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真相

當年真相

凌海玄還沒走近,室中的斥罵聲卻刺破了耳鼓。

「賤婢,本宮令你尋件外衫來,本宮要出去轉轉,你竟敢不遵?」是那個假貨的聲音。

「公子,陛下向來有令,除非陛下允准,您不可外出。」是緋雪的。

一個枕頭砸下來,「好,本宮就和陛下說,讓他把你貶為宮奴。」

凌海玄大踏步走了進去。

「陛下,緋雪他對臣不敬…」

「緋雪,下去,去刑司領罰。」凌海玄冷聲說。

「陛下…」耿直的緋雪還想辯駁,更想說說雲傾的各種不正常之處,凌海玄又說,「你不敬天後,貶為刑司宮奴,尋劉子澄報道去。」

緋雪退了幾步,咬唇看了凌海玄一會兒,才跪下道,「謝陛下恩典。」

緋雪退了出去,凌海玄在床邊坐下,「雲兒,方才有沒有氣着你?」

「哪有。」齊煜柔柔的說,「臣可否出去走走?」

「好,本座陪你。」

兩人出了門,沿路向前,凌海玄有意帶路,慢慢就走到了落塵殿後的噴泉旁邊。

「雲兒,可還記得當年?」

當年凌海一就是在此地和假雲傾擁吻,令凌海玄誤會,直接致使雲傾被他打入冷宮,葬身於火海。

不知那個假貨是否就是面前這個,如果是的話,雲傾這次的失蹤一定也與凌海一有關。

「臣當年,曾在此遇了女帝…廢帝,確曾與他春風一度。」

他竟然認了!

凌海玄捏緊了拳,然而齊煜又欠揍的說,「臣也是情非得已,陛下…定是也不會在意的吧。」

這是什麼跟什麼?你情非得已,我就要坦然戴上綠帽子?

現在的綠茶都這麼不要臉了么。

相比之下,我的雲兒真是耿直到了犯傻,難怪,會被我…

一陣心痛,凌海玄有些喘不過氣來。

「陛下,你怎麼了?」齊煜挽上凌海玄的臂膀,抬手之時袖子滑落,小臂上一道長長的傷疤現了出來,與雲傾手上那道一模一樣。

凌海玄捧起齊煜的手,細細打量這道傷疤。傷疤一端粗,一端細,漸變均勻自然,明顯是一刀劃過的,而雲傾臂上雖然與這一模一樣,看着也逼真,但是兩相比較下來,雲傾手臂上那個明顯是精心仿製的。

凌海玄陡然變了臉,嫌惡的拍開他的手,「雲兒,你捅了本座一刀,就用了這隻手,本座不是早就告誡過你,不要再用它碰本座了么?」

「陛下,那次…是我萬不得已。」雲傾垂下頭去,輕聲說,滿懷歉意。

「萬不得已?」

「是,女帝招臣前去,逼臣所為,臣在她座下多年,忠愛不能兩全…」

語聲輕柔,凌海玄聽了卻如同晴天霹靂,險些沒站穩身子。

果然是雲傾去見了凌海一,被凌海一擒獲,又用這個假貨掉了包。

如此簡單明了,明眼人甚至一看就明白,唯獨自己看不出來,傻傻的氣了雲傾那麼多年。

無論他如何逼迫,雲傾都未承認過他捅過自己,而這個假貨為了構陷他,一力承認,理由都這麼充分,還是一副我就捅了你,但你寵我就要原諒我的噁心口氣。

雲兒那麼好,自己為何要如此對他。

說到底,還是他從未信任過雲傾。

悔恨,惱怒,如火山岩流一般在心中亂撞,他再也忍不住,狠狠捏住齊煜的手臂,向刑司走去。

「陛下,您捏痛我了。」齊煜嬌呼。

凌海玄強忍噁心,將他拽進了刑司,劉子澄正煞有介事的端坐在案前,緋雪撇著嘴立在他身後。

劉子澄一拍驚堂木,「來人,帶女鬼!」

郝小燕半死不活的被拖了進來,一臉獃滯,再也沒有原來那麼張牙舞爪,好像已經被人抽幹了元神。

「郝小燕,為何要劫持公子?」

「你們這幫畜生,豬狗不如,等我逃了出去,一定要殺了你們…啊——」

劉子澄搖了搖頭,「郝小燕,胡說八道什麼,本官問你為何要劫持公子。」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了我,放我回家,我絕對不會報警的…」

