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洛
「各位兄弟——」
劉備拱着手，繼續說道：「為了剷除閹宦，大將軍召集天下精兵……」
「有西涼鐵騎，有并州邊軍，有河北義士，還有泰山銳卒……」
「其中，就數咱們丹陽精兵距離最遠！」
「啊……」眾人傳出一陣陣驚嘆，滿懷着失落與緊張——
要是萬一讓別人搶了先，那可怎麼辦呀？
「其中，涼州鐵騎距離最近，跑得最快！」劉備環視一圈，陡然拔高聲音：
「你們說……我們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民脂民膏，最終落到西涼蠻子手中？」
「不能——」眾人異口同聲，用嘶啞的聲音，喊出了心底深處的吶喊。
「你們說……我們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嬌柔小娘，被滿身騷臭的羌奴所糟蹋？」
「不能——」眾人熱血沸騰，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此生以來的最大聲響。
「你們說……我們要不要繼續前行？」說着，劉備伸出手臂，指向西北方向。
「要！」
「要……」
「立刻就要——」
眾人從地上跳起來，揮舞着手臂，瘋狂的吶喊。
「很好……」劉備點點頭，等到他們慢慢的安靜下來，便拱了拱手，大聲叫道：「諸位……」
「經過昨天一戰，我們也可以算得上是共患難的兄弟了！」
「我們老劉家，從來不會虧待自己兄弟！」
「請諸位兄弟信我一次，隨我奔赴雒陽……」
「我劉玄德在此發誓，若是以後對不起大家，便遭天打雷劈，人神共戮！」
「我們相信！我們相信……」眾人擁擠過來，熱情萬分。
「好——」劉備點點頭，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請大家回去整隊……」
「十人一什，設一什長，五十人一隊，設一隊率。」
「在下給每一位隊率贈送環首刀一柄！」
說着，劉備就從關羽手中接過一把長刀，握住刀柄，抽出一截，在眾人面前亮了亮。
這些長刀是他們離開雒陽時，從大將軍那裏配備的，每個人一把，從中勻出二十把，也沒什麼問題。
「好刀！好刀——」
周圍眾人眼前一亮，然後便迅速的四散而去，開始拉攏人手。
……
沒過多久，便有二十位彪形大漢排隊站在劉備身前。
劉備也不廢話，拿着長刀，一個個的親手交給他們。
「多謝將軍——」
眾人滿臉喜色，拱手行禮。
「哈哈……」劉備擺了擺手：
「在下可不是將軍，日後到了雒陽，可不能像這樣亂叫了！」
說着，他又招了招手，讓大家圍攏過來，故意壓低聲音道：「如今，雒陽守軍被閹宦黨羽侵蝕嚴重，大將軍有意收攏精銳，重建禁軍……」
「諸位若是表現出色，或許還有機會成為朝廷軍官……」
聽到這話，眾人立刻就深吸一口氣，眼神也變得熱切起來。
朝廷軍官啊！
確實值得大家拼上一把了！
「不過……」劉備話音一轉，握緊拳頭，道：「機會有多大，關鍵還要看手下士卒的數量！」
嗯……
眾人眼光一凝，相互之間，驀然出現了些許戒備與忌憚。
要知道，這裏雖然有二十個隊率，但在不少小隊之中，卻並不滿員……
劉備這樣說，自然是希望他們能夠看好自己的手下，不要中途逃亡。
當然了，也不能相互串聯，架空自己……
如此以來，這些丹陽兵就會變成一個個五十人左右的小團體。
依靠自己手下的一百號遊俠小弟，就足以壓制他們了。
「諸位，現在時候也不早了——」
「你們立刻回去整隊，排好陣型，讓毌丘都尉瞧瞧咱們的士氣！」
「喏——」眾人拱手行禮，轉身離去。
……
劉備騎着戰馬，在關張二人的護持下，慢步踱到堡塢的門樓前面。
在二十位隊率的驅趕下，那些丹陽士卒紛紛聚攏過來，慢慢的排成隊列。
這種事對於他們來說，並不困難。
此時的漢人百姓完全可以算得上武德充沛，尤其是生活在邊荒地帶的。
他們時不時的要和山野蠻族爭奪生存空間，要和周圍的鄰居爭奪田地與水源，甚至會以雇傭兵的身份，加入到朝廷大軍中。
陣列變換與武裝械鬥，幾乎是每一個人的基礎技能。
沒過多久，他們便排成整齊的陣型，靜靜的站在那裏。
「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丹陽精兵！真是不錯！」
劉備騎着戰馬，緩緩走到眾人身前，在無數人的注視下，深吸一口氣，舉起右拳，大聲吶喊：
「剷除閹宦！報效朝廷——」
聽到他的聲音，站在前排的士卒也跟着舉起右拳，大聲吶喊：
「剷除閹宦！報效朝廷……」
