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往事

陰姬恨聲道：「這二十年來，我為了練九陰白骨爪，躲在山洞裡，閉門不出，只有抓活人做靶子的時候，才會出去。」

沒錯！

陰姬大成的神功就是九陰白骨爪！

祁雪樓等人一聽，俱是一冷。

原因無他，九陰白骨爪這武功過於邪惡了。

因為這武功需要活人作靶子。

練這種功夫需要過硬的基本功，內力深厚，所以幾掌下來就能將人活活拍死，為了檢查自己練功的進度，練這種武功的人還會剖開尚有體溫的屍體，查看五臟六腑被震碎的情況，以觀察自己是否有進步。

陰姬也回想起自己當年練白骨爪的情景。

那一年，村民很多，被她抓走當活靶子的人也很多，她大開殺戒，玩的不亦樂乎，殺了一圈，得意大笑，笑聲一停，她開始分屍。

她先是撕開死人的衣服，隨即伸手開膛破肚，將內臟一件件取出來，在月光之下細細驗看，看一樣丟一樣。

那些心肺肝脾早已被她的掌力震得稀碎。

她滿意的笑了笑。

因為她的武功進步了。

將人打死之後，還有講究，頭骨一定要按照一定的規則排列，一般是九個一堆，按照一對的隊形上下排列成一個金字塔形。

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一堆。

雖然這樣擺放沒什麼用處，但是據說這樣擺放風水佳，圖個吉利嘛！

「雪樓，我雖然恨你，但有一件事，我也不得不多謝謝你。」陰姬想起什麼，突然道。

祁雪樓不說話。

陰姬道：「當年，若不是你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也不會放過我的兩個孩子。你知道嗎，當年，我以為我的孩子死了，我是多麼的痛苦，多麼的難受。還好，他們沒死，沒死……」

她這時的表情不像以前那麼倨傲，反而是有一股說不出的脆弱之感。

祁雪樓試探著開口，「那看在這件事的份上，能不能讓他們幾個……」

「可我這個人有個原則，有恩可以不報！有仇十倍奉還！」陰姬突然笑了。

祁雪樓：「……」

祁天佑：「……」

劍南和知秋：「……」

陰姬戴著銀絲手套，慢悠悠的走到祁天佑的面前，捏住他的臉。

「雪樓，這是你的兒子吧？」陰姬問。

祁雪樓說：「我們上一代的恩怨，不要牽扯他，他什麼都不知道。」

陰姬大怒，冷喝道：「你知道我最看不慣你什麼嗎？就是你這幅偽善的樣子！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嗎？我們都是大魔頭，我們都是沒有良心的大魔頭，你裝出這幅偽善的樣子給誰看？給武林正道看嗎？不，他們只想殺掉所有魔頭！包括你！」

祁天佑看向祁雪樓，喃喃道：「爹……」

陰姬道：「祁雪樓，來，我讓你意識到你和我們都是一樣的！這樣你就明白自己偽善的嘴臉有多麼的噁心了！這個叫做祁天佑對不對？」

祁雪樓也是風光無限，雖說他是個大魔頭，但至少他高高在上，現在他終於忍不住了，怒吼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陰姬暢快大笑，「終於忍不住了是嗎？你本來就不是尊師重道的人！不裝了真是很好，這樣讓我看的順眼一點！」

祁雪樓怒道：「不準動他！把你的臟手從他臉上拿開！」

「爹……」祁天佑心中有一絲感慨，可能那麼多年都冤枉他爹了，他爹可能並不是很討厭他吧。

陰姬的手加重力道，祁天佑的臉被捏的無比的疼！

可能是因為陰姬練得是九陰白骨爪，所以她的五指猶如鐵鑄成的一樣，力道大的讓人掙脫不開。

她的手緩慢加重力道，祁天佑難受無比，覺得自己的臉都要被這五個手指捏碎了……

「天佑……」劍南和知秋擔憂的看著祁天佑。

祁雪樓也冷冷站起來，厲聲道：「放開他！」

是的，被鐵鏈子拴著的人只有祁天佑一人，就連劍南和知秋，他們僅僅是被打的動憚不得而已。

「哈哈哈哈！」陰姬笑夠了，才輕飄飄與祁雪樓道：「都這個時候了，祁雪樓你還想裝什麼好父親，十八年來，你都沒裝過一天好父親，現在裝什麼啊？是，這是你的兒子，但是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恨不恨他？」

