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畢業考核

聯邦歷4692年4月7日、精華星域、埃布尼星系、67號小行星帶

秋風食人魚號、蓋倫特聯邦、納維達斯級護衛艦、艦橋

白羽蜷縮在「秋風食人魚」號護衛艦寬大的指揮椅里，小巧圓潤的下巴抵在膝頭上，後背拱成一條優美的曲線，正仔細修剪著腳趾甲，空曠的艦橋里再無他人，舷窗外不時閃過耀眼的紅光，白羽皺皺眉，抬頭凝視著舷窗外，又一道紅光閃過，映紅了著少女年輕但蒼白的臉龐。

「奧拉」白羽低下頭繼續給指甲拋光。

「嗯哼。」甜美的女音通過音響響徹艦橋。

「下次不要用鐵質磁軌彈了，紅光太刺眼，換掉！」

「明白，不過那會影響射程，我們現在就是在用射程的優勢，放它們的『風箏』。」

「沒關係，別的方法有的是。」白羽滿不在乎的說道。

「明白了，我會標記在後勤事務里。」奧拉點點頭，她從來都拗不過白羽。

艦橋再一次陷入沉靜之中。

透明而堅固的弧形舷窗，右下角突然彈出一個影像畫面：宇宙中飛行著一艘飛鳥形狀的小型戰艦，它的艦身雖然起火，並冒著濃煙，可一直執著的追在白羽的護衛艦身後很遠的地方，突然，一道紅光瞬間沒入戰艦的船體內，本來就起火的艦身突然炸裂開來，銀灰色的船體斷裂成兩截，一股夾雜著船體內碎片的等離子流從斷裂處噴射出來！

噴發出的深藍色等離子流呈環形擴散開來，夾帶著的各種碎片很快就撞擊在「秋風食人魚」號的能量護盾上，在護盾「表面」激起一圈圈亮藍色的漣漪。

「嗯，我不得不說一句，『考核委員會』的人恐怕等得不耐煩了，我剛查了記錄，我們是用時最長的一組！」

「奧拉，我們這一組也是最難的！」白羽抱怨著收起拋光器，光著腳套上靴子站到椅子上，將披散的齊肩銀髮攏成馬尾，一隻腳放肆的踩在指揮椅扶手上。「戰情彙報！」

「哦，3艘加達里國民衛隊的小鷹級輕型無人護衛艦，已經全部擊毀。還有一艘海燕級無人驅逐艦，一直停靠在剛才的小行星船塢上，沒有任何動作。」

「戰損」

「我艦船船體未受到損傷，護盾剩餘46%，不過再超載使用加力推進器的話，10分鐘后推進器反應部就會熔掉，敵方驅逐艦的掃描結果還要等一會才能傳過來。」

「武器狀態……」

「兩門75mm磁軌炮運轉正常，正在執行散熱程序，彈藥只有鐵質軌道彈，不過還有1個多基數，夠打到明天早上，一架常規型『武士』無人戰鬥機，在離我們40公里遠的地方，剛才在跟第二艘『小鷹』纏鬥的時候受到衝擊，上面的磁軌炮和護盾系統都離線了，裝甲板也被打飛了幾塊，除了還能飛兩圈，吸引點火力外沒其他用處了，2分鐘內就能回到本艦5000米的防禦軌道，作環繞待命。」

白羽搖搖頭道：「有沒有無人戰鬥機的火力都沒辦法正面突破，海燕級驅逐艦號稱『反護衛艦火力平台』，任何常規裝備的護衛艦都不可能逃出它的火力覆蓋範圍，更別說想擊沉它，一般情況下，火力比至少是我們的3倍以上，更別說在火炮口徑上還大我們一圈，把海燕級的結構圖調出來，還有小行星帶的區域星圖。」

