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嫣青受傷

第五百二十四章 嫣青受傷

夜幕低垂,月牙高懸,慕容輕舞修長的手指搭在額間假寐,耳邊不時傳來嫣青輕手輕腳收拾屋子的輕微聲響。

忽然外面一陣凌亂、匆忙的腳步聲打亂了一室的寧靜。

還不待慕容輕舞從床間起身,還不待嫣青上前開門一探究竟,蕭炎就帶着一股外面的冷氣,風塵僕僕,「彭」一聲推開了房門。

一進房門,沒有見到慕容輕舞的身影,蕭炎急不可待地沖着嫣青粗聲吼道:「慕容姑娘呢?醒來了嗎?」

嫣青在千夫人的外院打雜的日子雖然短,卻還是見過這位受寵的少莊主的,可是以往見他總是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模樣,何時見過蕭炎如此緊張、着急、怒火攻心的一面呢?

嫣青愣愣地,吃驚不已,直感覺大腦有一瞬間的停擺。

可面對蕭炎暴戾的面容,陰沉沉地質問,嫣青又不能有長時間的耽擱。

她匆忙跪下恭敬回道:「蕭少莊主,您稍安勿躁……」

嫣青正要細細介紹慕容輕舞的情況,可憋了幾天,在季霸天那頻頻受挫,滿心焦躁的蕭炎卻沒有心靜下來去聽嫣青的長篇大論。

嫣青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慢條斯理地思考着措辭,卻忽然胸口感受到了一股劇痛,嬌弱的身軀竟被踹出去好遠,一連着碰倒了幾把紅木椅子。

嫣青疼痛地、無力地趴在地板上,胸前火辣辣一片,喉間似乎也要有血要湧出,一時間竟起身不得。

嫣青心中的委屈盈滿心間,外面的寒風刮在身上,讓她寒冷不已的同時,更感受到自己生活的卑微。

「蕭炎,你在外面耍什麼橫,先把外門關上,我總要穿戴整齊才能出去見你的。」慕容輕舞聽到了外面的響動,一邊着急地出聲,一邊手下不停悉悉索索地穿戴起外衫。

蕭炎聽見慕容輕舞的聲音,擔憂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似乎終於可以平靜思考了。

他又在慕容輕舞的提醒下意識到終究男女有別,臉不自覺地紅了紅,沒有一點脾氣地乖乖走到外面輕輕關上了房門。

轉過身看見尚跪在地上,似乎被自己踢的不輕的嫣青也湧起了一股惻隱之心,主動認錯道:「對不起,我心中擔憂慕容輕舞,所以着急了點。」

北國自古以來等級森嚴,蕭炎又是位高權重,炙手可熱的少莊主,誰又能對他提出質疑呢?

更何況他還主動紆尊降貴地給一個下人承認錯誤了。

果然,嫣青聽到了蕭炎的話,心中更加惶恐,急忙搖了搖頭,膽戰心驚地回道:「蕭莊主不怪罪奴才就好。」

嫣青低垂著腦袋,遮掩了眼中委屈的淚珠,更隱藏了心中滿滿的不甘。

她趴在地上勉強地撐起身子,面對蕭炎的問候,感激戴德,磕頭不斷。

蕭炎見慣了俯首帖耳,卑躬屈膝的奴才,更何況自己這次還主動道歉了呢。

蕭炎的心中沒有一絲負擔,更不會去感受一個下人心緒的異常,擺擺手就讓嫣青退下了。

嫣青忍痛扶著旁邊被自己碰倒的椅子起身,躬身退出了房間。

走出房間的一剎那,她似乎聽見了慕容輕舞環佩叮噹,婀娜走出的聲音。

嫣青望着屋外潔白的月光,閃爍地星辰,不禁自問:「人和人的差別為什麼這麼大呢?」

慕容輕舞穿戴整齊,看着正在原地打轉的蕭炎,素手給她斟了一杯水遞到面前道:「我沒有事了,你放心吧。」

蕭炎接過水杯,關切地看着面前的慕容輕舞,眼神中是毫不掩飾,滿滿的心疼。

她的面色那麼蒼白,竟然連嘴唇上也沒有一點血色。

蕭炎的雙拳緊握,可見其上的青筋,他恨聲道:「都怪我不了解迷魂陣,不能及時把你解救出來,否則你也不至於遭此劫難。」

慕容輕舞眼中泛起淚花,走到屋子中央的紅木桌前坐定,似乎想起了迷魂陣的所遇所見,搖了搖頭,粲然而笑安慰蕭炎道:「其實,雖然昏迷了幾天,身體有點虛弱,但我還是挺感謝這個迷魂陣的。」

迎著蕭炎疑惑不解,質疑的神情,慕容輕舞接着解釋道:「借迷魂陣之力,我也看清了心底深處的真心,享受了現實中不會擁有的幸福,所以我還是很感激的。」

聽着慕容輕舞的話,蕭炎濃黑的眉毛似乎蹙地更緊了,心中更是泛起了濃濃地深思。

現實中不能擁有的幸福?

