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難未死福依禍 脫胎換骨劍法天2

不知睡了多久，凌峰才醒過來，睜開惺忪睡眼，小猴兒的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凌峰摸了摸猴兒的腦袋以示友好，猴兒也不躲閃，似是很通人性，咧開毛毛的嘴尖，似笑非笑，跳了開去，不多時又跳了回來，居然捧來了一堆水果，凌峰睡了一覺周身已不在疼痛，但腹中卻是飢餓得厲害，一見水果，立馬接過來吃，哪知方咬一口，又被猴兒奪了過去，猴兒扮出很生氣的樣子，將水果在自己毛絨絨的手臂了擦了幾擦，復又遞給凌峰，凌峰這才明白，原來這猴兒居然也如此講究，不由的好笑，又摸了摸猴兒的腦袋，以示謝意，猴兒高興得蹦跳起來，凌峰心想：此猴兒如此心性，為何那老者心性卻又截然不同。.凌峰此時以不再認為他是怪物，他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頂多脾氣有點古怪罷了，或許是受到過什麼刺激。驀地，猴兒又拉着凌峰跑進洞裏，原來是那老者在喚猴兒，老者復又坐在石台上，洞裏似乎被收拾了一下，滾落的泥石都被清理乾淨，老者不像先前那樣兇狠，而是和顏悅色的說道：「你為什麼不趁機殺了老夫？或者是不救老夫出洞讓泥石給活埋了。」凌峰彎下身子在地上寫道：「不為什麼。」那老者大笑道：「你不怕老夫吃了你？」凌峰寫道：「怕。」老者看着凌峰，盯着他臉上長長的刀口，突然變色道：「好，哈哈，既然你救了老夫，又不肯逃走，自是想成全老夫，老夫自不能拂你美意，說罷，你還有什麼心事未了。」凌峰早料到會如此，聽他如此說也不覺驚訝，淡然一笑寫道：「給我半個時辰。」老者大笑道：「好，哈哈。」凌峰轉身便走，出得山洞，飛身直奔彤兒屍旁，拾起一塊尖石，奮力的為彤兒挖掘著棲身的墳墓，沒想到小猴兒也跟了過來，陪着凌峰一起挖掘，凌峰想着彤兒跟自己不過萍水相逢卻為自己付出了生命，而平日跟自己稱兄道弟的人卻又要殺害自己，自己救了那個老人，他卻還要吃了自己，莫非自己真是十世惡人投胎轉世，不然上天為何對自己如此殘忍，這倒也罷，自己賤命一條，若非義父早死於蛇腹，可為什麼還要連累彤兒為我枉死，老天爺，秦檜把持朝政賣國求榮不死，大漠骷宮濫殺無辜不滅，呂靖禽獸不如不死，偏偏要死精忠為國的義兄，偏偏要死收養自己的義父，偏偏要死彤兒這麼一個受盡苦楚的弱質女流，你還能分清是非嗎？人間還有正道嗎？凌峰如此想着不由的悲憤交加，眼中流出汩汩血淚，小猴兒甚是乖巧，丟下石頭用毛毛的手背為凌峰擦淚，對着凌峰臉上並沒有癒合的刀口呼呼的吹着氣，凌峰不禁又想到：這猴兒雖是一隻牲畜，可比起天底下的人來卻又不知好了多少。

一人一猴忙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將彤兒埋葬好了。凌峰找來一木塊，立於彤兒墳前，咬破手指用血寫着「彤兒之墓」四個鮮紅的大字，凌峰跪於墳前，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心裏念道：「彤兒，對不起，凌峰無能，不但不能為你復仇，自己性命也即將不保，若是你我有緣，黃泉再見。」想着不由的又流出淚來，把心一橫，轉身便大步走進山洞。那老者見凌峰進來，很是滿意的笑道：「哈哈，現在你可以放心去了吧。」凌峰默默的點了點頭，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懼意，老者似是有些吃驚，說道：「不錯，臨危不懼，哈哈，古人有雲『寧其生而曳尾於塗』，你半人半蛇之體，口啞耳聾，本就不堪的容貌如今又被割上一刀，眼睛也瞎了一隻，空有百年內力卻不知如何運用，哈哈，真可謂是人間極慘，不過在老夫眼裏卻不值一提。」凌峰見老者如此說，心中驚奇萬分：從未與其謀面，他何以得知自己半人半蛇之體，百年內力，咦，不對，不是知有五十年的嗎？怎麼又多了五十年？唉，不管了，反正自己都要死了，還想那麼多有什麼用。念及於此，驀地，身子又被老者凌空抓起，卻又和先前不一樣，沒有**於他，老者掌心一直頂着凌峰頭頂百會**，而凌峰也沒有絲毫的反抗，任其所為，心想不過一死而已，可讓凌峰覺得奇怪的是何以沒有半點苦楚，反而覺得周身內氣充盈，源源不斷的氣流自頭頂百會處直流而下，灌於四肢百骸，以往的那種陰陽相擊之感全無，周身氣脈練成一氣，凌峰如沐春光，盡情享受着暖暖氣流，心想：這哪裏是要殺自己，莫非這就是臨死之前的迴光返照？