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過年情思（1）
日月輪迴，2021年春節又至。
由於疫情還在，興新市委、市政府於半個月前就發文，號召市民今年「就地過年」。
年近歲晚，往年熱鬧繁榮的街市上，人影稀疏，行人戴著口罩，在選購年貨，行色匆匆……
面對這個令不少人欣喜而又惆悵的年關，作為興新市委副秘書長馮偉豪，以身作則，積極響應市委號召：就地過年。
大年二十九日下午，辦公室開完年終總結會，按規定，便開始放年假了。剛才還人聲鼎沸的辦公大樓，很快就平靜下來。
馮偉豪剛步出辦公室，「鈴——鈴——」，他的手機響了，是快遞小哥來電，說是有一份郵件放在門衛處，叫他儘快去取。
馮偉豪來到門衛處，打開郵件一看，原來是天綠老家的侄子馮旺郵來的一箱「皇帝柑」。
馮偉豪深情地望著那箱「皇帝柑」印著的那張栩栩如生的皇帝柑圖片，深情地望著那12個「果大形正、蜜味濃郁、兒時味道」的鎏金字體，不禁使他想起了在老家過年的情景……
往事歷歷，湧上心頭。馮偉豪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的每一個春節到來之前，不管多忙，每個春節都回到家裡與母親過年。馮偉豪說：「不管回家的路有多遠，春節就是回家，回到親人的身邊，和家人在一起就是年。」
不管怎麼說，春節回家對他這個在外工作的人，都有一種回歸的溫暖親切感受。
馮偉豪八歲那年夏天，父親馮文彬本來在市僑中教書教得好好的，卻在學校放暑假期間，聽信了興城區那個鬼馬明的花言巧語，一心想發達的馮文彬，竟鬼使神差般跟他飄洋過海去金山掘金而一去杳無音信……
馮偉豪的母親王鳳英和哥嫂節衣縮食，供他讀書識字，直至大學畢業……
馮偉豪參加工作后，母親就住在鄉下哥哥家裡，他不管多忙，每個春節都回到家裡與母親和親人們團聚。
多年來，王鳳英冬天都是在鄉下大哥的家過冬。臨近臘月二十八時才回到老家去清潔掃除，收拾乾淨他的住房，等候兒子回家過年。
有一年，已是大年三十晚九點多，馮偉豪從市裡漏夜趕回家過年。由於山路崎嶇，九曲十八彎，公交車在途中拋了拋錨，一修大半個小時。
大年三十，當掛在牆上的時鐘「當——當」地響了六下，在家中坐立不安的王鳳英，終於按捺不住步履闌珊來到村口，佝僂著背佇立在村牌坊下，望空翹首，盼著兒子歸來。家裡的那條大黑狗也通人性，跟隨在她身旁，等候著除夕夜歸人。
晚上七時，家家戶戶燈火通明，偌大的村莊，因燈火的通明而顯得繁華，幾隻飛鳥，悄悄劃過，寥寥幾顆星星，隨意散在夜空……
馮偉豪的大哥馮偉傑也來到村口，對關切地說：「阿媽，外面風寒露冷，咱們回家邊吃年夜飯邊等吧。」
王鳳英悄然若失，只好隨同大兒子回家。
她默默地為馮偉豪擺上碗筷，一種十指連心的親情湧上心頭。
「啊，終於到家了。」馮偉豪風塵僕僕一踏入村口，如釋重負般長抒了一口氣。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回到家裡，與母親，與哥嫂、侄子在一起，感受到慈母的關愛，感受到血緣的緊密聯繫，感受到根脈的通暢，馮偉豪情不自禁地說：「回家過年的感覺真好！」
吃了團年飯，馮偉豪擺開文房四寶，拿出大紅宣紙裁拆好，即席揮毫，一個個字體蒼勁的「福」字躍紙上，一派紅紅火、福氣衝天的喜慶景象。
王鳳英雖然上了年紀，也湊近旁邊觀看，那張滿是皺紋的面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笑得那麼舒心，那麼甜美，又是那麼的寬慰和幸福，渾濁的雙眼汪滿了模糊的熱淚，不斷地翹動著大拇指，不住地囁嚅著：「珠圓玉潤，真……真夠福氣啊！」
那一刻，馮偉豪放下了手的毛筆，輕輕地，跪在王鳳英的面前，小心地為母親拭著那縱橫的淚水……
此刻，除夕之夜的燈火紅通通地照在老人的臉上、身上，暖暖的，宛如一幅壯美的油畫，定格成了一幅「母子連心」的生動照片。
……
10年的時間彈指一揮間。可人生，能有多少個10年？10年前，馮偉豪和母親，和親人歡歡喜喜過大年的情景彷彿如昨，可母親卻已不在人世了。
母親離世之後，每當過年來臨的這個時候，馮偉豪都會回憶起曾經與母親和親人歡聚一堂過大年……
此時此刻，馮偉豪多麼希望那時的情景能夠再現，多麼希望與母親和親人歡聚一堂過大年的情景能夠定格。
儘管春風一再地吹綠了天綠的田野，而過年這一中華民族重要傳統節日，卻在不斷地更迭著歲月。
面對著侄子郵來的皇帝柑，面對著那12個鎏金字體，怎不教他憶起兒時過年的年情？可今年過年，已不是10年前的年景，一種莫名的惆悵湧上他的心頭，久久難以消散……
「馮大秘，整棟辦公大樓的人都下班回家過年了。」值班室老王見馮偉豪看著那箱皇帝柑在發獃，便好意地過來提醒他。
「哦，是嗎？」馮偉豪回過神來，看著那箱皇帝柑，「這是我大哥在老家郵來的皇帝柑，」馮偉豪邊說邊打開封條，雙手捧了一大捧遞給老王，「嘗嘗我家鄉的土特產，看風味怎樣。」
「這怎麼好意思呢！這是你大哥專程寄給您過年用的。」老王推卻著說。
馮偉豪風趣地說：「這叫分甜同味嘛，你就先嘗嘗。」
老王推卻不過，接過皇帝柑后，連聲感謝著，悠忽，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專註地打量馮偉豪，「你大哥叫……」
「我大哥叫馮偉傑。」馮偉豪不解地看著老王說。
「難怪生得和你很相似呢！早幾天你大哥出來開政協會議，我還誤認了他是你呢！」老王說到這裡，大大咧咧地笑了笑，不無羨慕地又說，「原來你大哥就是我們市那個大名鼎鼎的種植大王、*****呀！早幾晚我在電視還看到他為發展鄉村振興建言獻策呢。你們馮門真是積善之家，你老爸沒有給你們起錯名，一門二傑啊！」
「那裡，那裡，老王你過譽了。要算是傑出，我大哥勉強算一個吧，至於我，那就不敢當了。」馮偉豪連忙解釋著說。
「堂堂市委大秘，怎不算是傑出人物呢！」老王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視著，討好地說。
馮偉豪心想：老王說得也在理，想我大哥當初辭掉李氏股份養殖帝國肉雞銷售經理，跑回老家搞種植業，借鑒李氏公司十農戶經營模式，探索出一條合作社十社員十高校種植模式，把本村鄉親和周邊村寨的農民吸引到他創建的天綠農村合作社，在家門口就業，帶領一方鄉親走上種植脫貧致富之路。幾年下來，加盟天綠合作社的社員超過10萬戶，家家戶戶都建起了新樓房，購買了小汽車，現代傢具設備一應俱全，一舉成為全市乃至全省的標杆企業，我大哥，稱得上「傑出人物」。至於自己，那就算了吧，一個公務員、公僕，能服務好領導，服務好人民，也算之為稱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