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汪精衛的幕僚

第二章:汪精衛的幕僚

八點剛到,國民政府主席林森及宋子文(中國銀行董事長)、張群(中政會秘書長兼外交專門委員會主任委員)、邵力子(中央宣傳部長)、周佛海(中央黨部民眾訓練部長)、陳誠(軍政部政務次長、武漢行營副主任、廬山將校軍官訓練團教育長)、戴笠(中華復興社特務處處長)等人相繼來到美廬別墅,因為客廳不大,除了蔣介石、汪精衛、林森、宋美齡和宋子文外,其他人都呈環形站立。weNxUemi。Com

蔣介石讓錢大鈞把秦德純的電報當眾念了一遍,然後說道:「今天請大家來,小範圍地議議此事,大家可以暢所欲言。」

看到汪精衛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沒有發言的意思,林森就知道蔣、汪二人事先已經碰過頭,並且意見可能不一致,作為國民政府主席,儘管只是無權的虛職,此時也只有率先發言了:「蔣公的意思,是以外交抑或軍事手段解決此事為前提呢?」

蔣介石答道:「林主席,外交和軍事手段都可以談談。」

「如果以外交途徑解決,我們就談談以何種忍讓的底線,去與日本人交涉;如果以軍事手段解決,那我們談論的就是如何向世人表明政府的態度。我覺得還是先定個前提為好,否則,就是空泛而談了。」

汪精衛此時插道:「那林主席以為外交與軍事,何種手段為好呢?」

林森笑道:「汪公何有此一問?林某的思想眾人皆知,對於日人的貪婪,我中華非奮起抵抗而不能國泰民安。」

汪精衛頓顯尷尬之色:「林主席,精衛也非生就便是主和之人,但凡有與日本抗衡之勝算,哪怕僅僅十之其一的可能,精衛也自當赤膊上陣,血灑疆場。只是國力不濟,單憑一時義氣,唯恐生靈塗炭哪!」

在他看來,中日開戰,中國的勝算為零。

其實不止他一人,早在北伐時期,蔣介石就有「與日開戰,三日必亡我國」的言論。

「汪公此言差矣!」林森顯得有些激動地站起身來:「如果和、戰皆能救國,我等以民生計,當與日人和為善、和為貴。但今日日人亡我之心已經昭然若揭,如果和、戰皆是亡國,我等除力戰、血戰之外,應不作他想!」

宋美齡見兩人涇渭分明,大有一觸即發之勢,於是笑道:「林主席您先請坐,汪副主席也是性情中人,大家都是以國事為重,還是各抒己見、暢所欲言的好呀。」

對於蔣介石,林森的態度敬而遠之,不卑不亢。

對於汪精衛,過去他是敬重有加,后因為汪精衛每每對日主和,於是,林森把對蔣介石獨斷專行的不滿,也一古腦地發泄到了他的身上。

汪精衛對他絲毫沒轍。

在這種場合下,其他人都明白自己的斤兩,誰都不敢在他們倆意見迥異的情況下,發表自己的看法,只有等待蔣介石的裁決了。

蔣介石也明白。

因此,他不為難大家,等林森余怒未消地坐下后,他站起身來說道:「我早就說過,和平未到完全絕望時期,決不放棄和平;犧牲未到最後關頭,亦決不輕言犧牲。黨內各位同志心裡都明白,與倭寇開戰,對於國人來說,就是意味著犧牲,因此,我們一直都在尋求和平。」

大家第一次聽到他稱日本人為「倭寇」,就明白昨天盧溝橋的炮聲,已經讓他雷霆之怒了。

接著,蔣介石說道:「但是,從昨天的情形來看,倭寇是執意要打碎我們和平的希望,如果宋哲元被迫華北自治,那麼整個中原門戶洞開,國民政府將無立錐之地。因此,中央必須堅決支持29軍的抵抗!」

蔣介石的態度,讓林森感到意外,但欣慰、欣喜之色溢於言表:「蔣公此舉,實乃大快人心!」

「張群,」蔣介石重新坐下:「廬山談話會的準備工作做的怎麼樣了?」

張群答道:「請柬早已發出,應邀的各界名流正在趕往廬山的途中。」

「很好,我們就利用這個談話會,向世人表明中央的態度。」他轉而對陳誠說道:「辭修,立令孫連仲(26路軍)、龐炳勛(40軍)、高桂滋(17軍)部進行動員,隨時準備馳援29軍,同時準備抽調高射炮隊。」

