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逢歡和狗
小小的屋舍，雖不大，可也足夠暖和。燭火跳躍掌控著屋子裏的一切虛影。
夜逢歡喝着茶，懷裏抱着小寶打了個噴嚏，燭火飄了飄，差點熄滅。
小寶伸手護了護，燭火晃晃悠悠明亮了起來。
夜逢歡揉了揉鼻子，眨眸擋着他覺得過分亮的燭光，「這燭火太惹人眼了。」
「哥哥，你打噴嚏是不是因為你冷呀。」小白翻身抱住了夜逢歡。
夜逢歡搖了搖頭，鳳眸里有些暖色，他掐了掐小寶的臉蛋，說道：「不冷，我手的溫度和你的小臉一樣熱。許是有人惦記我，想我了。」
小白撇嘴躲開夜逢歡的手，蹬著小腿，惱著道：「哥哥就是想掐我的臉蛋，借口！」
小孩子，總覺得自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別人摸臉就覺得有損氣概，小寶就是如此。
「這都被你發現了。」夜逢歡一笑，隨後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塊糖在小寶眼前晃了晃，道：「給你糖，別生氣了。」
小寶笑着接過糖，從夜逢歡腿上爬起來朝着門外跑去，許是找他母親去了，趙大嫂此刻正在廚房做飯，她的丈夫應該是在殺雞……
「小孩子就是好哄。」夜逢歡伸手摸了摸卧在一旁的大黑狗的狗頭。
大黑狗腦袋從前爪上直起來，盯着夜逢歡道：「肯定是你之前教訓那些人，他們在咒你不得好死呢。」
夜逢歡不在意地撐著頭，手指沾了一些茶水在木桌上畫了一個圓，又塗塗畫畫，看不出是什麼圖案，只是覺得玄妙。
而後，大黑狗的嘴裏就多了一根骨頭，也讓他不能再吐人言。
夜逢歡眯著眸子，眼裏的清光比燭火還跳的歡，他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要是他們在咒我，那可就是你的術法失效了，我們可就該哭了。」
咒法失效，那些人把夜逢歡的事情上報，他們都得有大麻煩。
大黑狗吐出骨頭，吼道：「夜逢歡，你又把我藏起來的骨頭瞬移了出來，這可是五百年妖獸的骨頭，是好東西，你竟然用來整我，是我太良善了嗎？！」
這一刻，大黑狗只想咬死夜逢歡這個沒心沒肺，愛捉弄妖的冷血人類！
夜逢歡似是知曉了大黑狗的想法，笑着說：「打掉你的念頭，我可是救過你性命的，你發誓永遠不得傷我的，除非你想嘗嘗違背誓言的後果。」
「哼……」大黑狗最後沖着夜逢歡叫了一聲，隨後刁起地上的骨頭出了屋子。
屋子裏空的就只剩下了夜逢歡，他的眸子也就冷了下來，或許，之前的生氣不過是為了應景罷了，總不能冰冷的格格不入不是……
他把燭台往旁邊推了推，最後撐頭透過沒關門的門口看着外面的月色發獃。
……
半個時辰后，趙大嫂他們就端菜回來了，夜逢歡也去幫忙端菜上桌。
他們也就小門小戶，吃飯也不講究個『食不言』，所以趙大嫂會時不時問問夜逢歡的近況，眼裏的關心倒也真切。
趙大嫂說道：「你看要不要換個姓氏，這夜姓不太好聽，小寶他爹和戶籍官有些交情，也容易辦些。」
主座上的男子濃眉一皺，不贊成道：「逢歡是被舉薦去參加都城的官員考試，那戶籍身份都已經上報了，豈能說改就改。」
趙大嫂拍了拍腦門，懊惱道：「看我這記性，忘記了，話說，逢歡呀，明天就是你前往都城的日子了，嫂子給你準備了些衣服，一會你記得提醒嫂子拿給你，我怕忙活得忘了。」
「謝謝大嫂。不過我不去都城了。」夜逢歡吃了口菜，眼裏帶着一絲滿足。
而趙大嫂的神情卻是震驚的，甚至是有些擔心，她道：「怎麼回事？不是都定好了嗎？怎麼說變就變，那可是你的前途！」
夜逢歡放下筷子，解釋道：「今天和夫子起了爭執，他應該會去縣丞那把我的學子身份解除，如此那都城自是去不成了。」
「怎麼會……這樣。」趙大嫂突然掩面，瞬間竟然哭了起來，「你這孩子，你這樣如何讓我和你泉下的母親交代，琴姬小姐她……對了，她救了鎮子的人，我去求那夫子，看在琴姬小姐的面子上……」
「夠了！」夜逢歡猛然從凳子上站起來，冷漠的視線隨着陰影落下，滿桌的冷寂，「趙大嫂，我無意所謂的仕途，沒了就沒了，更沒必要用我母親的名頭去求人，他們根本不配，抱歉，我有事情就先離開了。」
夜逢歡朝着趙大嫂他們彎了下腰，隨後轉身離開。
趙大嫂的丈夫顧著安撫趙大嫂也就沒追過去，而這在他們看來，夜逢歡是太過任性了……他們心裏也有怨。
夜逢歡獨自一人走在山間小徑上，身後跟着一條大黑狗。
大黑狗跑前幾步，問道：「原來你做那些事是不想去都城，可這又是為什麼，你不是已經打算離開鎮子了嗎？這樣做我倒是不理解了。」
「誰說離開就要去都城的，我不想去都城，可也得等兩天才能離開，所以這學子的身份不能要。」夜逢歡朝着通向山上的小徑上走，聲音沒在林間有些幽深。
大黑狗還是不明白，又追問道：「為什麼要等兩天才走？你提前跑路就不用這麼大廢周折了。」
「兩天後，是我母親的忌日，我想等到祭拜完再離開。」
夜逢歡說這話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而他們已經走出了林子，前面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唯一的東西就是那有些雖然大可也孤零無依的墳冢了。
「……」大黑狗不再說話，若是為了他自己的母親，夜逢歡絕對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如此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夜逢歡該是不會多加阻撓形成障礙的。
夜逢歡沒在意未跟上來的大黑狗，他走到墳冢旁，靠着墓碑坐下，抬頭看了一眼夜空，低聲喚道：「母親……我來看你了。」
大黑狗最後沒留多久，夜逢歡也肯定是想獨處的，所以就化成一道黑煙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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