她在現實中不能擁有的幸福會是什麼?

難道南宮宸也不可以給他嗎?

蕭炎正待追問,卻聽女子清麗,無波無瀾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你莫要再因這事着急上火,也莫要為這事與你外祖爭吵,福禍相依,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蕭炎沒有反駁,也沒有應允。

這次的事帶給蕭炎的同樣也有許多。

很多年後,當蕭炎儼然成為一方霸主,坐擁無上權利和城池時,依然記得那日自己的無助和驚慌。

蕭炎看着面前自己愛而不得的女子,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有些事,他只允許發生一次,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今後他都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慕容輕舞一身藍色輕紗的衣裙,雖沒有往日的靈動,但似乎又添了一股虛弱中獨有的風情。虛弱無力中透露出一股倔強和不屈。

慕容輕舞輕輕拍了拍蕭炎的肩膀,打趣道:「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多帶着北國的特產來給我補一補。」

蕭炎看着慕容輕舞蒼白卻明媚的笑容,嘴唇微微上挑,堅定地點了點頭。

嫣青躡手躡腳地摸進下人們住的房間中,就著窗外皎潔的月色,爬上了自己的床鋪。

她咬着牙,忍着胸前的刺痛,顫抖地手敞開了身上的粗布衣衫。

一大片淤青滲著大片的淤血的傷口就彷彿一個猙獰的魔鬼就那樣叫囂著顯露出來。

嫣青的淚水無聲的滑落,心中悲痛地想:「北國的絲巾綢緞全部來源於物產豐饒的紫雲,只有上等尊貴的夫人、小姐們才可以穿得起色彩明麗、鮮艷,絲滑軟糯的綢緞,像自己這等下人是只能穿麻布的。可是平時穿慣了的粗布麻衣,在傷口上磨來磨去,竟如此之疼。」

嫣青望着窗外的皎潔月光,想着那個如月光般光風霽月的人,心中更加地自卑和無地自容。

她轉頭望着自己的床鋪上的枕頭默然出神,良久,她佈滿老繭的手終於猶猶豫豫地從枕下掏出了一方令牌。

玄鐵打造的堅硬令牌上印着一株筆直的翠綠的竹子。

這是季少莊主莫軒的令牌。

有它在莫軒中可以暢通無阻,恍入無人之地。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竹子的高貴典雅的氣節真的很襯他。

嫣青粗糲通紅的手摩挲著令牌上的竹子,若有所思。

那個火紅色衣衫,說話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小姐說,如果她受了委屈,就可以拿着這令牌去找她。

她說,她知道了自己的心事,知道了她對季少莊主的一片情深。

她說,只要自己去找她,就可以幫她。

嫣青撇了撇嘴,她雖然有時反應慢,卻不是傻。

如此爭奪下任莊主的多事之秋,那個所謂的季少莊主的妹妹也不過是看出了自己對季少莊主的渴望,想利用自己罷了。

要說誰更能夠幫助自己嫁給季莫然,嫣青更願意去相信千夫人,而不是那個季少莊主的妹妹。

嫣青本只想老老實實地當好下人,好好地活下去,季少莊主就像她心底的一抹白月光,可望不可即。

但有些時候,嫁給季少莊主的渴望和期待,又是她灰暗生活中的一筆亮麗的色彩。

當看見慕容輕舞時,她的心是澎湃的,她期待可以通過慕容輕舞近距離地接觸到季莫然。

當然,她像每一個懷春少女一樣,也做過可以嫁給心上人,從此幸福的美夢。

當千夫人說可以幫助她時,她的心中雀躍不已,覺得自己彷彿成了世間最幸福的人。

可是,剛才蕭炎情緒失控的一腳,讓在底層求生存的嫣青突然意識到,她和季莫然有着雲泥之別。

就算自己僥倖嫁給了季莫然,成了季莫然身邊的女人,可自己終究是一個下人般的存在。

她永遠不會像慕容輕舞在他們身邊那樣,想說什麼就說。

她只會永遠小心翼翼,字斟句酌。

他們也永遠對待自己不會像對待慕容輕舞那樣尊敬,那樣寵愛,那樣呵護。

這一切都歸咎於自己只是一個下人。

自己在千夫人這邊永遠只是一個下人。

但是,如果自己站到季少莊主那一邊,說不定不僅可以嫁給季少莊主,更可以有那麼一點點功勞,改變自己卑微的處境呢?