祁天佑一聽，怒火中燒，他的眼睛冷如冰，「走開！我爹怎麼會恨我！」

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祁天佑的預料中，祁雪樓應該是立刻說不恨。

然而，現實是詭異的沉默。

別說劍南和知秋不說話了，就連祁雪樓也不說話。

陰姬咯咯咯的笑著，對祁天佑，道：「你都不知道嗎？你娘是你爹最愛的女人，那個女人是因為生了你才死的！要是你是個正常人也就算了！你看，你看你是什麼怪物。」

沒有人說話。

祁天佑突然掙紮起來，鐵鏈子叮叮噹噹作響！

每動一下，他的傷口就裂開一分！

但是他不在意！

鮮血滴下，他死命掙扎著！

但是他還是掙脫不了陰姬捏著他臉的五個手指！

他雙目布滿血絲，胸口壓抑著什麼，他只感覺無比的痛苦，宣洩道：「我不是怪物！！」

一字一句，猶如泣血一般！

「不，你就是怪物，你看你，誰能觸碰到你，你看你一生氣，你周圍就會有毒氣，還是無葯可解的毒！你父親從小到大抱過你嗎？」陰姬冷笑道。

祁天佑一愣。

陰姬又笑道：「不過不要緊，你看，你現在這麼憤怒，還能爆發出毒氣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一愣。

祁雪樓的聲音有點顫抖，他看了一眼祁天佑，然後瞪向陰姬，怒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陰姬微微一笑，道：「做了什麼呢？他昏迷的時候，我發現他爆發的毒氣跟他的內力有關，我們的小天佑真是練武奇才，可能剛出生就有一股內力，可能是小天佑的娘懷孕時練功產生的內力都跑到小天佑身體里了。所以只要廢了小天佑的內力，那些毒氣就沒有了。」

「內……內力……」祁天佑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對於練武之人來說，內力無比重要！

何況這個關頭，大敵當前，內力沒了就是個廢人了！

他連忙提氣，這才發現經脈一陣劇痛！

「不！！」祁天佑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劍南咬牙道：「天佑，別擔心，會有辦法的，你先冷靜下來。別哭！」

「我沒哭！！」祁天佑無法冷靜。

「傻瓜！我怎麼會廢了你的內力呢？」陰姬冷笑。

祁天佑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別說是他，別的人也是如此。

如果沒廢他的內力，為什麼祁天佑運功不了？

陰姬大笑，對祁天佑道：「我不止廢了你的武功，還震碎了你全身的經脈！你已經徹底淪為廢人了！」

如果，一個高手突然沒有內力，那絕對是可悲的事情。

但，並不是最可悲的。

內力被人散去還可以再有。

但是若是經脈被人震碎，那邊再也沒有凝聚內力的可能了！

所以，對於高手來說，經脈被人震碎那簡直比死還要讓人痛苦。

這足以讓人從雲端跌落到地上！

此話一出，劍南和知秋均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祁天佑。

祁天佑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剛醒來時全身沒有知覺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剛才那麼憤怒，都沒有毒氣爆發出來了。

從一出生。

他便明白自己與別人的不同。

他不能有喜怒哀樂，因為一旦他情緒有變，他的周圍就會爆發出毒氣。

他無法控制那股內力。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沒有人能碰他，一旦碰到他，無論是什麼樣的高手，都必死無疑。

