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互不相讓

第六章互不相讓

緊箍咒啊!劉曉強想到這裡脊背發涼,皮肉發緊,唯有婉言謝絕,各走各的路,各過各的日子,江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長大了回不到過去,往前看才是陽關大道,如若不然,豬嫌狗不愛水深火熱的日子就在明天,說不定隊長和師傅知道了顏面無存,怒髮衝冠,忍無可忍就會打上門來,清理門戶決不手軟,是因為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靈魂出竅的劉曉強還算是有些尿性,幾天來見過的人猶如朝拜一樣多,更有甚者從幾百公里、上千公里的邊關隘口疾馳而來,急匆匆風風火火,汗流滿面,可見誠心可嘉。車載斗量的禮物琳琅滿目,千奇百怪,怎一個禮輕情意重了得?其中的寓意遠不止此,地球人都知道不是。

又一天在絡繹不絕的拜訪者中偃旗息鼓了,劉副司令和老婆老董吃過飯,一臉惆悵的想對策。老董抹了一下不知不覺中流出來的淚水說:「吸吸吸,唉……你你,你說這孩子在部隊上什麼都好,我們看不見也不知道是怎麼過的?怎怎,怎麼一到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難道是我這個當媽媽的不稱職?讓兒子看不起?孩子才變成這個樣子了?」

「哦——怎麼會?」劉副司令深情的說:「嗯嗯——你瞎想些什麼?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孩子怎麼會嫌棄你哩?強強這次來也是有情緒,為了部隊建設把他們的車隊撤消了,他和他隊長還有所有的兵都想不通,心裡都不好受,一時間轉不過彎來,過幾天就好了。」

「哦——過過,過幾天孩子就爬不起來了,這樣拖下去我擔心孩子的身體會拖垮,你得想個辦法不是?不能這麼拖下去呀?」老董痛心疾首,急急的說道。

「嗯嗯——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劉副司令胸有成竹地說:「你先讓醫院的大夫把他的凍傷往好里治,再讓姑娘去把他同學王倩找來勸勸看怎麼樣?再不行就把劉雪哪個丫頭找來試試?我估計會好地。」

「呃……你說的這些辦法要是不管用可咋辦吶?」

「嗯——知子莫若父,我當然有辦法了。」

「哦——你你,你還有什麼辦法?咋不一塊兒使出來幫幫孩子?」

劉副司令一聽,神秘地說:「嗯嗯——循序漸進,慢慢來。唉——孩子現在變好了,就要多關心他,要了解他內心的苦和樂,要感同身受才能和他溝通,才能和他有共同語言。」

「哦——溝——通?」老董不解的問:「嗯嗯——娘兒之間還用得著溝通?他可不是後娘養地,是我千辛萬苦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吃我的奶水長大了啊?怎怎,怎麼還要溝通?唉——現在的孩子咋越來越不好理解人了?有啥事不說出來讓人猜哩?咦——你說說孩子現在有啥苦和樂?我怎麼和他溝通?」

劉副司令點了根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若有所思的說:「唉——孩子現在心裡的苦就是奶奶走了,沒有通知他,他嘴上不說,心裡一定是在抱怨我們,你去給兒子說這是奶奶的主意,是奶奶不讓通知他知道,害怕影響工作完成任務,讓他肩並肩同甘共苦的弟兄們小瞧了他搞特殊,不是我們有意隱瞞。嗯嗯——完了再陪兒子到他奶奶墓前去掃墓,兒子就會心裡踏實些,這是他心裡的苦。呵呵——他心裡的樂就是部隊,他願意和他在乎的人就是他師傅和隊長呆在一起,沒大沒小嘻嘻哈哈,喜怒無常吃苦受累都高興。嗯——男人有的時候和狗一樣,誰能把他降伏了,他就一輩子聽誰的話。你兒子讓他師傅和隊長降伏了,即使他師傅隊長打他罵他,他心裡都不會有一點點抱怨,這才叫心底坦蕩,有擔當的真正地男人。」

「哦——打打——打他罵他都好好地?」老董驚愕地問。

「呵呵——不信你可以試試嘛?嗯嗯——你說別的他不感興趣,只要提到他師傅和隊長,他精神頭就來了,眼睛里冒綠光。哼哼——你要說他們兩個人的壞話,他立刻就和你翻臉,你可千萬要記住了。」

