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4節良禽擇木而棲

良禽擇木棲

西伯利亞的冷空氣，裹挾著砂塵，一路趾高氣揚的刮過來。這裡是兩座山脈的斷裂口，想去南方過冬的寒風終於找到了一個缺口，急不可耐的，咆哮著，擁擠著，由於山的阻擋，風在這裡一開始還各行其道，不一會便擰成了一股，打著旋的把地上少的可憐的土，從砂石的縫隙里卷出來，沖向天空，遇到了比它還厲害的更冷的氣體，又反回來助紂為虐的再次沖向地面，把更多沙塵楊向天空，遮天蔽日上下翻滾著，一路浩浩蕩蕩的齊頭並進。沙塵天氣是這裡的特色。

村裡人常說，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樹木草地，是沙塵的天敵，也不知道是這裡不長樹木，還是人們沒有種樹的習慣，極目望去，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光光禿禿的沒有一點遮擋。在沙土地上，依稀可見一顆顆綠色植物，互相謙讓著離的老遠，生怕侵犯了鄰居的領土，這裡的植被非常脆弱，大風可以把這可憐的草叢刮的露出一半的根。然而它們依然一代接一代的，也不知道在這裡生長了多少輩子。

這裡的冬天似乎來的早一點，冬天既然來了，春天也就會前後腳的跟來。縣裡正在開會。大家都認為周主任在紅山口存到試點是個成功的典範，可以推廣。但，問題來了，從新建廠需要大量的資金，上級撥給的資金是一定的有數量，然而作為下級單位，不能無限制的朝上面伸手，各級有各級的計劃，這個道理很簡單。所以還得需要民間投資，其實利用民間投資是個好辦法，即解決了資金不足的問題，又慢足了一些先富起來的有能力，又有理想的所謂的能人。

他們需要這樣一個窗口，來實現他們從小就聽老人們常說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孔孟思想，他們雖然學歷不高，或許他們有專業的手藝，更多的人沒有，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成功者大多有活躍的思維，總能很快的接受新鮮事物，遇到問題喜歡從多方面去思考，從中找出幾種乃至更多的解決方案。

在對於大眾型的問題，他們總是有與他人有不同的看法，不起眼的一點小事，很有可能就蘊藏著極大的商機，他們更善於捕捉目標，雷厲風行是必須的作風，他們者一旦認準一件事，就會馬付諸實施，然而三思而後行，有時是必要的，更多的時候就會把很好的賺錢的機會，拱手讓給他人。假如你看到了商機而不去付諸行動，那麼你就是一個偉大的理想家，繼續做你的百日夢吧。沒人打擾你。

百折不撓的精神，堅韌頑強的性格，在他們一開始的時候，難免有各種麻煩，有的甚至是，致命的打擊，但是他們不會退縮，總是以積極的心態去應對。成功的人們都能經受住市場動蕩的考驗，還必須能忍受世人的冷嘲熱諷。人們有一種同樣的看法，那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這是懦弱者的自我安慰。括荒者是聰明人才能幹的事，不廣要有敏銳的頭腦，還要有果斷的行為和不怕失敗的強大的心理素。更要有把平凡的事業做到不平凡的恆心。

需要民間投資，就得下去深入民間去調查發現，那些有投資意願的人，不是你想家了，娘舅就來了那麼簡單。縣裡準備把老周和佔地兩個辦廠有了些經驗的倆人分開，去一個更偏遠的地方再建一個同等規模，經營模式一樣的種植加加工的工廠。從一開始就要讓全村人都用土地入股，這樣農民富起來的時間會更快一些，縣裡出資51%，承包人出資49%。董事長有縣裡委派專人來擔任，當然還是周主任，實際上他並不參與生產管理，董事長就是個刮名的而已，但是在村民土地入股簽訂的合同上，必須要董事長出面協調，並代表縣裡簽字。

出資人任總經理，主管生產、銷售和人事的招聘等工作。除了重大事物以及有關政策方面的問題，有董事長把關關，出資人只管放開膽子干，上面有人為你撐腰，原則上縣裡不干涉廠里的財務，廠里只需要每月上報一次財務報表，投資人在財務上有很大的自由，縣裡也知道，新建一個廠子會遇到很多困難，都需要投資人去逐個的來克服，請人吃飯，送點小禮物再所難免，人之常情嘛。韁繩勒的太緊，再有能力的千里馬，也跑不了一千里。馬有千里之程，無騎不自往。