「緋雪,用刑!」

緋雪已經飛快的進入了角色,她從鐵桶中拿出一隻烙鐵,哧哧冒着青煙,不經意的看了齊煜一眼,獰笑着說,「郝小燕,這烙鐵絕對可以將你燙的魂飛魄散,如果你是個假鬼,也能燙出你的真身來,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不,不要,不要虐待我,我給你,我不會反抗的。」郝小燕又慘叫。

烙鐵狠狠燙在郝小燕額上,郝小燕凄慘嚎叫,周身蜷曲,青煙四起。

齊煜莫名有些瑟瑟,緊緊的挽住了凌海玄胳膊,「陛下,我怕。咱們走吧。」

烙鐵鬆開,郝小燕癱在地下,一動不動,緋雪並不心軟,舉起烙鐵接着又要燙。

「罷了,緋雪,本座讓你在凡間專門學過催眠審訊,試試吧。」

「可是陛下,我很久沒試過了,而且只給凡人催眠過,公子在凡間最久,能不能讓我先用公子試驗一下?」

幾道目光注視在齊煜身上,齊煜顫了顫,繼而大怒道,「賤婢,一屆刑司宮奴,竟敢拿本宮做試驗,本宮看你是不想活了!」

「雲兒…」

凌海玄剛要說話,齊煜卻繼續耍娘娘威風,「來人,把緋雪拖下去,斬了。」

「好了,緋雪,不得對公子無禮,直接催眠女鬼就是。」

緋雪點了點頭,心裏頭卻有些后怕了。

她奉凌海玄的命令,看管雲傾,逼過雲傾,收拾過雲傾多次,然而到了雲傾與凌海玄感情甚篤,晉了冥後天後的時候,卻從未伺機報復過她。

不比不知道,雲傾,真的很好。

緋雪與凌海玄對視,見他眼中痛色更深,知道他也想到了,嘆了口氣。

一隻懷錶在郝小燕面前滴滴答答,女鬼掙扎了一會兒,慢慢睡著了。

「那年,我才二十一歲,大三的暑假,我一個人出來窮游,沒想到卻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緋雪點點頭,催眠術生效,郝小燕終於清醒了些。

「小燕,那些前塵舊事就不必提了,說說今日如何劫掠了公子到了珩碧醫院。」

「公子被天帝捉走哪日,小米的怨念太重,我就附在她身上,給公子下了召喚引。後來公子身上不知有什麼法器保護,召喚引一直不能生效,直到昨夜,公子突然就被我召來了。」

「我好開心,沒想到他脖子上的傷口還是有道屏障,我只得帶他到珩碧醫院治傷,順便打了孩子,然後再吃掉他。」

「沒想到,剛要手術,卻見到了一個…一個奇怪的女人,他們叫她鍾總,可是她卻有着強大的力量,她捉住了我,用紅火炙烤我,好痛,好痛,痛的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誰。她告訴我,只要照她說的做,就放了我,還能助我飛升。」

