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靜謐的冬夜
江州流民問題完全解決的時候，北方的賑災官員也發揮些作用，暫且安定民心，讓這場雪災帶來的後續沒有更加壞了下去。解決流民問題，沈湛跟著早出晚歸幾日，雖說這當屬江州官員的責任，但畢竟這個方案他和三位同窗提出來，又恐涉及明年的科考，總歸是要跟進了解。
忙忙碌碌了一個月，流民的事才算完全落下帷幕，不過江州夫人的紀念碑倒還未曾立起來，畢竟這樣的事還需報告朝廷，得到回復才能動作。
流民事情一安置妥當，馮大人就寫了奏摺，將各種明細原原本本寫清楚，快馬加鞭的讓驛臣送去京城，呈與御前。另外設宴招待江州書院四才子在內的有功之臣，歡歡喜喜的折騰了大半晌。
沈湛帶著一身酒氣摸黑回到沈宅，看見家宅門前亮瑩瑩發亮的燭火，頓時心中安寧。
「郎君，今個兒怎麼回來這般晚?」田二扶著沈湛下馬車，安穩將沈湛送回家的馮府小廝告了辭，駕著馬車回去了。
沈湛微微晃頭，今日被灌了太多黃湯，身上著實有些不舒服，扶著田二的手往院子里走，嘴上問道:「夫人呢？可睡下了?」
「這小的就不太清楚，不過夫人交代了燒了一鍋熱水，用柴火溫著呢，擔心郎君回來洗不上熱水澡。」田二恭敬回著，見聽著動靜出屋的麥冬，便將沈湛交給他，自己進了靠近門口的屋子。冬日寒冷，主家心善覺得門口太冷了，便讓他在這耳房守夜，晚間炭火隨意用，只要不糟蹋了就行。
「郎君，夫人叮囑灶上暖著醒酒湯，可要喝點?」麥冬輕聲問道。
「盛一碗來吧，你打些熱水來，我要沐浴。」沈湛說著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扶了。
麥冬見此便送了手，腳步輕急的跑去了廚房。
西廂里覺特別淺的林氏也聽見了動靜，穿好衣裳出來，見廚房裡亮著光，就走了過去。「林嬸子，郎君醉酒回來，我正弄醒酒湯。」本來按照輩分算麥冬該喊林氏老太太，但林氏還未到四十歲的年紀，老太太喊的太老，孟青青聽著不像就讓他們叫嬸子，也沒那麼規矩。
「可是將您吵醒了?」
「沒事沒事，你弄你的。」林氏笑著擺擺手，「我這是年紀大了覺淺，正好我來下一鍋麵，這酒席估計也沒吃好。」
「辛苦嬸子了。」麥冬將灶爐點著，大鍋里舀滿一桶熱水，提著往屋裡走去。
屋裡頭沈湛繞過屏風進了內屋，站在床邊瞧了兩眼自家娘子的睡顏。
孟青青很有些畏寒，冬日裡床上要墊兩床厚褥子，上面蓋一床用棉花塞滿的厚被子，睡覺的時候還要腳上手裡一邊塞一個湯婆子，這才好些。
孟青青懷了身孕后，覺變多還容易睡得沉，現下她就裹著被子睡得小臉泛紅，別提多香甜。
沈湛帶著一身酒氣不敢靠近，怕將人給熏醒了，只就著燭火靜靜看了片刻，這燭火一直未熄，一看就是特意為他留的燈。
如此他的眸色愈發的溫和。
麥冬將浴桶的水溫調好，便輕聲隔著屏風喊了一聲:「郎君，可以沐浴了。」
沈湛這才收了目光，轉出了屏風，去房間的另一側洗澡。
因著這間小院子比較小，沒有多餘的房間，只好在屋的另一側用帘子或者屏風圈一方空間出來，用來洗澡。
沈湛沐浴的時候，麥冬將一碗醒酒湯放在他浴桶旁邊的小案上，叮囑了一句，就退了出去。
嘩啦啦的水聲有些擾神，孟青青懷孕后夜間常起夜，睡飽一覺就會醒來，正好聽著流水聲醒來，迷迷糊糊摸了摸床鋪外側，結果摸了一片冰涼，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懵了片刻，辯了辯水聲，猜到可能是自家相公正在洗澡，又聽外間有些窸窣的聲音，便問:「外頭是誰?」
「是我，夫人。」麥冬出聲道:「郎君回來的晚些，林嬸子煮了些麵條給郎君墊墊肚子，我端進來擱在桌子上。」
「哦」孟青青應道:「你去休息吧，讓我娘也回去休息。」
「好的，夫人。」
孟青青打發了麥冬，自個兒撿了一件大氅裹上，深吸一口氣才從被窩裡挪出來，完了還抖了抖，冬夜的氣溫真的低的不行，除了被窩哪兒都冷的死人。
孟青青正半抱著被子跟冷空氣作鬥爭，不知道什麼時候洗澡的水聲已經停了，沈湛披著棉外衣繞著屏風進來，就見自家娘子抱著被子不知道想什麼。
「怎麼了?可是要起夜?」沈湛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見有些涼便握緊暖了暖。
孟青青眨眨眼睛，不知道哪兒來的情緒，伸了伸手軟軟的撒嬌，「相公，抱。」
沈湛一愣，有點意外又挺開心的將人抱進懷裡，放低聲音問道:「怎麼了?」
孟青青搖了搖腦袋，沈湛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暖暖的水汽孟青青覺得他懷裡舒服，便賴了一會兒，過了片刻小聲道:「相公，我想要起夜。」
沈湛哭笑不得，一想這丫頭剛剛抱著被子發獃，沒準就是想要起夜又怕冷，才遲遲不動彈。
認命的將人一把抱起，繞過床鋪送人去起夜。
完了又將人安穩的抱回來塞進被窩裡，摸了一把湯婆子覺得有些涼了，交代了一句讓她乖乖睡好，這才披上一件大氅，去廚房重新灌了湯婆子。
回來順麥冬放在桌上的麵條端了進去，好在麥冬擔心麵條放不了一會兒就涼了，特意用熱水溫著。
沈湛將湯婆子重新塞進孟青青腳下，這才坐在床邊，端著碗呼嚕吃苗條。
孟青青見他吃的香，嚷著也要吃一口，沈湛便餵了她一口，她皺了皺眉，「都坨了。」
「放的有些久，墊墊肚子還行。」沈湛笑道，加快速度將麵條吃完，這才覺得胃裡面舒服一點，將碗放在一邊。沈湛鑽進了被窩，將小妻子攬進懷裡，拍了拍，「夜都深了，安穩睡吧，我在呢。」
孟青青在他懷裡蹭了蹭，打了個喊切閉上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
跟一群官場老油條打了一晚上機鋒的沈湛也累的不行，抱著妻兒頓覺一顆心有了安放之處慢慢也陷入黑甜的夢鄉。
冬夜漫長，小院子里的燭火慢慢熄滅，夜靜謐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