「哦——」老董一聽,驚愕的霧裡霧中,嘴裡不停地嗯。心想自己的兒子不聽娘的話,偏偏聽別人的話?這裡頭究竟有啥學問?她抬起頭看了看兒子的房門說:「唉——你說的頭頭是道好得很,就去把兒子叫起來走路吃飯,我就不擔心了。」

「嗯——現在不行,還不到火候,弄不好會適得其反,現在該給兒子的凍瘡抹葯了,我們倆一塊去吧。」劉副司令平靜地說。

劉曉強的累不是裝,內心的傷痛也不是裝。暴風雪裡嚇瘋了的王倩,時過境遷后健康痊癒了,和劉雪都來看他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過了,他還是打不起精神,一副抽筋扒皮靈魂出竅,萎靡不振的樣子,整天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不知所云,讓一家人愁雲密布,他回家的樂趣蕩然無存。

星期天中午,他媽媽準備了一桌子美味佳肴,海陸空都有,色香味美,製作精美,極其豐盛,想一家人團團圓圓,熱熱鬧鬧聚一聚,姐姐叫了他幾遍了,他還是賴在床上假裝入睡不動彈,他爸爸剛一進門,他媽媽愁眉不展就抱怨起兒子來了。

父親脫去外衣掛在衣架上,一臉嚴肅直徑走進他房間,坐在床邊說:「嗯嗯——孩子,你這幅樣子讓全家人憂心忡忡,應該嗎?你奶奶臨走前給我說,今年的年你沒有過好,讓我給你撲過一個年,今天你媽媽特意為你準備了一桌好飯,而你卻沒有一點興趣,讓你媽媽不知道如何是好?揪心的唉聲嘆氣,嗯——我想給你師傅和隊長打個電話,說說你現在的樣子,你看行不行?」

「啊——不不不,不行——不行。」劉曉強一聽,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猛然間翻起身,坐起來說道:「爸爸,千萬不敢給我師傅和隊長打電話,要是他們知道了,我非得挨罵。」

「哦——挨罵?」父親故意的說:「哼哼——他們憑什麼罵你?堂堂軍區副司令的兒子高高在上,還怕了他們不成?」

兒子看著父親不屑的表情,誠惶誠恐的說:「爸爸,罵是小事情,怕他們是真的。」

父親一聽,蹙眉不解的問:「哦——為為,為什麼?」

兒子咽了口吐沫說:「嗯嗯——他們兩個人是我世界上最佩服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把我真正當朋友的人,他們的喜怒哀樂都毫不介意與我共享,還讓我出主意想辦法。嗯嗯——尤其隊長,一有機會就給我講做人的道理苦樂年華,苦也罷累也罷,一定要有個好心情。就就——就這次回家在火車站還給我說,要我到家后好好盡孝道,多陪陪家裡人,不許我接觸以前在社會上的那些無賴混混,說我再變壞的話,他就剝了我的皮,我也不再是他們的朋友了。」

父親一聽匪夷所思,表情有些動容,咳嗽了一聲說:「嗯——原來這樣?哪你現在的這幅樣子……」

「啊——爸爸,對不起,離開了隊長就沒有主心骨了,我就有些迷失自己管不住自己了,忘記了隊長說苦口婆心的說教,怎麼就拋之腦後了啊?唉——我還是管不住自己。」

「哦——隊長說什麼了?」

「嗯嗯——爸爸,隊長說的可多了包羅萬象,方方面面啊?就這次在回家的火車站上,隊長說:獨處的時候,才是彰顯一個人素質涵養的時候。作為軍人,出門要做忠臣良將,回家要做孝子賢孫,心胸坦蕩,陽光燦爛,積極向上,要知道日出東方落西方,愁也一天樂也一天;遇事不鑽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還還——還有很多,多得我都記不住了。唉——我怎麼就忘了?」