「是!」

「還有,命令長江沿岸部隊進入戒嚴狀態。」

「是!」

「兆銘,廬山談話會還要你唱主角,對於抗戰的大局,你還要多擔待一些重任呀!」

汪精衛道:「這個沒有問題,只要中央下定了決心,精衛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汪精衛回到自己的住處,就忙著寫談話會的發言稿。

陳璧君看到他滿面春風的樣子坐在那裡,不禁問道:「今天『美廬』又有什麼好消息嗎?」

「是呀,」汪精衛長長地舒了口氣:「嗨,老蔣終於準備抗日了。」

「哦,他的骨頭什麼時候變硬了?」

「也是出於無奈吧,昨天日本人在盧溝橋挑起了事端,29軍奮起抵抗,他也是看到已經無路可退了。」

和汪精衛一樣,其妻陳璧君曾經也是叱詫風雲的人物。

她於1891年出生於馬來西亞檳城的一個華僑富商家庭,15歲在當地華僑小學畢業后,進入當地的璧如女校讀書。由於她聰明好學,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而且從小對政治十分關心,還在華僑小學讀書時,就喜歡閱讀進步書刊,受到了民主革命思想的熏陶。

陳璧君進入璧如女校的這一年,孫中山由日本來到馬來西亞檳城,在那裡建立了同盟會分會,陳璧君積极參加同盟會的活動,表現出很高的愛國熱情。同盟會分會在馬來西亞剛剛成立,非常需要吸收新的成員,幾個老會員見她熱情高,活動能力也很強,便將她發展為會員。於是,陳璧君成為同盟會中最年輕的會員。

沒過多久,她帶著母親衛月朗去見孫中山,在孫中山的開導下,她母親也加入了同盟會。母女二人一同加入同盟會,這在當時極為少見,一時被傳為佳話。

陳璧君是個極具個性並且異常執著的女人,只要是她認準的事,就會不顧一切,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桀驁不馴的性格,既成就了她與汪精衛前期革命的輝煌,又造成了她與汪精衛後期淪為漢奸的可悲下場。

如果她與汪精衛性別互換的話,那麼中華民國史將要被重寫。

陳璧君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老蔣抗日不抗日,與你有什麼關係?」

汪精衛疑惑不解地望著她:「怎麼沒關係?九一八之後,日本人每挑起一場戰事,其結果就是在老蔣的綏靖政策下,我不得不忍氣吞聲,與他們簽訂喪權辱國的條約。現在好了,他力主抗戰,打得贏打不贏,全他一個人兜著。」

陳璧君搖頭道:「和他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你怎麼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說,當年北伐革命的最大成果是什麼?」

「結束了軍閥割據的局面,實現了國家的基本統一呀,怎麼啦?」

「不!」陳璧君憤然道:「用無數革命同志的鮮血和生命完成的北伐革命,最終只造就了一個蔣中正而已,沒有北伐,他什麼也不是。」

汪精衛笑道:「璧君,這和我們今天談話的內容有關嗎?」

「當然有!同樣是北伐革命的領導者,為什麼最後的王者是他而不是你?」陳璧君走到窗口,用手指著美廬別墅的方向:「你呀,幹什麼都是步他的後塵,所以這輩子你是永無出頭之日。就說當年清共吧,你要麼就在他之前動手,要麼之後就別清共,但你不是。就這點,你甚至不如向華(張發奎),他雖然為你馬首是瞻,但他卻從來不屠殺**人。再看看蔣中正,民國二十一年,你命令國民革命軍支持19路軍抗戰,他卻拒不發兵;你命令張學良出兵熱河收復失地,張學良也拒不執行。為什麼?」

「他本來就畏日如虎!」

「這只是一個方面的因素,更重要的,他就是要在黨內徹底整垮你。當年那仗要是打贏了,你的風頭不又重新蓋過了他嗎?現在你看,這幾年你跟著他的調子走,成了國人眼裡的親日派,他倒好,借個小小的宛平城,要與日本人開戰。知道嗎?不管此戰是勝是敗,他蔣中正將是我國民政府里唯一的民族英雄!」