奧拉馬上在舷窗上調出了兩張立體圖紙，白羽跳下指揮椅走到圖紙前，仔細觀看起來，臉幾乎貼到了舷窗上。

「好消息、壞消息，先聽哪個？」奧拉的聲音再次打破沉靜。

白羽甩了甩馬尾辮無所謂的聳聳肩。

「掃描結果出來了，海燕級是常規型，4門125毫米磁軌炮，有效射程3至45公里，還有2門近戰小口徑急速炮，有效射程在5000米內，舾裝有一台驅逐艦級別的加力燃燒器，可保持30分鐘內，以超過我們1.4倍的最大速度航行，一部小型裝甲維修裝置，外加一台躍遷引擎干擾裝置，10公里範圍內對本艦躍遷引擎呈壓制性干擾，船體還蓋了一層200毫米的三鈦合金裝甲片。」

「這肯定不是好消息吧？」白羽坐回指揮椅，奧拉說的無論哪條都不能說是好消息，只要衝進火力範圍，4門主炮就會把自己的戰艦打成篩子，還有2門極其靈敏的小口徑急速炮，這意味著無射擊死角，無人戰鬥機不可能貼身纏鬥，更別說自己的無人戰鬥機現在只是個會飛的擺設。

「好消息是驅逐艦是無人戰艦，設置為被動防禦模式，只要沒受到攻擊，它就一直停在那。」

「只要我一開炮，咱們立馬完蛋，任務是必須擊毀所有敵艦。」

「糾正一下，不是馬上，在有效射程內我們的戰艦護盾可以撐2分鐘。」

「2分鐘后呢？」白羽冷笑著問道。

「護盾離線后，最好的情況是30秒內必須棄船，點背的話你甚至不會聽到護盾離線的報警。」

「繼續超載加力推進器，保持加速度，關閉護盾，把多餘的能源轉移到磁軌炮上，解除磁軌炮的安全協議，準備過載充能，鎖定目標推進器，磁軌炮停止循環冷卻，直接更換冷卻液，彈艙再填裝，射擊預備，讓無人戰鬥機跟在我們的背後3公里處待命。艦船掉頭沿著這個路線到達敵人背後。」白羽伸出纖細的手指在區域作戰圖上畫了條線：「『考核委員會』既然等不及了就讓他們看點火爆的。」

「你不會想……」奧拉咧了下嘴角。

「嘿嘿，有兩顆大『炸彈』不用白不用，再說任務要求是擊毀所有敵艦，又沒說我們要完整的返回。」白羽一邊說一邊繫上了指揮椅上的安全束縛帶，並且笑得像個惡作劇的小姑娘。

「可以試試，成功率不會很高，如果失敗的話你知道後果。」

「知道，知道，快點」白羽催促著，拍了拍指揮椅的扶手：「別忘了錄像」

「不用了，考核委員會在咱們周圍放了六個各類探測器，全方位多角度，另外，今天14組參加考試的，6組通過，2組棄權，5組被擊墜，我們是唯一一組主動拿自己艦船……」

「快點！」指揮椅載著白羽沉入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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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星域、蓋倫特聯邦境內、具體地點未知、空間站

「哈哈，乾杯！！！」一群男女圍坐在酒吧的吧台前，狂笑著高舉著酒杯，然後將自己杯中各色的酒水一飲而盡。

「我就知道這丫頭能行。」一個穿著背心和軍褲的健壯男子，抹了把嘴，高聲大喊，嘴裡的酒沫噴了對面的瘦肖男子一臉，連他嘴裡叼著的半截煙都澆滅了。

「唯一一組自己引爆戰艦的畢業生，她總有新花樣。」

「那是，以前就經常鑽演習規則的空子，更不用說實戰了。」

「哈哈，那艘加達里合眾國無人驅逐艦連個屁都沒放就被爆了菊花。」

「重口味，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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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華星域、蓋倫特首都星系寇斯特、聯邦海軍學院、18區41C、單人宿舍