春節前，周主任稍信來，讓佔地晚回去兩天，等他一下，其實周主任每個星期天都回來，有時去廠里轉一圈，看看就走了，根據工人們的反應，和自己親眼所見的，這兩個人有一定的管理水平，尤其是李經理，好像所有的問題都在他心裡裝著，不等事情發生就處理了，這一點人們很佩服。所以有時候雖然回家了也就不去廠里，總覺得有這樣兩個人管理能讓人放心。再加上土豆種植和儲存，是有季節性的，春種秋收一年一季的莊稼，是有歷史以來從未改變過的規律。澱粉加工業要搶時間，土豆存放的時間久了，澱粉的含量會減少，最好要趕在七八月份加工完，所以也不是全年都在加工。

當地的土豆成熟季節在9月中旬到10月中旬之間，在這之前都是空閑期，工人們放假，佔地也可以回去幾天，看一下他的勞務公司。把用人單位的頭頭招集起來，在一塊做做，當然要帶上燕子。李老闆是他們合作了好幾年的夥伴，「小李，你一走就是差不多一年，你不怕我，把你愛人怪跑了，」佔地笑著說：「你沒那本事，別看你公司里，也有不少年輕漂亮的，你也只能看看，嫂夫人的管理水平，我是知道的，你說呢燕子，」「你們男人不都是這樣嗎，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是呀，跟自己一起艱苦創業的糟糠之妻，怎麼能說拋棄就拋棄呢，人總是有老的時候，總會有年輕的，在一茬接一茬的頂替著，他們那茬人是真正的創業者，知道錢來的不容易，絕對不會亂來的。

周主任提前回家，準備好了酒菜，他要宴請一下，把他從農村裡，不在編製的小幹部，提升到一個正科級的主任。人們總是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在與人打交道。只是有的人善於表達，有的人不說罷了。周主任雖然是要感恩，但是，話不能那麼說，人都有虛榮心嗎：「兩位董事長，今年一個人，能掙多少錢?」老周看看佔地，佔地這個人說過多次了，從來不拿錢錢當回事，在他的心裡，事業比錢重要。只要能吧事干好，不掙錢也要干。佔地並無表情。

周主任見老周不說話，以為他有什麼情緒，或者是掙了錢不好說出口：「說吧，現在不比過去，有多少人先富起來，沒人要你們的錢，」老周又看看佔地，佔地知道，就是讓他說，也說不到點上，自己先喝了口酒：「掙錢多少瞞誰，也瞞不了主任，我們知道你的做事風格，早就調查清楚了，對吧。」佔地又舉起杯三人一飲而盡，「我的性格或許你還不知道，只要能帶著大夥富裕起來，我們兩個掙不掙錢無關緊要，不是嗎。」周主任看看他倆，「聽這話，兩個人是有牢騷了，說說吧，」老周憋的臉通紅：「主任說實話，除了應該掙得工資，沒有多掙一分錢，我到沒什麼，就是人家李經理，自己掏腰包拿出來二十萬塊錢，說真話，就是存銀行也得給不少利息。」

周主任是在村裡調查了，村民們都說比起來自己種地，收入多了一倍的收成，可是並沒有考慮到，兩個承包人的收入，老周又說：「縣裡給的資金太少，加工廠的機器錢，李經理為了剩下錢來賣小豬，只給人家31%的貨款，人家不想信，李經理就拿自己公司的，註冊資金做單保，把機器賒回來，這是需要冒多大風險，一旦投資失敗，他的公司也跟著黃了。」

周主任思付良久，「這樣吧，我回縣裡去，你們的情況反映一下，看看用什麼方式，給你們弄點獎金。總之不能光讓牛拉車，不給牛吃草。回去后就辦，一定會讓你們滿意。」

周主任放下酒杯，「說下一件事，縣裡決定，去陰山腳下的鐵匠鋪村，再建一個同等規模的，加工廠，那邊的條件，比這裡要差一點，村裡沒水，人畜飲水，都要去5里地遠的地方去拉，那裡有地窖存的水。年輕的人們，為了有更好的生存環境，與美好的理想，全出去打工掙錢，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進了城，土地大面積的，擱置荒蕪，省里有指示，要把荒蕪的土地，都種上莊稼，哪怕是種上草也行，不然土地的沙化嚴重。