很快，所有人都跟着齊聲吶喊：「剷除閹宦！報效朝廷！」
「剷除閹宦！報效朝廷——」
……
與此同時，本縣縣尉在幾位豪強的簇擁下，來到毌丘毅身前，拱手行禮道：
「拜見都尉——」
毌丘毅微笑着點點頭，回應一聲：「麻煩諸位了……」
「有諸位在此，老夫終於放下心來——」旁邊的蘇老哈哈一笑，道：
「外面那些殘兵敗將，早已嚇破了膽，此時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待會兒先讓他們瞧瞧咱們的厲害，然後，再拿出點錢糧，把他們打發回去就行了……」
就在這時，堡塢外面突然傳來一聲聲吶喊：「剷除閹宦，報效朝廷！剷除閹宦，報效朝廷……」
聲音越來越大，使得大家都有些震耳欲聾的感覺。
「什麼情況？」
眾人心懷疑惑，互相對視一眼，迅速的衝上門樓。
此時，堡塢外面，只剩下一個整整齊齊的陣列，上千位身材壯碩的大漢鬥志昂揚，齊聲大喊。
本縣縣尉轉頭看向蘇老，眼神之中滿是疑惑與責難。
「你給老子解釋解釋，什麼叫殘兵敗將？」
「什麼叫嚇破了膽？」
「什麼叫他娘的烏合之眾？」
「這要是烏合之眾，那老子帶領的手下叫什麼？」
「土雞瓦狗嗎？」
蘇老心中也滿是疑惑，不久前，確實只是一盤散沙呀！
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這樣了？
不過，毌丘毅看到那些殘兵在劉備手中，轉眼就煥發鬥志，感覺就像被觸動了逆鱗，心中陡升怒火。
就像小孩子有一個玩具，放在那裏從來不玩，但要是被別人玩上了，肯定會立刻把它奪回來。
有些人，自己的東西用不上，就算把它扔了，也見不得被別人利用。
毌丘毅此時，就是如此心理。
於是他強忍着心中的煩悶，冷哼一聲，道：「沒想到此子居然會像蛾賊一般，深諳蠱惑人心之術！」
「若是讓他趕赴雒陽，怕是要禍亂朝堂，為害天下！」
「吾等應當趁其不備，將他們強行解散！」
「這……」縣尉朝下看了看，頭皮發麻。
看他們那勁頭，若是強行解散的話，怕是要打上一場了！
可是，自己的手下是什麼成色，他的心裏非常清楚。
要是真能打的話，也不至於讓朝廷軍隊在本縣境內遇上賊兵了。
一旁的蘇老也同樣不想打仗，打打殺殺多不好呀，不管最終勝負，損失的可都是自己家的親族啊！
於是他就拱着手，連忙勸說道：「都尉不必憂心，那劉玄德不過是一介白身，別說是大將軍了，就算是大將軍家的門房，他都見不到！」
「只要都尉給大將軍手書一封，闡明此事，請他隨便派遣一位官吏，就能接管這支精兵……」
「到時候，讓那劉玄德竹籃打水一場空，不是更好？」
「有道理！」其他豪強也同樣不想打仗，紛紛點頭道：「此計甚妙！」
「都尉只需手書一封，就能解決此事，又何必白費力氣呢？」
毌丘毅環視一圈，便已知眾人心理，此時此刻，自己官職雖高，但卻根本指揮不動他們，只能長嘆一聲，點了點頭，道：「也罷……」
沒過多久，下面的吶喊聲逐漸停歇，劉備滿懷鬥志，登上門樓，拱手行禮道：「都尉，屬下已經說服了他們！」
「很好……」毌丘毅強忍着煩悶，微笑着點點頭。
隨後，便將大將軍的印信交給他，並手書一封，闡明自己傷病在身，無法前行，只能讓劉備暫時領兵。
劉備接過印信，又轉向一旁的蘇老，拱手說道：「經過昨天一戰，我軍輜重盡失，還請蘇老暫借一些糧草。」
「此等盛事，老夫又豈能袖手旁觀？」蘇老捋了捋鬍子，立刻就命令手下鄉勇，調撥糧草。
反正他們早就已經打定主意，共同湊出一些錢糧，把那些亂兵禮送出境。
此時雖然有些差池，但結果是一樣的！
……
劉備快步走出堡塢大門，身後跟着一排牛車，裝滿了糧食。
看到那一車車的糧食，軍陣之中立刻就騷動起來。
經過昨天的潰敗，隨身攜帶的輜重散失大半，大家勉強對付了今天的早餐，可是下一頓卻沒了着落。
劉備見狀，便讓張飛傳達命令，先給大家每人發三天的糧食。
伴隨着一陣陣歡呼，眾人排著長隊，一個個前來領糧。
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抱着沉甸甸的糧食，大家心中，對於劉備的擁戴與支持，就更加強烈了。
……
夕陽西下，紅霞漫天！
劉備命令張飛和簡雍帶領五十個遊俠兒，牽上牛車，看守剩餘的糧草。
然後，便騎上戰馬，朝着西北方向揮了揮馬鞭：
「出發——」
上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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