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南京保衛戰前夕（二）

「班長，怎麼這裏的樹好像有人砍過，你看，很多都是樹墩。」

幾名國民黨士兵奉命到龍江口陣地附近的樹林里採集樹木和石料修築工事用。

但一名眼尖的士兵突然發現，原本茂盛的森林裏盡然已經被砍伐了大量樹木，圓圓的樹墩不規則的橫陳在眼前。

「你小子不開竅！有啥子奇怪的！這附近還有中山碼頭的防禦工事在修建，說不定是他們派人來砍的，別看了，快砍樹去，頭那急等用呢！」一名老兵不耐煩地催着手下去作業，自己卻拿着一袋旱煙坐到一蹲比較大的樹墩上點上火，悠悠地打着哈欠，用一隻手抓在樹墩邊沿上支撐著身體。

手摸著光滑的邊沿，如同撫摸在水裏的石子上，老兵不禁想到要是自己家的娘們也能有這麼光滑的皮膚該多好，那敢情天天摸著多爽。

忽然，老兵收起手，眼睛認真地打量著**底下的樹墩，驚奇的「呀」了一聲，心想：「怪了，這被斧子砍過的地方怎麼這麼平整，連一點被劈過的痕迹都沒有，即使是用鋸子，總有一段沒鋸過的部分是比較粗糙的。」

不禁再用手去仔細觸摸樹墩的切面，看看四周的樹墩，也跟這一樣。

「見鬼了！」

南京，六朝古都，龍盤虎踞於江南。秦淮風月，鐘山蒼輝，江南錦繡與風華集聚於此。

1937年，這裏卻記錄了民族的苦難和羞恥。十萬將士放下武器，向侵華日軍投降，三十萬手無寸鐵的男女百姓被無辜殺害。侵略者狂妄的笑聲回蕩在這座哭泣的城市上空。

「一定要營救出南京的軍民，決不能讓這段悲痛的歷史重演！」

林穆嘉此刻站立在長江邊，望着滾滾長江水，心中飛速地計算著與日寇的作戰計劃。

11月28日晚，日本華中方面軍駐上海楊樹浦司令部的作戰會議室內，正在進行一場小型的「戰後評述會」。所謂「戰後評述會」是由各參戰部隊參謀組成一個討論小組，由主將主持，各方闡述戰鬥過程及遭遇的問題，以便及時解決在戰鬥中出現的阻礙和矛盾，加強前線各部協調。

此次會議的主持者，日本華中方面軍總司令、皇道派將領－－－－－大將松井石根，短小偏瘦的身材，略微向後卷翹的波浪髮型，濃密的眉毛下隱藏着一雙貪婪的眼睛。

在發動進攻上海命令時，軍部對其下達的命令只要求其佔領上海及周邊要地，保護僑民安全，並設定蘇州－－－－－－嘉興戰略限制線，要求軍隊不得逾越，然而松井的野心並非僅限上海，在追擊戰中，多次超越限制線，並向大本營發電稱：「為迅速解決事變，華中方面軍當趁敵頹勢攻佔南京！」。

松井有大把的理由，淞滬會戰中，蔣介石的嫡系軍隊幾乎傾巢出動，三支全德系機械化師以及其他地方實力派的主力部隊共同參戰，原本在華北作戰的部分主力也掉頭南下馳援上海。可比日軍多出數倍的中**隊卻依然戰敗，上海淪陷後日軍一路向西掃蕩，幾乎無遇到抵抗。

此戰役勝利大大加強日本軍中主戰派系的話語權，最後日本天皇裕仁下達進攻南京的大陸命令第八號。

此刻，松井靜坐於首席，聆聽各幕僚關於前線戰事的彙報。

「閣下，第3師團已進抵到羅平鎮一帶，附近支那軍隊全線崩潰，斃敵約3000餘。」

「閣下，第6師團正在掃蕩周口，附近只發現小股支那軍隊，並無抵抗力。」

「閣下，我第11師團已突破蘇州支那軍隊防禦陣地，師團主力正在繼續西進。」

原本該是交流作戰過程中問題的一場會議演變成各路師團表彰各自功績的慶功宴，在這群日本軍官眼裏，即使被稱為中**隊的主力都已被自己殲滅過半，潰不成軍，其餘的雜牌軍根本不放在眼裏，天皇的軍隊所到之處無堅不摧，整個亞洲的軍隊都不是自己的對手。

「很好，各部都辛苦了，我會將各位的戰功傳達給東京，日後，你們將是日本年輕人眼中的英雄。」

所有將官齊刷刷地站起，向松井身體前傾，略微低頭，中指緊貼在褲縫上，「願為天皇盡忠！」

「很好，另外今晚召集各部回大本營是另有要事相告。」從面前的文件夾內，抽出一份蓋有絕密印章的文件，「今天上午，最高統帥部通過了關於華中方面軍繼續向西進軍，佔領中國首都南京的議案！」

此言一出，兩旁的將領血氣高漲，期待已久的軍令終於下達了。南京作為中國的首都，佔領它將為自己在中國戰場上的戰績增添無盡光輝，幾名將領早在偷偷做着進攻南京的準備，上海一戰雖然也折損頗多，但這些和即將到來的功勛相比根本不算什麼，身為帝**人，擁有至高無上的戰功是每個日本武士追求的終極目標。

「吾等必將勤師南京，生擒中國支那元首，詔顯陛下皇威！」

坐落在紫金山中部的中山陵，背倚雄峙挺立的翠峰，面對綠色的樹海、彩色的田野以及遠處丘陀起伏的山巒。秀麗如畫的靈谷寺和古樸深幽的明孝陵，分別於它的東西兩側，彰顯氣勢雄偉，景色壯麗。全部建築都是用花崗石建成，頂上蓋着色彩柔和的藍色琉璃瓦，背襯白雲藍天，給人一種簡樸、堅固的感覺。

身為國民黨領袖、國民軍事委員會委員長的蔣介石，此刻正由其夫人宋美齡陪同在一起。身為富商宋嘉澍之女，憑藉孔宋家族的強力支援與美國留學背景，活躍於政治、外交等領域。

當蔣遇到棘手戰略問題時每每第一個會去詢問這位夫人的意見，宋美齡洞察軍事背後政治問題的能力已達政治大家之范。仰仗宋美齡的周全，蔣才多次得到歐美等國的援助。

一邊的階梯上，陳誠快步上前，神色緊張，連喘著粗氣。

「委座，夫人。」

「辭修什麼事，讓你如此慌張？」

「委座，軍統上海站發來密電，日本最高統帥部於11月28日通過對南京作戰議案。」

如同一個晴空霹靂擊中聽者，但是蔣介石仍舊強壓住心中的一絲慌亂，畢竟在部下面前主帥不能亂。

「那就讓他來吧，以我的名義電令南京守軍各部，傾吾等全力，與敵寇玉石俱焚，誓不做亡國奴！」黑色的拐杖怒砸青石地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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