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賣吐真劑的人有消息了。

這一次，兩個人沒有在薇月華州見面，而是約在了吉貞市裏繁華的一個商場，商場底下有三條地鐵經過，人流密集，是矇混過關的好地方。

拉雅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的功夫服，配上他淺綠色的頭髮跟同色的眼眸，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路過的女性都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掃到拉雅對面的女子時，頓感失落，帥哥的對面是一個普通樣貌的女子。

不少容貌姣好的女子恨不得取而代之，幫忙提升一下對方的審美。

「這次的消息打聽的這麼快？」微季靈喝了一口清茶。

「不是所有人都捨得花錢吐真劑的。」拉雅看了一眼對方，不僅兇殘，還富到流油，要不是自己打不過……搖頭甩去不該有的想法，他遞過來一張包裝精美的賀卡，「最近幾個月有出貨的就兩個，DU品才是他們的主業，這個只是順帶。」

微季靈抽出賀卡，仔細的看着上面的名字地址，裏頭甚至還夾了一張遠景照片。

「出貨的兩個人里，能拿到這麼高純度吐真劑的，他最有可能。」拉雅指了指照片，「這個人叫泰勒·蘇，。

微季靈挑眉等他解釋。

「蘇的DU品是整個宋秀行省純度最高的，聽說他上面有靠山，每次警察行動的時候，只有他能平安無事。」拉雅繼續說，「聽說他以前也是吉貞市的人，所以沒有住在宋秀城裏，聽說他很念舊。」

「聽說？」微季靈皺了皺眉，打聽消息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聽說』，誰知道你是聽誰說的，「沒有更準確的消息了嗎？」

「你放心，我自己也核對過消息。」拉雅看到她皺眉，背後就有了些許冷汗，「肯定是蘇，但是他上頭有沒有人，為什麼住在吉貞市，我的人也是聽其他人說的。蘇這個人，很謹慎，您也知道我們特羅魯爾看着挺風光的，但是上頭那些大佬都不待見我們。更不用說手底下的人，能接觸的也是他那裏最底層的。」

自己這張嘴啊！

拉雅恨不得打兩個巴掌。

「地址總不是『聽說』的吧？」微季靈把賀卡放回信封里，再三做確認。

「肯定不是，我還在這裏守了兩天，蘇每晚都會回到這裏。」拉雅保證，「為了保險起見，另一個的地址，我也準備了。」

又一張賀卡遞了過來，微季靈抽出后看了一眼，把兩張一起放進了包里：「辛苦了。你先走吧，這幾天叫你的人暫時不要靠近這兩個地方。」

拉雅起身優雅的告辭，就好像兩個好友見面告別一般。

微季靈拿起茶杯放到嘴邊，看着一個身影從店鋪櫥窗外走過，神色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是伊薇特！

今天是工作日，按照警察局工作日瘋狂加班，周末天天加班的尿性，一個上頭下來幫忙調查塵封舊案的人，不該有時間來逛商場才對。

一直到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微季靈這才放下茶杯，笑吟吟的在全息通訊儀上結賬，走出了茶室。

伯尹在微季靈還沒有踏進商場時，就已經自動入侵併接管了商場的監控系統，微季靈已經看不到伊薇特，但是伯尹還能『看到』。

伊薇特沿着第四層的商場轉了一圈，看起來就好像閑着無聊來逛街的人一般，兩圈后，她才坐觀光電梯去了6樓。

6樓是只有兩家店鋪，一家全息影院，另一家則是號稱整個吉貞市裏最新鮮、最豪華的自助餐廳——半月觀，當然了，價格也不便宜，單人次價格一萬三千玉山幣，而吉貞市大部分人月收入在六千左右。

一直到伊薇特走進半月觀，微季靈才從甜品店中出來，手上拎了幾個購物袋，聽着店裏的服務員熱情的跟她說『歡迎下次光臨』。

「一位！」微季靈對着半月觀門口的迎賓點頭，「我喜歡安靜點的地方。」

迎賓點頭表示理解，捨得來這裏吃飯的非富即貴，或者說裝也要裝的富貴，自然不喜歡跟菜市場一般鬧哄哄的環境。

每個位置之間都用銀羽木雕刻的屏風隔開，鏤空部位嵌了隔音玻璃，保證相互之間說話的聲音不會太過打擾。

銀羽木是玉山聯盟的特有樹木，每一棵樹的樹榦若是橫切開來，年輪的組成都是秘銀色，清香怡人，據說還能提神醒腦，百年不腐。只是成長的速度也很慢，一年也就只能長高十厘米，銀羽木一度被砍到差點滅絕。

一直到玉山聯盟出了禁令，銀羽木才得以倖存。現在市面上的銀羽木大多數都是人工栽培，就算如此，數量也是供不應求。

半月觀能捨得用銀羽木來做屏風，算是低調的炫耀了。

微季靈站在門口看了一圈，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把甜品袋子放在位置上，自己起身去了自助料理台拿吃的。

