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墨白璽(三)】

第四十八章【墨白璽(三)】

此刻,日落池池水的溫度更高了,水面上隱隱約約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紋路,帶動著周圍颳起了不大不小的熱風,這讓眾人心頭不禁一緊,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任無年看著眼前的情景,趕緊安排身邊的小傢伙們去把谷中的老傢伙都請出來,共同商量如何應對日落池的異常。一時間,氣氛更加緊張了起來。

王若素看到這裡狠狠心,鬆開被她快咬出血的嘴唇,開口道:「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我看到的世界和別人不一樣。但是,我知道原因出在哪裡。」說著,掏出她脖子上的黑玉吊墜,解釋道:「我娘說,這東西是她還沒懷我的時候,和我爹在趕廟會拜送子觀音的路上,一位僧侶仙人送她的,說是緣分。」

「那怎麼到了你手裡?」

「小時候有一次生病,高燒不退。娘親說這玉平時冬暖夏涼,那一天還是冬天,它卻變得異常冰涼,好像知道家裡有人生病需要退燒一樣。於是我娘就把摘下來掛在我脖子上了。結果我第二天早上就退燒了。我娘覺得它是一個神奇的物件,可能對我身體也有好處,就一直給我帶著了。等我病好了之後,就發現我眼前看到的世界和之前不一樣了。」

她說到這裡,眨了眨眼睛:「就像你們現在知道的,很多你們看不到的東西,我也能看到。」

方青琅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因為這塊玉?」

「是不是因為它,我並不是十分確定。但是我肯定,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我的眼睛出現了異常。」

這時候,任無年接話道:「不知道王小友是否可以把這塊黑玉給老夫看一眼?」

常遠橋也跟著說道:「我也想看看。這麼神奇呢!」

王若素點點頭,從脖子上將東西取下,雙手遞給任無年。

這是一個成年人拇指大小的玉石,跟常見的玉石不同的是,這塊玉卻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黑色的。當然,除了顏色不太常見之外,任無年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門路,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太神奇的地方。握在手裡也確實暖暖的,不過即使是普通的玉石,也會有同樣的效果,並不值得一提。

見任無年看完,常遠橋趕緊從他手裡把東西接過去,認認真真地看了半天,然後說了一句「好東西」就把東西傳給林子權。林子權搖搖頭沒接,他又遞給了方青琅。在他看完之後,林子權才從他手裡接過,卻沒仔細看,只是拿出手巾把玉石好好擦了一下,這才還給王若素。

「哇!你什麼意思啊?嫌棄我們啊?不對,你肯定是嫌棄我!」常遠橋又開始吵嚷。

林子權假笑:「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你……」

「好了,這種時候你倆別吵了。不過,遠橋,你怎麼知道是好東西?」方青琅趕緊轉移話題。

「這還不簡單?別忘了我們常家可是金玉滿堂,我從小就在金銀珠寶玉石玉器里打滾,是不是好東西我一看就看出來了!」

「那……」方青琅剛準備開口,就被常遠橋打斷:「師兄我還沒說完呢。你先別急,我知道你肯定要問好在哪兒。嘿嘿,好就好在這是若素小丫頭的東西啊,我覺得它好就是好!」

常遠橋一說完,讓一直安靜聽他絮叨的人泄了氣——切!意思不就是說他是看在這是王若素的吊墜的面子上,所以才說是好東西的嗎?再往深處探究的話,意思就是說他也覺得只是個普通的玉石罷了!本來黑色玉石世間少見,即使是普通的玉石也比其他顏色的高檔玉石價值要高。可是看常遠橋的表情,他並沒有覺得這塊玉石值得高價值這個價位。也就是說,這塊玉石次到連最普通的玉石也比不過了!

林子權聽到這裡,又不由自主地把安慰的目光看向王若素,以為她會非常失落。誰知道她沒事一樣,自顧自得把黑玉吊墜又掛回脖子上,小心翼翼地塞進衣服里藏好。

他小聲說道:「等回去我再送你一個品質好的吊墜。」

雖然聲音很小,以為只有王若素會聽到,可他忘了旁邊還有個「多事」的常遠橋,更重要的是這傢伙耳朵也很尖,立刻回聲嗆道:「得了吧。還是我送小丫頭一個吧。你的眼光可是夠嗆!」

王若素一聽,趕緊打算他的話:「我這個就挺好的,不需要再要一個啦。雖然你們覺得它品質一般,但對我來說卻很有特別的意義。而且我娘確實是戴了它之後就懷孕生了我,而我生病的時候也確實是戴了它就好了,而且眼睛看到東西也和之前不一樣了。我相信,它雖然不是塊好玉石,但一定是個什麼特別的東西。儘管我不知道特別在哪裡。嘻嘻……」