驀地，老者一聲暴喝，凌峰被推出丈許，跌在地上，若是平時凌峰早已疼痛難忍，可此時他本能的向上一躍，居然凌空躍至洞頂，凌峰心中大駭，不知何以會如此，一分神復又跌落下來，「撲通」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三丈多高卻不覺得半點疼痛，忽地凌峰面露驚異之色，心中狂喜道：「我能聽見聲音了，我聽見聲音了，哈哈，原來摔在地上的聲音就是這個樣子的。」忽地凌峰又聽見「吱吱」聲，循聲望去，卻是小猴兒正圍繞着那老者直打轉，凌峰飛奔過去，那老者本就形同枯槁，如今卻更顯蒼老，凌峰已經知道發生何事，原來老者不是要吃自己，而是將功力傳給了自己，助自己調和陰陽二氣，疏通耳脈，說什麼要吃自己和先前的癲狂都只不過是想試試自己，若是自己棄之不顧抑或是想動手將他殺死那便不會有此機遇，想到這裏凌峰便狠狠的抽打了自己一個耳光，跪在地上給老者連叩三個響頭，欲要在地上寫字，卻聽老者說道：「好了好了，老夫知道你對錯怪老夫一事耿耿於懷，你救過老夫一命，就此抵了吧，哈哈，老夫已經將你體內陰陽二氣融為一體，此後二氣便只會相映成輝，倍增你的功力，以你現在的功力大可不必寫字傳言，引動內息發聲即可。」凌峰不解，老者笑道：「以意導氣，以念引語。」凌峰聞言略一凝神導氣引語，果然發出「前輩」二字，雖然略顯生硬卻也是聲如洪鐘，老者不由的大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凌峰從小便口啞耳聾，現在突然既能說話又能聽見聲音了，不由的對老者滿懷感激，拜道：「前輩大恩，晚輩凌峰沒齒難忘，但是前輩您本靠功力續命，如今卻將功力傳給了晚輩，自身性命豈不是難保？」老者卻沒有回答他，只是自語道「凌千山絕頂，踏至高巔峰。但願此子莫要步我後塵。」凌峰不知道何意，欲要再問，卻聽得老者又道：「凌峰，你願意拜我為師嗎？」凌峰聞言一愣，繼而一想：前輩治好我的殘疾，又捨命將功力相贈，我若是拂逆他意豈非豬狗不如。當下便連叩三個響頭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三拜。」老者大笑道：「好徒兒，哈哈，好徒兒，快快起來，讓老夫好好看看你。」凌峰站了起來，獨目凝視着老者，老者也看着他，不停的點着頭說道：「難得，難得。」凌峰不知老者口中難得是何意，便問道：「師傅，您說什麼難得？」老者道：「峰兒，難得你深受世間疾苦卻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心，難得，若是師傅當年有你一半也不會做下那許多錯事。」凌峰愣然，頓了頓，欲要說話，卻聽得老者又道：「峰兒，有的人就算是跟他相處一輩子你也難以猜測他心中所想，更加無法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而有的人卻只要看上一面就知道他是一個宅心仁厚的人，就像你，明知道我要吃你卻也不顧危險的救我於危難，如此胸襟，世間少有。」凌峰頓首道：「師傅如此說法，實在是折殺徒兒，師傅捨命傳功給徒兒，無異於死於徒兒之手，但師父卻連尊姓大名也不告之徒兒，叫徒兒如何心安。」凌峰師傅彼此言語，一旁的猴兒卻耐不住寂寞了，在石台上跳來跳去，老者無力的笑道：「怪猴兒，知道老夫時辰不多了，呵呵，峰兒，你把老夫抱下去。」凌峰不知道何意，但仍依言而行，服侍老者坐好后，老者又道：「將此石台擊毀，不要問為什麼？」凌峰依言而行，運力於掌，沉哼一聲，石台應聲而碎，凌峰為自己掌力所震驚，世間能接此一掌的當是寥寥無幾，而更讓他震驚的卻是石台下居然埋有一柄三尺來長的劍和一個鐵盒子，老者說道：「將劍和盒子都拿過來。」凌峰拾起劍和盒子，遞至老者身前，老者初時如見多日未曾見面的老朋友一般，欣喜之情躍然臉上，用手細心的撫摸著，繼而便默默的看着它們，似有所思，欣喜中摻雜了幾分憂傷，突然「嗖」的一聲，老者將劍拔了出來，劍身寒光逼人，沒有一絲污跡，鋒薄如蟬翼，凜凜生風，望之即令人生寒，縱使幹將莫邪重生亦難造此寶刃，而凌峰關心卻不是這些，他關心的是劍身上面的兩個字，老者緩緩的轉動着劍身，一字一頓的念道：「法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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