自助料理台一共有三個，每個料理台寬一米五，長六米，每個枱子上都並排放着三列食物。五大星雲聯盟不斷在外擴展，各種食物都不斷被發現，半月觀號稱最豪華，自然不會放常見的食物。

羅得魚、岩漿海星、青蟬……

一般人別說嘗一嘗，有些食材甚至根本就沒有聽說過。

微季靈拿着大空盤，沿着三個料理台轉了一圈，盤子變得滿滿當當，邊上的服務員看到，一個滑步就到了她身邊，幫忙接過盤子，放到了她的座位，隨後悄無聲息的離開。

打開自己的手提包，從裏面拿出張消毒濕巾擦手，包里東西太多，拿東西的時候包包忽然傾倒，噼里啪啦一堆東西掉到了地上，微季靈的臉上頓時有些尷尬。

邊上站着的幾個服務員立刻出現，很快就幫着她一起把東西撿了起來，還有人拿了一個印着半月觀LOGO的紙袋子過來，讓微季靈把整理好的包包放進了袋子裏，袋子口子上裝了一排暗扣，避免包包的東西再次倒出。

微季靈很大方的給了幾個服務員不菲的小費，喜得他們笑容都真誠了不少，在一圈的道謝聲中，誰都沒有注意到幾隻不該出現在店裏的小爬蟲從桌子底下爬走。

這些蟲子都是當年科學家跟小狼一起折騰出來的，明明是活體，卻被安裝了攝像頭和竊聽裝置，信號傳輸極限距離是一公里。

活體的蟲子不易被探測到，但是也有個缺點，不長壽。

6年過去，微季靈手上剩下的活體蟲子也所剩不多，再過幾年，大概就只能用偽裝過的機械探測儀了。

伊薇特選的位置很偏僻，幾個蟲子走了好一會，微季靈才在自己內置的視網膜顯示屏上看到她。

「…發現，應該還不知道那杯水有問題。」伊薇特看着對面英俊的面容，笑的很溫柔，「您怎麼親自來了？」

「你辛苦了，在這麼偏遠的鄉下地方要呆這麼久。」對面的男子給她倒了一杯環紋酒，金黃的酒液里，乳白色的環紋很是好看，「既然她沒喝，這次就先算了，說起來她當年才8歲，能知道個什麼！」

伊薇特的臉頓時有些紅：「她哥哥當時比她大那麼多，有沒有可能在他手裏？」

對面的男子搖了搖頭：「不會，這麼多年，我們早就試探過了，微伯靈性情耿直，嫉惡如仇，他手上如果有這些資料，早就跟我們魚死網破了。」

「那他們的母親？」伊薇特猶豫道。

「她不知道，之前就已經讓她喝過吐真劑了。」對面的男子搖了搖頭，低聲罵了一句，「這麼會藏東西，活該是個短命鬼！」

微季靈的眼中殺機無限。

看着兩個人吃東西聊天，微季靈自己盤子裏的東西也在不斷減少。

「我先走了，有什麼事通訊儀聯繫，錢已經付過了，你最近辛苦，我看吉貞市也就這家店能嘗一嘗。」對面的男子遞過來一張充值卡，「你有空可以自己過來嘗嘗。這個季度的分成按老規矩，一半打到了你母親的卡里，一半還是不記名錢卡，回去了自己取一下。」

伊薇特起身目送了男子離去，又連着吃了兩盤食物，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等她出門，微季靈也跟着起身，甚至還跟大堂經理討論了一下今天的岩漿海星肉質有點老了的話題，這才笑盈盈的離開。

伊薇特沒有再逛商場，而是徑直坐了電梯去了地鐵口。大商場的地鐵站永遠那麼繁忙，上下車的，換乘的，微季靈遠遠的落在後面，根本不擔心自己會被發現，她甚至還抽空看了一眼地鐵停靠的站點示意圖。

原本在等待4號線上行地鐵的伊薇特，在地鐵門發出警告后，驚呼了一聲，又趕緊下車，在旁人看來就好似她搞錯了地鐵的方向。

一直站在地鐵外等車的微季靈對着眼前笑了笑，正對着地鐵圍欄反光看她的學生臉都紅了。

4號線的下行地鐵到站，呼啦啦的一群人下車，呼啦啦的一群人上車，微季靈被車廂里混雜的味道刺激的差點沒暈過去

鬼知道科學家到底對她的身體做了什麼改造，搞得她的嗅覺比九牙龍鼬還要靈敏。

偏偏這列地鐵上，一群穿着吉貞市江文中學校服的學生擠上了列車，其中兩個手裏還拿了籃球，額頭上的的汗珠在告訴周圍的人，他們剛剛打完籃球回來。

一時間，汗臭味混雜着腳臭還有各色的香水味，不斷地往微季靈的鼻腔里鑽去，她覺得自己離殺人只剩一個呼吸的距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