林子權點點頭,順手幫她把後面的頭髮順好,說道:「你開心就好。」

這時,日落池裡的池水忽然翻起騰天巨浪,那氣勢似乎想把池邊的他們都給卷到池子里去,不由得他們不往後退。眾人大多隻留意著腳底下別打滑,卻沒發現此刻浪尖上正是一團白色的火焰。

王若素忽然感覺到胸口又開始發燙,正是黑玉貼身的位置。她暗自納悶:怎麼進了這兩儀谷之後,這玉石怎麼莫名其妙發燙呢?就是在谷外寒冬臘月的天氣,這塊玉石也沒這麼高溫度過。她一邊想著一邊打算調整一下玉石的位置,誰知她剛伸手按到絲線上,還沒把它扯出來,眼前猛地一亮,她還沒看清是什麼情況,只感覺到東西直接進入她的胸前,同時,她的腦海里「轟」地一聲炸開了,她本人疼得直接昏死了過去!

「若素!」

「丫頭!」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方青琅、林子權剛察覺到有異常,見一道光直衝他們而來,還沒反應過來,就只看見王若素身子一軟,倒了下去。而常遠橋更是什麼都沒發現,等那師兄弟喊出聲才發現不對勁。

「怎麼了?」他也趕緊上前一步,抓住林子權胳膊就問,「她被東西絆倒了嗎?有沒有事?」這時候,他才發現什麼地方好像出了差錯:「她身上怎麼這麼燙?我離得這麼遠都能感受到!」

「不知道。小師弟你抱好她。任谷主呢?」方青琅把整個人都塞給小師弟,視線掃了一下,一把把還在發懵狀態的任無年拖過來。

「唉唉唉……我這一把老骨頭……」任無年像模像樣地把手搭在王若素的手腕間,眉頭皺得快要掐出水來,半天不吭聲。

常遠橋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外袍脫了下來,正費力地幫王若素和林子權扇著風。他這急性子實在是等不及,忍了半天:「我說任老谷主啊,你看半天到底看出什麼來沒有?」

「額……她發高燒。」

「我……您老這不是說了一點兒廢話嗎?我不用把脈也能看出來她發燒。你看她的臉紅得就跟熟透的平安果一樣!」

「那不就得了!你知道發燒還問我?看不起我的醫術嗎?」任無年貌似有些對常遠橋的態度感到生氣,鬍子一抖一抖的。

「不是!我不是看不起您!這不是……我的意思是,她除了發燒沒有別的了?」

「脈象上並沒有大問題啊。」任無年再次搭脈看了一看,這才嘆息道,「可惜老夫的醫術一般啊……」

常遠橋一聽急了眼,手上的外袍不小心掛到了林子權頭上,又被他一把薅下來,用眼神示意他「對不起」嘴巴上不忘追問任無年:「我的任老谷主啊!您知道您醫術一般您還看半天也不吭聲?」

「小傢伙,雖然我醫術一般,但是在場的還有比我厲害的嗎?」

「我的天!您老也好意思說?好歹您是個好幾千年的人蔘娃娃精了,還跟了神農那麼久,他還是一代神醫啊。你就偷學到這麼點兒本事?」

「你小子不要胡扯啊!什麼叫『偷』?我是正兒八經從他留下的醫書上學的!」

「敢情您還是自學成才?我真是服了你這位老先生了!我……」

方青琅忽然打斷他的話,手一指:「你們看——」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一看,這才發現,之前波濤洶湧的日落池不知道何時安靜了下來,水面現在平靜得如同一面鏡子,沒有了水紋,沒有了熱風,也沒有了熱浪。

正當他們滿臉疑惑的時候,滕無歲和滕蔓蔓爺孫倆一身濕漉漉地從日落池邊露了面,好像剛從日落池裡被撈出來一樣。滕無歲一見到任無年,把拐杖一扔,拍著大腿就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任老頭啊!完了!我們完了!我們這兩儀谷算是完了!你快過來看看啊!日落池底的天火沒了!我們要完了啊……」

「什麼?你再說一次!」

「天火沒了!天火沒了啊!」滕無歲說完,完全顧不得自己是個老長輩,現在化的人形也是古來稀的老年人的樣子,直接坐到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任無年聽他這麼一說,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砰砰砰」急速地跳了起來,好像要炸掉一樣。他感覺到眼前的東西有些重影,他的腿腳也有些發軟,心裡有個聲音在對他說:「任無年啊任無年,神農仙人走的時候讓你看好天火和精血石,千萬不能出差錯。一旦丟了,不止整個兩儀谷要完蛋,整個人類也會因此受牽連。你這都幹了些什麼?剛把精血石丟了,現在天火又不見了……」

想到這裡,他也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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