齊煜突然簌簌的發起抖來,他靠在凌海玄身上,「陛下,臣肚子有些不舒服,您陪我回去好不好?」

凌海玄冷笑一聲,拽住了他,「雲兒,好好聽下去。」

「我照她的安排,附身在一個孕婦身上,偷襲陛下,但是當我躺在病床上等著的時候,明明看見…看見…」

郝小燕渾身突然發起抖來,說不下去了。

齊煜霍然站起,「陛下,臣肚子痛的厲害,帶臣回去好不好?」

凌海玄大力將他拉坐下來,緋雪一把托住郝小燕的頭,目光與她對視,溫和而堅定的聲音問,「看見了什麼?」

「黑旋…脫下兜帽,黑旋,突然變成了公子!啊——」

伴着郝小燕恐怖的叫聲,齊煜一躍而起,向外奔去,然而長生劍已經橫在了他脖子上。

「說,雲傾現在到底在哪裏?」凌海玄冷冷的問。

齊煜極速喘氣,靜了一會兒,才慢慢轉過身來,凄絕的說,「陛下,我和孩兒都在您身邊,是您救我們回來的,您怎麼能相信一個鬼的胡話,就用劍對着我呢?」

劉子澄大翻白眼,緋雪乾脆沒眼看。

「好。」凌海玄微微一笑,收了劍,「緋雪,為公子催眠。雲兒,如果你是如假包換的雲傾,就能經受住考驗。」

懷錶滴答,對上了齊煜的眼眸,齊煜專註的看着懷錶,慢慢就有些雙目迷離。

「叫什麼名字?」

「雲傾。」

「從哪裏來?」

「星石所化。」

「凌海一是你什麼人?」

「故主。」

緋雪看了看凌海玄,又壓低了聲音,對上了那藍眸,「你到底是誰?」

藍眸之後紅芒微閃,齊煜幽幽的說,「緋雪,你可知道,這麼多年,你為何嫁不出去?」

「我…」

「長得丑,脾氣壞,還是個肥婆。」

「我…」緋雪的聲音帶了哭腔。

「劉子澄突然這麼熱絡,定有所求。」然而齊煜接着說。

緋雪眸含淚光,看了劉子澄一眼,倒退了一步,眼中全是迷亂之色。

「緋雪,他根本不愛你。」齊煜給了她最後一擊。

「不,不…」緋雪聲音顫抖,懷錶跌落在地,拔腿就奔了出去。

「緋兒。」劉子澄大叫了一聲,將她擋在門口,單膝跪地,「緋兒,我是真的愛你,嫁給我好嗎?」

刑司里一片雞飛狗跳,掌刑太監們全都圍了過來,一個太監笑嘻嘻的說,「緋雪大人,咱們劉司刑是怕變得和咱們一樣啊。「

另一個掐著蘭花指,喜氣洋洋的說,「快滿一年了,別答應他,他就真的可以和咱們一樣了。」

緋雪越發狐疑,「你到底,到底是因為什麼,這一年才突然…」

劉子澄忙拽住凌海玄袖子求援,「陛下,你倒是說句話啊。」

一片混亂中,無人注意齊煜,他悄悄向門口走去,已經出了刑司的大門。

然而卻有陰森森的聲音從後傳來,「雲兒,你打算去哪裏?」

脖子上一片冰涼,又是長生劍。

齊煜吸了一口氣,陡然回身,一個黑旋自手中飛速形成,陡然向凌海玄襲去。

凌海玄一劍將黑旋砍成煙霧,然而黑霧四散,刑司里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接着就是緋雪的驚叫聲,「你幹什麼,放開我!」