汪精衛想想也是這麼個理:「那我也不能阻止他抗日呀,你剛才是沒看見,我還沒說什麼,林森那個傀儡就沖著我發了一頓無名火,真是豈有此理!」

陳璧君冷笑道:「你也該有人罵罵你了!他林森還敢指桑罵槐,在老蔣面前怒髮衝冠。再看看你,進了『美廬』就一點血性都沒有了。」

汪精衛臉色鐵青地望著自己的妻子,作聲不得。

這時警衛通報,周佛海求見,陳璧君忙令其入內。

「哦,是周先生,快請坐。」說著,汪精衛離開案頭,與周佛海並肩坐在沙發上:「你對蔣先生今天的表現有何評價呀?」

「汪副主席,我覺得委員長是錯誤地估計了日本的心態,他以為日本人已經準備進行全面的對華戰爭,所以坐不住了。」他欠身起來,從陳璧君手中接過茶杯,說了聲「謝謝」后,繼續說道:「其實日本人也就只想在華北爭取點更多的利益而已,絕無準備全面對華開戰之意,委員長如果真的刀槍相向,恐怕反而會惹惱日本人。一旦對日戰爭全面打響,我們可是一點勝算都沒有哇!」

「哦,你的意思是我們還必須繼續忍耐?」

周佛海望了望陳璧君,見她朝自己肯定地點了點頭,於是說道:「我很贊同夫人的觀點,對於委員長,您應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是一日三變的,您跟是跟不及的,迎合多了,到頭來最多也就是林森第二了。」

汪精衛看了看他們倆人:「怎麼,你們合計好了,非要我當投降派?」

「什麼『投降派』?和平就不能救國?更重要的,是你要儘可能地擺脫他,不要淪為他的影子。」周佛海喝了口茶:「剛才你們走後,委員長又把我叫了去,委任我為侍從室副主任兼第五組組長,並且,把他的對日宣言大綱給我看了,看來他還真的想當一回民族英雄。」

汪精衛站起身來,走到窗口,窗外雲霧早已散去,陽光清新地灑在大地上,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但,他的心情卻紛亂如麻。

他明白,和平時期,主戰是需要一種勇氣的。而大戰的前夜,主和,弄得不好就要身敗名裂的。

他更明白,陳璧君和周佛海剛才對自己說的話,與國家和民族無關,與是戰是和無關。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自己另立山頭成為領袖,而不是蔣介石的終身跟班。

但是,自己能夠與蔣介石分庭抗禮嗎?

汪精衛搖頭道:「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但我要槍沒槍,要人沒人。」

周佛海露骨地說道:「日本人不是人嗎?日本人的槍炮飛機更是所向無敵!」

汪精衛顯得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周佛海繼而笑道:「汪副主席,我可沒讓你投降當漢奸,我們可以曲線救國。」

「怎麼個『曲線』法?」

「您看,就目前我國的國力,打呢,註定是要失敗的;和呢,國人又不同意,尤其是**又要借題發揮大做文章。因此,打是必須的,等打得稀巴爛的時候,我們再與日本人媾和,天下也就沒有人對我們說什麼了。」

汪精衛點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們不反對蔣先生打,但要讓日本人知道我們更願意和。」

陳璧君笑道:「換句話來說,打,讓日本人找蔣中正;和,讓日本人來找你。如果是打是和,日本人都去找蔣中正的話,你什麼時候才能出頭?」

「夫人此言極是。」周佛海道:「我們現在就要讓日本人知道,國民政府有兩個領袖,如果其中的一個領袖打了而且肯定打不贏的時候,那麼國人和日本人就都會擁戴另一個領袖出來媾和。」

汪精衛點了點頭,他覺得窗外的陽光,已經快要照到自己的頭頂上了。

可悲的是,陳璧君和周佛海並沒有給他指出一條陽關大道,他們的話,其實等於是把站在懸崖邊上的汪精衛,往萬劫不復的深淵裡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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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傳奇之天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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