每到春天，西北風捲走了，這裡唯一的，一點土，侵蝕這有限的土地，人要與大自然宣戰，絕對不能讓我們的子孫，賴以生存的土地變成沙灘。」佔地認真的聽著，「縣裡已經有了具體的方案，並擬好了合同文本，」說著拿出一份合同遞給佔地。「還是我來牽頭，老周留下來，守住這個大本營，兩個場子將來要互通有無，再說，這裡還有佔地50%的股份，佔地，跟我去打這個攻堅戰。」

佔地低頭不語，周主任看在眼裡，「佔地是不是還有什麼顧慮？」「我只是在想，我出49%的資，現在我家裡沒那麼多的錢，只能從老周這拿走那二十萬，這樣老周還能不能周轉開，」周主任笑著說：「這個不用擔心，縣裡每年都有扶持資金，實在不夠我再想其他的辦法。」佔地相信一個縣裡的開發辦主任，不光掌握著很多項目，手裡一定，還會有一定數量的資金。

老周抽了口煙：「你拿走吧，實在轉不開了找親戚朋友借點，也要支持周主任的大業，這是為我們老百姓辦好事，再說那錢是我借你的，說好了你那會需要就拿走。」佔地比誰都知道，不管幹什麼事，錢是第一位的，這並不是說，錢是萬能的，但是，創業的初期離開錢，是絕對不行，再說，自己當時要是有錢，也不至於，攜家帶口的，躲債跑出來。

周主任更明白，缺錢的困難，「放心吧，我會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盡量的給你們，提供最大的幫助。李經理，是我要求留下來的，當時我只是個小村官，現在不同了。」佔地覺得這話沒錯，「主任能讓我，先去看看現場在做決定嗎？」「當然，你不是我們縣裡的人，沒有義務擔風險，馬上過年了，你也回去吧，過了年一上班就回來，我們去做現場調查。」

過年是一家人團聚的時刻，這是國人的傳統，佔地因為欠人家的錢，問題兩年不敢回家了。好在去年把欠的款都還上了，今年要一家子都回去，以來看望一下父母，他們都在悄悄的變老，人這一輩子塗個什麼，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翅膀硬了都要飛出去，這也叫空巢期，不過這是自然規律，總不能把他們綁在家裡，人類這一生，都是在不斷的追求著，更美好生活。

良禽擇木棲，鳥瞰眾人低。

老叟驚寒月，山妻踏綠荑。

雲飄尋雁影，日暖萬鴉啼。

紫燕隨風去，空留育子泥。

佔地，還是想把過去跟著他，幹活的人們都找回來，一來有幾個親戚，總是比外人用著放心，再說那些人都跟著幹了好幾年，算是嫡系部隊。一定要幫著他們，建立起來，自己的隊伍，不要每年，都再大批量的換人，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用人單位總覺得，你這個隊伍不可靠，反正跟著誰，還不是打工，這裡比起其他的，攤子可靠多了，這是有名的，勞務公司，是專業的，每年保證有活干。再說，工資有保障，

就是用人單位，暫時沒有錢，由公司先拿出來開支，讓人們先拿著錢回家。佔地兩口子，經營的這家公司，在那裡干過活的工人，都說好，這就老百姓的口碑，人的名；樹的影。一旦人們相信了你，認可了你，那麼你的事業，也就順水順風的，水到渠成的成功了，就是偶爾，有一兩次的資金周轉不足，暫時開不了支，人們也會諒解。

人就算這樣，『時來易借金千兩，運去難賒酒半壺。錦上添花到處有，雪中送炭世間無。這是誰寫的詩句，老百姓不記得了，反正人們經常這麼說，佔地，更是知道，這其中的奧妙。體會深切，不是嗎，自己在低谷時，不要說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好人了。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人人躲這你，生怕把你的晦氣傳染給他們。

尤其是沾親帶故的人，就怕你張嘴借錢，人們都是從門縫裡看你，知道你,就是個無底洞，甚至連吃飯的錢,都成了問題，還記得燕子在地里，撿紅羅卜櫻子吃嗎。那時，誰還指望著你能東山再起呢，能不能活著，還是個未知數。除了要債的，天天不厭其煩的上門討要，百人百姓百脾氣，有好說話的人，看你確實困難，坐一會就走了，更多的是不講情面，難聽的話，一句接一句的說個沒完，佔地兩口子只能求爺爺告奶奶的，說好話。有人甚至綁架了，斐斐來嚇唬他。真是人心難測。不過想來想去，也不完全怪他們，誰讓你欠人家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