當真是音色美妙絕倫，蓋世無雙啊。」
蔡邕說到這，似乎還在回味那張琴的美妙，竟然不知不覺的哼出聲音來。
過了半響，蔡邕才接着說道：「自從我做好琴后，每日都在柴房中彈奏，那農家的老人天天都給我送飯，然後就站在柴房內聽我彈琴。這樣過了幾日，幾個刺客突然闖了進來，不由分說，挺劍向我刺來，我躲避不及，唯有閉目等死，這時，我耳邊聽得嗤嗤幾聲響，然後再無動靜，我忍不住睜眼一看，眼前的場面讓我驚呆了，那幾個刺客全部斃命。正在我疑惑之際，只見那老農長嘆一聲，把手中的燒火棍扔掉，讓我快走，我這才看見燒火棍的一頭竟然全是血。我心中知道眼前這老人必是一奇人，隨開口相問，老人不願回答，只是讓我快走，我身無長物，無以為報，就把這琴留給了老人，哪知老人苦笑一聲，向我說道，他也是要殺我的刺客之一，和地上那些人一樣，都是衛家雇傭的。老人對我說道，若沒有聽我彈琴，便是十個我也早死了，老人說這些日子聽我彈琴，對世俗名利看淡了很多，不想殺我，只讓我快走。臨走時，老人問我此琴可否由他命名，我點頭答應了，老人說這琴一端被燒焦了，就把琴稱為焦尾琴。老人還告訴我他的名字，原來他竟然是王越。【注1】」
李葉聽到這裏目瞪口呆，焦尾琴的故事李葉是知道的，只是這其中居然還有這樣的曲折。這事當真是個傳奇了。
蔡邕說到這裏，又停了片刻，開口問李葉道：「現在志遠明白老夫為何說那衛家奸詐了吧？」
李葉點了點頭，說道：「在下明白了，無非是這衛家看上大人的身份，想以兩家聯姻來走進士族，但害怕朝中宦官找他衛家的麻煩，所以要加害大人。只是大人，在下不明白，為何大人知道真相后，並不找衛家解除婚約？」
蔡邕長嘆一聲，道：「本來我觀那衛仲道不似其父，此人雖然恃才傲物，卻不失為一個好人，所以衛仲道父親死後，老夫並沒有解除婚約。哪知老夫這次也看走了眼，衛仲道居然如此睚眥必報，幸好老夫沒將琰兒早早嫁過去，否則老夫必將抱憾終身啊。」
蔡邕正在感嘆呢，突然門外傳來哐的一聲，像是盤子掉在了地上，蔡邕過去把門打開一看，卻是蔡文姬站在門口，顯然剛剛的話都被她聽去了。
「父親！」蔡文姬輕呼一聲，撲到蔡邕懷裏，大聲哭了出來，蔡邕也是剛將多年的心事吐露出來，正悲傷著呢，被女兒一激，老淚也潸然而下。
李葉這下尷尬的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幸好蔡邕及時的恢復了常態，拍拍蔡文姬的背，將蔡文姬哄得不哭了，這才對李葉說道：「志遠稍坐片刻，待蔡某梳洗下再來。」李葉忙點頭答應。蔡邕隨將蔡文姬帶了出去，只留下李葉一個人在書房。
李葉等得無聊，就拿起書桌上蔡邕的文稿讀了起來，這一看，果然是大文豪的手筆，李葉越看越有興趣，漸漸的入神了，連書房進人了都不知道。
「怎麼李將軍也看得懂家父的文章？」李葉從書卷中回過神來，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蔡文姬到了自己旁邊。李葉笑着回答道：「略懂一二。」
經過了剛剛的事，蔡文姬對自己的看法好了不少啊。也難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以前蔡文姬心向著衛仲道，雖然自打四歲起兩人就沒見過面，但還是有名分不是？如今蔡文姬知道了事情真相，對衛仲道的印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看他李葉自然就不是那麼不順眼了。
想了想，李葉又回答道：「蔡大人藏書真多，真是飽學之士。」「那是當然，家父藏書足足三千卷有餘。」說到蔡邕的藏書，蔡文姬很是自豪。突然，蔡文姬想到了什麼，沉着臉對李葉說道：「雖然今次你無意間對我蔡家有恩，但你將衛府的婦人都趕走，讓她們流落街頭，還是不夠仁義的，常言道，禍不及妻兒。希望李將軍三思。」
李葉一聽，苦笑道：「本將軍哪裏趕她們走了，是她們自己走的。」蔡文姬一聽這話，柳眉一皺，不相信的說道：「將軍這話好沒道理，她們好好的家不住，為什麼要跑到洛陽來求人啊。」
到底是做學問的，還真是有刨根問底的精神啊！李葉想了想，還是把自己怎樣被騙到平陽，怎樣和張燕談判的事給蔡文姬說了一遍，最後，才說為了付給張燕報酬把衛府的家底都搬空了，這樣那些婦人才有家不回的。
蔡文姬聽了李葉的話，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才說道：「將軍你居然和賊寇談買賣，你這是，這是。。。」蔡文姬一時不知道該怎樣說李葉這種行為。
李葉聳了聳肩膀，對蔡文姬說道：「蔡小姐，行軍打仗，為了擺脫逆境，用點手段有什麼不可以，高祖被圍白登不是也與匈奴人打過交道么？」
蔡文姬一時找不到理由反駁李葉，只好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留給李葉一個美麗的後腦勺。
又哪裏惹到她了，李葉苦笑一聲，這蔡邕跑哪去了，怎麼還不回來，放自己女兒和李葉這個有為青年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也放心啊。
李葉乾咳一聲，對蔡文姬說道：「不知蔡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事，不如我們去看看的好。」不管怎樣，先出去再說。
蔡文姬這才轉過頭來，望了李葉一眼，示意李葉跟上，這才輕邁蓮步，走了出去。
二人在院子裏轉了一大圈，最後在一個小亭子裏見到了蔡邕，只見蔡邕懷裏抱着一把琴，正在彈奏著，曲調時而高亢，時而婉轉，時而如暴風驟雨，時而如暖暖春風。李葉聽得如痴如醉，蔡文姬也聽得暗自點頭。
待一曲終了，蔡邕撫琴長嘆一聲，這才對李葉說道：「志遠，老夫獻醜了。」
文人真是個怪群體，有些驕傲的像爺爺，有些謙虛的像孫子。比如這蔡邕，凡事都要謙虛下，基本上就是虛偽了。
李葉笑着說道：「蔡大人這若是獻醜，李葉以後都不再聽琴了。」
蔡文姬在旁邊得意的插嘴道：「我父親的琴藝，一般人可是聽不到的，李將軍這次是有福了呢。」
蔡邕對李葉無奈的笑了下，示意自己教女無方。李葉聳了聳肩，表示理解。李葉倒是覺得眼前這個蔡文姬比剛認識的時候可愛多了，至少那個冷冰冰的樣子李葉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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