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兩隻麻雀

第78章 兩隻麻雀

落日的餘輝懶洋洋的爬過山那潔白而光滑的肌膚,暖暖地照在碧蓮這片靜謐的大地上。天邊的雲層飄過,校門口的溪水緩緩地流着。

可可轉過來把一粒黃色的小丸子放在我的桌上,像小時候吃的各色的糖果那一類的。

「這是糖還是葯?」我問。

「是糖。」她沒有轉頭,似乎在玩手機。

我捏了它起來扔進嘴裏,頓時感覺舌尖發麻,整個嘴裏都是苦的,於是趕緊跑去吐。

可可說:「我還以為你不會相信,那是我的葯啊。」

我瞪了她一眼,只顧著咳嗽。

中午去接水的時候,我會去看陽光下的那些樹,聽起來像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影子和影子的交替讓時間變得迅速,可是感覺卻出了錯。像是緩慢的河水漫過了腳背,冰涼的感覺。有鋼琴聲從五樓傳來,緩緩彈奏。滴答滴答的節拍慢了下來。

「宇歐,我好無聊啊。」彬怡坐到旁邊。

我說:「你手機被沒收后都是怎麼過的?」

前天課間,她上了廁所回來,看見班主任手裏拿着她的手機,頓時後悔不該把手機隨便放在桌面上就出去了。

「其實我覺得沒了手機我還過得健康點,挺充實的。每天回寢室就和同桌聊天,有時候我聊著聊著就睡著了。睡得很早。也不用想每天在手機上處理很多複雜的人際關係了。還挺好的。」

「老師說幾時候還給你啊?」

她搖了搖頭:「他沒說。不過我在網上買了一個模型機,這幾天大概就到了。到時候我跟老師請假,他就會把手機給我,我就拿模型機交上去。嘿嘿。」

彬怡揚了揚手中一包瓜子:「宇歐,我們邊吃瓜子邊聊天吧。」

我點點頭,看了一眼偉浩,黑著一張臉,從晚讀開始就這樣了。偉浩找不到語文複習書,所以一直生悶氣。

「偉浩心情還沒恢復過來?」

彬怡磕開一個瓜子,發出清脆的聲響。如果不是教室比較吵鬧,全班都可以聽見聲音的。

她說:「對啊,他一直在生氣,我都不敢跟他講話。我把我的凳子挪的離他遠了一些,就怕他突然打我。」

我忍俊不禁。

彬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過了一會兒回來說:「偉浩他已經好了。」

「這麼快?」我看過去,他在和謝孟抱對,周圍有人就在各種diss。司空見慣了。

「我剛剛回去的時候,他就這樣……」彬怡伸出一根手指彈了一下我羽絨服帶着的帽子,「哎,傻逼~」

說罷,和我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森森讓我幫忙拔一下後面桶里的手機,我看過去,裏面只有一個手機。

這隻紅色的桶就在教室後面插座下面,裏面有一個多口的插板,是瑤瑤的。大家都會把手機放到這裏充電,上面蓋幾把傘起來,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我拔了手機遞給她:「通用課代表,你是高几的學生了?」

她接過去收好:「高三啊英語課代表。」

「離高考只有多少天了?現在還在玩手機,大學還想不想上了?」

「英語課代表,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不是也藏了手機天天玩嗎?」

「森森,你初中在哪讀的?」銳炅問。

「橋下中學?」我猜測,因為她家就住在那裏。

森森答道:「溪西中學。」

我和銳炅對視一眼,憋著笑。

「那有沒有哈哈中學啊?」我問。

銳炅說:「還有呵呵中學,嘿嘿中學。」

眼前驀然闖進來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銳炅拿着。是一瓶指甲油的蓋子,上面畫了一張人臉。

「你猜這是誰?」銳炅問。

我只略略思索了便覺得好笑,方方正正的臉,當然是子勛了。

他把這東西擱置在桌子上,說:「就讓子勛每天上課都看着我們。」

「語文老師怎麼還沒來?」

「他有事情,等一下班主任會過來的。」

成浩老師進來,手裏拿着一本書:「同學們,這是一本能算命的書,這裏面有大家的命運,大家可以上來試一下。心裏想着你想要知道的問題,隨便翻一頁就好了。」

很多人躍躍欲試,彬怡急切想要知道自己的手機什麼時候回來,就先上去了。

「一定要虔誠。」成浩老師提醒說。

彬怡鄭重地點點頭,手指在書上面摸索,像千挑萬選了一個極好的命運后,翻開。實際上後來上去的人都是同樣的姿態。

「是什麼?」

「上面寫了什麼?」

眾人也都寧息屏氣,等待結果。

成浩老師看了一眼,說:「你的行動會使一切變好。」

眾人嘩然。

「還有誰要試一下的?」成浩老師看向子勛,「子勛,你過來試一下,看看你的政治選考下次能不能過。」

子勛便上去翻了一頁――一些援助能保你成功。

偉浩也上去,但不願公佈自己心中所想,翻頁時看起來無比鄭重――不要勉強自己。

成浩老師朝璐瑤揮揮手:「璐瑤,過來試試。下周就要音樂老師了,來碰個好運氣。」

璐瑤搖搖頭,一臉為難,最終犟不過大家起鬨,終於上去了,說:「我不許音樂考試那個,我要許點別的。」

「能說出來嗎?」

她小心翼翼翻開一頁――你會後悔的。

觸目驚心!