嫣青突然想起了傳聞中千夫人對待那些不聽話的,違背庄規的奴才們的手段,小身子不由如篩子一般抖了起來。

可是如果想擺脫命運,有時只能鋌而走險。

嫣青擦了擦面龐上的眼淚,右手緊緊攥了攥令牌,又悄悄摸下了床,走入了夜色之中……

她的背影那般的嬌小,那樣的無助,可是又顯得那麼地破釜沉舟,義無反顧。

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嫣青就手捧一盆溫熱的水,跪在慕容輕舞的床前,安安靜靜地等候她起床了。

嫣青隔着輕紗的帘子,看着熟睡中的慕容輕舞,眼中一抹濃濃地化不開的艷羨。

她的皮膚是那樣細膩白皙,猶如牛奶。

她的豐滿的胸部微微起伏,相極了兩個飽滿的水蜜桃。

她青蔥如玉的雙手,輕輕放在胸前,隨着她清淺的呼吸起起伏伏。

看着面前如此美好的女子,嫣青自慚形穢地更加低垂了腦袋。

或許是感受到有人注視自己,或許是敏銳地感受到了旁邊有人,不一會慕容輕舞就從夢中醒來。

「你跪了多久了?」慕容輕舞看着安安靜靜、任勞任怨的嫣青,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心疼地問道。

嫣青小身子一抖,以為自己驚擾了慕容輕舞的美夢,讓她不高興了,急忙把水盆放在一邊,趴在地上磕頭道「姑娘,沒有多久,請您恕罪。」

慕容輕舞起身下床,憐愛地扶起嫣青,親昵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有什麼好恕罪的,我記得昨天蕭炎似乎踢傷了你,這幾天你就多休息吧。」

嫣青被慕容輕舞扶起,可還沒來得及放鬆心神,猛然間聽到了慕容輕舞的話,她不由心中一陣緊張。

難道昨夜自己做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嗎?

嫣青一邊慢條斯理地擰著水盆中的帕子掩飾內心的慌亂和緊張,一邊在腦中飛快地思考着對策。

把擰乾的帕子遞到慕容輕舞的手中,嫣青一屁股跪在地上,一步一挪地跪到慕容輕舞的身前,拽着她的衣角哭哭啼啼:「姑娘,我要是做錯了什麼,你就打我罵我,可千萬不要不讓我伺候你啊。」

慕容輕舞看着嫣青一副着急,泫然欲泣的小模樣,滿心的不解和疑惑。

受傷了不是應該在床上躺着休息嗎?

為什麼她反而不願意呢?

「為何?」慕容輕舞一邊不緊不慢地擦乾淨雙手,一邊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末了還不忘補充說道:「如果是怕蕭炎找你麻煩,我去和他說,你儘管養傷。「

聽了慕容輕舞的話,嫣青的眼神中飛快地劃過了一絲羨慕和憧憬。

她的肆意真讓人羨慕。

為了能夠留在慕容輕舞身邊繼續侍奉,順利展開自己的計劃,嫣青再接再厲繼續略帶誇張地懇求道:「姑娘,在北國遭到主子嫌棄的奴才是會被所有人嘲弄的,就連最低等最卑賤的奴才都可以去欺負的。求求您,讓我來伺候您吧,無論多苦多累,奴婢都願意。」

慕容輕舞無奈地看着驚慌失措,似乎不能繼續侍奉自己就活不下去的嫣青,沉沉地嘆了口氣道:「我並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如果你身上的傷沒有大礙,就如常伺候吧。」

聽了慕容輕舞的話,嫣青猶如卸下了千斤重擔,終於展露出一絲笑顏,放心地端著洗臉盆走了出去。

看着嫣青腳下動作沒有一點遲緩,身輕如燕的樣子,慕容輕舞的眼中劃過了一絲疑惑和深思。

昨日夜間,聽那聲音,貌似蕭炎腳下的力道不小。

為何今天她卻不像受傷的模樣呢?

難道是自己昨日聽錯了?