「哼哼——」父親還是故意的問:「就是他知道了你現在的樣子,他還真敢打你呀?」

「真敢打。他他,他們倆個人在乎我。爸爸,你不知道,就在這次暴風雪裡拯救陌生戰友們的時候,忍無可忍的隊長就把一個兵的腿踢瘸了……」

「呃,軍閥作風,這不是違反紀律嗎?是要受處分地。」

「啊——爸爸——」兒子急忙解釋道:「不不,不是這樣地。爸爸——那個兵不聽隊長的命令,不願意把自己的口糧拿出來救人,還和隊長犟嘴,逼迫隊長打他,連我都想揍他哩,只是我離得遠沒有來得及,其他的弟兄們同樣同仇敵愾。唉——那種命懸一線的時刻合則生,分則亡,誰都知道不聽隊長的命令各行其事,就是一盤散沙死路一條,會凍死在雪地里。」

「哦——後來怎麼樣了?」父親著急地問。

「唉——大家都知道隊長平時的為人處事,根本就不發火,把每一個兵都視為寶貝,培養激發他們的潛能,做一個合格彪悍的兵悍不畏死,即使做錯了什麼,都是和顏悅色講道理,能逼得他動手打人除了對我和我師傅外,其他人就根本沒有過。嗯嗯——用隊長的話說,士兵們很年輕,在成長的過程中犯錯誤很正常,許多錯誤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怎麼做才出錯,每個人都是從犯錯誤中才知道了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而我和我師傅是老兵了,經歷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吃過的苦流過的淚不在少數,知道是非曲直,還是帶兵人就不能出錯,出錯就是指揮失誤,後果嚴重會死人,就不可原諒。」

「嗯——有道理,是一個懂得帶兵的人。」父親讚賞到。

「哼哼——那個兵一看大家都怒視著他引起眾怒,乖乖把口糧拿出來救人。」

兒子的話剛說完,父親擔心的說:「咦——你們的口糧讓給了別人精神可嘉,可你們沒有口糧吃,也是活不下去呀?」

「那是肯定。」兒子想了想曾經的經歷說:「嗯嗯——身為一家之主的隊長,自然知道沒有口糧是什麼結果?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我們迷路的過程中,偶遇到過一群狼追逐著幾千隻野黃羊和我們迎頭相撞,擦肩而過,隊長就和我師父還有我共同商量,既然找不到回家的路,就不能無的放矢,盲目亂跑了,那樣會消耗完汽油,更是死路一條了。最後決定就地紮營尋找機會,留下我守候,他和我師父去從狼嘴裡奪取食物。」

「哦——狼狼,狼嘴裡奪取食物?怎怎,怎麼可能啊?太危險了,成功了嗎?」父親迫切的問道。

兒子幽幽的說:「唉——情非得已逼上絕路,絕地求生,不成功就是死。殺伐決斷的隊長豪氣衝天,大海撈針,毫不猶豫帶領著車隊出發了,十幾個小時后神靈庇佑追逐到了狼群,從狼嘴裡拾了幾百隻野黃羊,我們得救了。」

「呃——拾了幾百隻野黃羊?這這這,這可能嗎?怎怎,怎麼個拾發?不可思議么?」

「嗯嗯——爸爸,狡猾的狼群深謀遠慮,把野黃羊圍追堵截逼到懸崖下的積雪裡冷凍了起來,把狼群攆走,下去拾就是了。」

「哦——呵呵……稀奇——稀奇,真是足智多謀,好樣地。咦——你隊長踢瘸的那個兵叫什麼名字?」

「他叫——」兒子一聽渾身一顫,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敢說下去了,臉色立刻大變。心想,自己面對的父親是位高權重,掌管著千軍萬馬,主宰著多少人的生殺大權?處理像隊長那樣的基層軍官,簡直就是咳嗽一聲的事,情緒失控說溜了嘴,給父親說了這麼多,會不會給隊長帶來不利呀?萬一父親他……

兒子忐忑不安的說:「嗯嗯——爸爸,你你,你問這幹嘛?你不會是想要嚴肅紀律,處理我隊長吧?這這這,這是在家裡啊爸爸,我向你說了這麼多,是我們父子倆拉家常,不存在上下級關係。哼哼——如果在你辦公室,你是威震四方的封疆大吏,高高在上的副司令員,我是不會說這些,你要是想處理我隊長的話,我……」

「哼哼——想怎樣?」血濃於水的父子倆對話,突然間充滿了互不相讓的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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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鏘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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