眾人便開始關心她方才心中的問題是什麼,璐瑤當然不肯說,要重新來一次。這一次――這是肯定的。

她終於舒了一口氣。

即便有人提出疑惑第一次是真,第二次就不算了。但畢竟是一個遊戲,興趣到了就是它的價值所在。

成浩老師:「我也要問命運一個問題:我能不能成為數學之父?」

在眾多鄙夷的目光注視之下,他翻了一頁――相信你的直覺。

「無論我以後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會給他取名叫數學。」他笑得燦爛,很多時候我都覺得那樣的笑容只有孩子才擁有。

光禿禿的老樹疙瘩,孤零零傲立在風刀霜劍之中。時光的腳步匆匆,不經意間,一年中的最後一個節氣「大寒」悄悄地來了。接下去又是一年四季的輪迴,萬象更新。

晚自習下課去跑步,謝孟自稱要跑十圈然後回去洗澡,卻慢慢吞吞在教室,好像在商量早餐外賣的事,我和彬怡就先去了。

我拍了拍她的背:「一起去男寢換鞋子吧。」

彬怡說:「我以前經常和瑤瑤一起溜到浩潔他們寢室,然後在他們床上坐一會兒,和他們聊一會兒天。男寢的宿管後來就一直守在門口,就是為了防我們。」

「現在總宿管不在,另一個阿姨管得很松的。」

剛說完,宿管阿姨就出來搗鼓衣架。彬怡朝我笑一笑,看來是不能進去了。

誰知我才進去沒幾步,她就跟着溜進來,一溜煙地跑上樓梯,消失在拐角處。

「你去躲在偉浩他們寢室,等他開門嚇他一跳。」

「他的寢室在哪裏?」

「509。」

彬怡躲在509門后,等了好久也沒人來。我換好鞋子去了廁所出來后,她從509跑出來,後面跟着偉浩和鄭元昊。

操場。

夜幕垂垂下來,操場四周一點點黃暈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靜而和平的夜。

跑了幾圈步,彬怡跑得慢吞吞,她說和陳元昊一起跑步時,元昊都是走路的。

待身上暖和起來,兩人就繞着操場散步。只有幾個人在打球。

彬怡說:「宇歐,我跟你說,有一次我在理髮店搞頭髮,然後我不是吃東西嗎,我說我能吃好幾碗。那個老闆就說我什胃口要小一點,不然以後老公哪裏養的起。我說有我爸媽啊。然後他說長大自己要賺錢,靠別人就得看人臉色生活什麼的。他說錢那麼好賺啊,然後說專科怎麼怎麼垃圾什麼。我好想打他。」

我深有同感:「說教的樣子確實挺招人厭的。我初中的時候,村子裏一個人來我家吃飯。那個人,我平時看他到也只是在村裏遊手好閒,沒什麼正經事干,但在餐桌上,他就像一個教授一樣。他問我知不知道端午節是紀念誰的,還說太陽從哪裏升起到哪裏落下。我答出來了后他就說了一番話,大致是這個孩子考高中有希望。傻逼一樣。」

「對對對,特別討厭很多不懂裝懂的人。我在理髮店遇到的那個人還說小學是白話文,初中是文言文,初中有中國文化的底蘊,搞得自己受教育有高一樣。」

「這些人大概是覺得自己很牛逼,卻不知道現在的學校知識水平哪裏是他們那個時候比得上的?」

「那些很厲害的從來就是低調的人,有錢的人不會到處炫富,真正有文化也不會去嘲笑別人,自己讀書還來不及呢。」

跑道轉彎的地方那棵樹被後面固定在牆上的昏黃燈光照耀,一樹的葉子都泛出夕陽的金黃色澤。

彬怡說:「我等一下要回去洗澡。」

「不急。」我說,「反正你們現在搬了新寢室,不用跟別人搶大澡堂洗澡。你們是不是全天都有熱水的?」

「是啊,只是不知道下學期會不會這樣。新寢室里廁所和浴室只有一牆之隔,前面的門是推的,中間留出一條縫隙,每次洗澡的時候都可以聞到隔壁的屎臭。」她與我對視一眼,笑出來。

身後有節奏緩慢的腳步聲,然後就是肩上搭上來一雙手,耳邊有銳炅的喘氣聲。他說:「晚上好葉油。」

我說:「晚上好水腫。」

「水腫果然是水腫,比較胖一些。徐銳炅你減肥啊?」

銳炅點點頭:「是啊,再不減肥就要胖死了。哎,你幫我拍個照吧。」

彬怡接過他的手裏,找角度去拍照。

銳炅說:「這張看起來我的臉還挺瘦的。」

「徐銳炅你還挺可愛的,你剛來我們班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你是個高冷的人。」

「那時候瘦,胖了你就覺得可愛了。」

我站在光影里,看他們各種動作。當時操場上的人都已經走光了。我看到前面的籃球架下面,有兩隻麻雀蹦蹦跳跳。麻雀好像是跳着走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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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未亡香樟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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