所以，他沒有朋友，他沒有親人。

他不知道與人碰觸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只能遠離人群。

他小時候只能躲在暗處，看小知秋和小劍南一起玩耍，玩各種遊戲。

他想要加入，他想要一起玩耍。

但是不行！

他想要他父親抱抱他！

但不行！

他只能躲在帘子後面看著他的父親。

他為了得到父親的嘉許，背了很多晦澀難懂的書籍。

他背出來了，他希望父親高興，父親誇他，父親親親他。

但是沒有！

父親只會抱抱背出一大半書的小劍南。

那時，他無比憎恨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如此的怪異？

為什麼別人都是正常人，只有他是別人畏懼的怪物！

現在他終於是普通人了。

可是他卻有一股說不出的痛苦。

原來那怪異的體質才是他唯一的依仗啊！

現在沒有了那怪異的體質，他原來只是個廢物啊！

他只是個被拴在牆上，什麼都做不了的廢物！

同樣接受不了的還有祁雪樓。

他厲聲對著陰姬吼道：「當年要殺你的人是我！跟他有什麼關係！我要殺你的啥時候，他還沒出生，憑什麼？你憑什麼要那麼對他！！我就算再恨你，我當年也沒有對你的一對兒女下手啊！！你怎麼可以這樣！」

祁雪樓雙目赤紅，像是瘋了一樣大吼大叫，不顧一切的一掌轟向陰姬。

陰姬不急不慢的避開，抬起一抓，抓住他的頭顱，旋即那隻手一抬，就把祁雪樓整個人抓起！

祁雪樓的天靈蓋被陰姬抓著，但他雙目赤紅，猶如瘋了一般，大聲叱罵。

陰姬不耐煩一甩，就把祁雪樓摔到牆上，然後她一腳踏在祁雪樓的胸口，冷笑道：「祁雪樓，你如果沒有靈芝草的話，你將會命不久矣。」

祁雪樓全身是血，冷笑道：「死也要拉你！」

陰姬冷笑：「你不配！但是我給你機會，我給你靈芝草，但我要你殺掉祁天佑！你不是喜歡裝成正人君子嗎？你不是一副道貌岸然，偽善的嘴臉嗎？我就讓你認清你自己！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人！」

劍南怒吼道：「不是，師父不是惡人！師父雖然愛喝酒，愛吹牛，但是師父是好人！師父收留了無家可歸的我和知秋，師父是魔頭也是因為當年收養他的人是魔頭，他沒的選擇！」

知秋也瞪著陰姬，罵道：「沒錯，你這個壞女人才是徹頭徹尾的惡人！真正該認清自己的人是你！你不是看不慣宮主，你只是嫉恨宮主，你嫉恨宮主受眾人喜歡，而你被無數人唾棄！」

「笑話！我嫉恨他？他受眾人喜歡？哈哈哈，現在浮雪宮上上下下都歸順於我，哪一個還敢向著他？」陰姬冷笑。

知秋也同樣冷笑，道：「那是因為你用他們的生命威脅他們！他們只是迫於你的武力，除開武力這一點，你哪裡都不如宮主！」

「夠了！」祁天佑顫聲道，然後他抬起頭，溫和的看向祁雪樓，平靜道：「爹，你殺了我吧。」

劍南瞪大眼睛，道：「天佑，不要……」

祁天佑面無表情道：「我已經是個廢人了，經脈盡碎，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所以，爹，不要猶豫，殺了我吧。」

陰姬也笑了，道：「對，沒錯，你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然後她轉頭與祁雪樓道：「祁雪樓，你其實是恨他的吧，沒有抱過他，沒有過多的與他交談，如果能夠選擇的話，你更願意選擇不要這個孩子，你更願意選擇要你的妻子對不對？」

祁雪樓雙目無神，看著前方，喃喃道：「對啊……」

陰姬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如果能選擇的話，你其實更願意選擇劍南當你兒子吧。劍南乖巧懂事，還能和你一起喝酒吹牛，對不對？」

祁雪樓哭哭笑笑。

劍南閉上眼睛，不忍去看。

知秋哭著搖頭。

祁天佑平淡的閉上眼睛。

預料之中的啊。

陰姬拿出一顆靈芝草，溫和的微笑，遞給祁雪樓一把匕首，道：「那麼，用這把匕首殺掉他！這個靈芝草就是你的了，你吃了它馬上就能活下去了。到時候我們一起一統江湖！來吧！」

祁雪樓獃滯的接過匕首。

劍南厲聲道：「師父不要！你想想天佑，天佑只是不怎麼會表達而已，他其實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