凌海玄劍上白光大盛,瞬間點亮了房間,齊煜已經劫持了緋雪,五指起著淡淡的黑旋,按在了她脖子上。

「放我離開,否則我殺了他。」

齊煜臉上猙獰的表情實在與雲傾溫潤絕美的容顏不符,凌海玄忍着要被閃瞎眼的痛苦,冷聲道,「可笑,區區一個宮奴,也能拿來威脅本座?」

「是嗎?」齊煜鉗著緋雪後退,出了刑司,「凌海玄,那我現在就殺了她,看你忍不忍心!」

齊煜左手現出黑旋,右手掐著緋雪,慢慢後退,凌海玄雖然看着不在乎緋雪,卻遲遲不動手,眼看齊煜就挾著緋雪到了九重天結界邊緣。

緋雪突然大喊,「陛下,緋雪無能,不能再侍奉陛下公子身側,就此拜別。」緋雪突然拔下頭上的髮釵,狠狠向齊煜身下刺去。

齊煜閃身一躲,狠狠掐住了緋雪的脖子。

凌海玄剛要動手,但卻趕不上劉子澄的動作快,他已經一邊鬼哭狼嚎的慘叫,一邊狠狠撲在了齊煜身上,將齊煜和緋雪撲倒在地,接着不顧自己被黑旋割得鮮血淋漓,死死抓住了齊煜的手。

「緋兒,你怎麼樣,你別死啊,你死了陛下會閹了我,啊啊啊——疼,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凌海玄趁機上前,一劍將齊煜釘在了地下。

凌海玄將還在不斷慘叫的劉子澄拽起來,又拽起了滿面通紅的緋雪,然而劉子澄下身和衣衫上染滿了血跡,雙腿軟的和棉花一樣,又癱在了地上。

劉子澄一邊發抖,一邊痛哭流涕,「緋兒,我是不是已經被這個假貨搞成太監了,我配不上你了,你還是讓陛下給你賜婚別人吧,嗚嗚嗚嗚。「

「不,子澄,即便你真的如此,我也願意以身相許。」緋雪抱着劉子澄,激動的高聲喊道。

二人一番生死相許,凌海玄心裏沒的一陣說不出來的滋味,「好了好了,劉子澄,你不過是被刺傷了大腿,叫喚什麼,既然緋雪答應了你,本座就為爾等賜婚,從前的事,揭過不提。」

「謝陛下。」緋雪低聲道,「不過什麼從前的事?為何他對變成太監這麼熱衷?」

劉子澄雙眼翻白,大叫一聲,暈了。

「你帶他下去尋魏先生醫治。下去吧。」凌海玄揮了揮手。

緋雪將她那血葫蘆一樣的未婚夫拖走,凌海玄揮退了周圍的侍衛,在齊煜身邊蹲下,看都不看他,將長生劍拔了出來,劍鋒擦過骨縫,發出「嚓」的一聲響。

接着凌海玄拎起齊煜,走進了刑司,丟在地上。

「你要做什麼?」齊煜鮮血流了一地,咬牙道。

「齊煜。」凌海玄低聲說,「是凌海一派你來的。」

「你...」齊煜這次終於驚訝了。

「他當年說過,是凌海一的侍君偽裝成了他,只是本座...沒有相信。」

齊煜靜了一會兒,狂笑出聲,「怎麼樣,因為自己的愚蠢而不斷失去愛人的感覺怎麼樣?「

「說出來,雲傾在哪兒?」

「凌海玄,你真是丟人現眼,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卻不斷的折磨他,現在還有什麼臉去找他?」

凌海玄終於拿正眼看了看齊煜,嘆了一聲,「你能變回來嗎?」

「不能。」

「變回來讓你痛快一點死。」

「不能。啊!」

凌海玄直接划花了他的臉,方才心情好一些。

齊煜滿臉都是鮮血,癱在地上,痛苦的蜷縮著。

凌海玄指尖起了一簇幽綠的火苗,按入了齊煜眉心。

「你給我用了什麼?」

齊煜頭痛欲裂,曾經的冥帝平淡的聲音響起,「高階的厲鬼都會使召喚引,本座在冥界時無聊,就學了一些,甚至做了改造。」

「這是逆轉的召喚引,能帶本座去你的來處,但是要燃盡你的軀體,作為能量。」

「齊煜,火玩多了,總會燒着自己的。」

一簇幽綠的火花一閃,接着一道綠線,自齊煜腦中而出,向遠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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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的小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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