可昨夜自己出來時,明明地上還有幾個被碰到的椅子啊?

北國竟如此藥材豐富,連下人都有上好的良藥了嗎?

慕容輕舞突然回憶起昨日千夫人的提醒,心中暗暗警醒,看來有必要試探一下這個嫣青了。

不一會,隨着嫣青一起回屋的,還有昨日應允慕容輕舞,會帶來北國特產的蕭炎。

他早沒有了昨日的火急火燎,已然恢復了往日的貴公子作派,一身錦衣華服溫潤如玉。

他親歷親為,雙手如珍寶一般捧著一個食盒,甫一看見慕容輕舞就獻寶般喊道:「快來,我一早去捕的鯽魚,快來吃。」

慕容輕舞一聽鯽魚,乖順地坐在桌旁,等待大快朵頤。

她猜想這鯽魚定有不凡之處。

可慕容輕舞的嘴上卻不忘打趣道:「讓你帶特產,卻給我帶來了這紫雲隨處可見的鯽魚,難道你們諾大的北國竟然沒有什麼特產嗎?」

聽了慕容輕舞的挑釁,蕭炎笑了笑,一點不以為意。

他耐心地解釋道:「來時你應該看見了,天下第一庄的一側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這懸崖之下是碧波萬頃的湖泊。那湖裏就生活着這與眾不同的鯽魚,雖然它們名喚鯽魚,味道卻與平常鯽魚不盡相同。」

說罷,蕭炎賣起了關子,就是不說如何不同,反而吩咐起嫣青擺好碗筷。

作為北國人,嫣青自然知道這鯽魚的玄妙,她撇過食盒的眼神透出一股渴望。

懸崖之下的湖泊未曾污染過,清澈碧綠深不見底,恍若生命之泉。

成長於其中的鯽魚,不僅可以淺淺嬉戲於湖水的表面,更可以暢遊於幾千米的湖底。

它的獨特的生活壞境鑄就了它不凡的味道。

但嫣青也同樣知道,恐怕窮極一生,她這樣的人也都不能品嘗此等美味的。

待嫣青拿來碗筷,蕭炎親自殷勤地給慕容輕舞倒了一碗濃白的魚湯言道:「這魚湯很養人,快嘗嘗,很適合現在的你。」

慕容輕舞看着碗中普普通通的魚湯,拿起手邊的小勺,雖然心中充滿好奇,可終究只是意興闌珊的淺酌了一小口。

可奇迹發生了,喝下去的那口魚湯彷彿擁有着神秘地魔力,勾引著慕容輕舞又喝了一口又一口。

最後慕容輕舞急不可待,乾脆抱起碗,撇開形象地直接喝了起來。

看着慕容輕舞這毫不做作的反應,蕭炎開懷地笑了起來,他就喜歡這樣的她。

蕭焱說道:「這湖裏的鯽魚是天下第一庄的御用之物,平常普通北國百姓是吃不到的。別看它其貌不揚,實則味道十分獨特。而且天下第一庄還專門培養了一批專做這道魚的廚師。」

慕容輕舞聽了這話,驚訝地瞪大了雙眸,這魚湯是真好喝。

它不像曾經喝過的魚湯或多或少帶點腥氣,它沒有一點腥味,但是喝着喝着卻彷彿能讓品嘗的人體會得到那通體碧綠,晶瑩無暇的湖水。

它帶着清泉般的冷冽,又似帶着股股誘人的奶香,舌根深處又彷彿有一點魚肉的鮮美和湖水的甜膩。

慕容輕舞一點也沒有和蕭炎客氣,一股氣把魚湯喝的見了底。

喝完慕容輕舞擦了擦嘴角由衷讚歎道:「你們天下第一庄真是資本雄厚,為了吃一條魚還專門培養了一批廚師。」

蕭炎看着慕容輕舞比昨日氣色好看,臉上紅撲撲的霎是喜人,心中一片輕鬆:「不是天下第一庄資本雄厚,而是我外祖寵愛千夫人啊,千夫人最愛喝這湖泊中鯽魚的魚湯。今早我猜或許你也會喜歡,如今看來果然如此,也不枉我一早的忙碌。」

慕容輕舞嘴角輕輕上揚,心中甜美。

母親幸福,她無比自豪。

細究起來,母親遇到父親雖然有過短暫的幸福,可就如鏡中花,水中月。

但在這偏遠的遠離家鄉的北國能夠遇到季霸天,能夠得他愛寵,實在是今生所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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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追愛:萌妃輕點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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