白羽躺在床上盯著金屬制的天花板突然說：「打開影像。」

床頭的全息影像投影儀馬上放出了一段立體影像：白羽不久前駕駛的，外觀有如大頭魚一樣的納維達斯級護衛艦，調轉船頭沖向停靠在小行星上的加達里經濟合眾國無人驅逐艦，在彈射出一枚逃生艙后，兩側的磁軌炮同時以超載狀態，傾瀉而出無數的彈丸，磁軌線圈加速過的軌道彈劃破漆黑的宇宙，密集的紅光過後，那架快要報廢的『武士』無人戰鬥機全速擦過護衛艦沖向隕石，停靠在隕石上的海燕級驅逐艦的護盾，先是被無數的鐵質軌道彈命中，驅逐艦護盾瞬間爆發出一片亮藍色波紋，就像在寂靜的藍色湖面上突然砸下了一陣暴雨一樣，接著護盾的藍光閃爍了幾下就消失了，驅逐艦的能量護盾，承受不住如此不顧後果的攻擊，瞬間超載離線了，同時『武士』無人戰鬥機如流星一般，砸進了驅逐艦的尾部推進器並且自爆了，海燕級獨特的像花朵一般排列的推進器馬上被炸成了一朵閃亮的『菊花』，但是這艘驅逐艦的噩夢還沒有結束，白羽的納維達斯級小型護衛艦『秋風食人魚』，帶著因為過熱融毀正在不斷爆炸的磁軌炮，挺著大腦袋的艦首毫不客氣的戳進了『花蕊』里，『秋風食人魚』號的能量核心被人為引爆，巨大的爆炸后，小行星也被衝擊波推離了自己待了幾萬年甚至更久的軌道，隨後被爆炸產生的等離子流和兩艘戰艦的碎片切削成了無數碎片。

「影像結束。」人工智慧奧拉打了個哈欠說道：「你還不睡啊？」

白羽沒有說話，實際上從頭到尾也沒有欣賞自己的傑作，這段視頻傳送過來的時候她早就已經看過了，隨視頻一起傳過來的還有三份文件，一份聯邦海軍學院的畢業成績單，一份聯邦海軍的少尉軍官晉陞通知書和一份聯邦海軍學院簽發的飛行員執照，這表示她順利的通過了所有考核並且成為了一名低階的海軍軍官。

白羽默默的看著天花板，戰鬥時，腎上腺素導致的輕度心悸感早已消失，可是自己總是感覺到自己冷靜的有點過頭，無論是訓練、模擬、演習，只要跨進戰艦的艦橋馬上會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和安全感，雖然學院的醫療長杜拉德，親自給她的《臨戰心裡報告書》註解了極高的評價，稱『該學員擁有極高的心理天賦，在惡劣環境下抗壓能力極強，是個天生的飛行員』，但這並不能解除自己的疑惑，她知道那種心悸的感覺不是什麼恐懼或驚慌，而是興奮，白羽用力晃了晃腦袋，再次將這些想不通的問題驅趕出腦海。

她坐起身，從掛在衣架上的制服口袋裡，取出一個圓柱形的遙控器，通體紅色的遙控器上面刻著兩行黑色的小字：

蓋倫特聯邦海軍納維達斯級護衛艦編號：GUNSAXXH00391547x自毀遙控器，有效距離50km。

註：標準真空環境

隨後白羽趴在床邊，拖出床下一隻30mm磁軌炮的墨綠色合金彈藥箱，不過箱子上不倫不類的貼著一些，紫色的「酷菲」銷量版飲料標籤，箱子沒有上鎖，打開后裡面全是些亂七八糟的零部件或雜物，白羽趴在床沿欣賞了一下裡面的東西：一隻空蕩蕩的聯邦海軍制式格鬥短刀的刀鞘；一塊巴掌大小的無人戰鬥機火控晶元；厚厚一疊捆紮的整整齊齊的「酷菲」積分卡；一枚聯邦海軍英勇飛行學員的臂章；一隻槍柄都變形的報廢激光手槍；兩枚攻擊手雷的保險栓；一枚被硬撬下來的，『擲矛者』鐵騎艦載攻擊機，武器操縱柄上的防誤觸保護蓋；一塊疊的整整齊齊、嶄新的，印有絕念級航空母艦「艾貝絲元帥」號標記的銀灰色毛巾等等，白羽給手裡的遙控器也找了個滿意的位置，隨後合上蓋子，推回床下。

「關燈。」白羽再次躺下試著睡覺，明天將是一個特別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