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開學前的一件案子（7）
「雖然不能用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當作證據，但是當成一個線索，劃出一個範圍倒也不算是牽強。」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小工作。
洛陽區人口並不多，雖然佔地不小，但是人口一般穩定在三十萬。
不過外省市常住人口卻也要將近有個三分之一，光是看到這個很多人大概就是直接放棄，但是顧長京從來沒有難易之分，只要能破案，看十萬人的資料算什麼。
畢竟這和燕京那近一億的人口是不能比的。
「今天就先這樣了。」
顧長京摔下手裡的資料，瞬間站起，挪開凳子，又重新抓起桌上可憐的一疊資料。
也沒有什麼寒喧，直接就是推了朝局裡面的那扇門。
林希並沒有什麼驚訝，這是早就習慣的了。
和顧長京不一樣，林希慢條斯理的又抿了一口招待室好心小姐姐給自己倒的茶，才緩緩站起來。
招待室一共兩個門，一邊是顧長京剛剛推開離開的門，那門是朝著局裡面的，而另一邊就是客人來的時候進入的。
自然，林希推的是反方向的。
吱呀——
「對了——」
身後突然又響起了顧長京的聲音。
很顯然，顧長京突然折返是她所沒有料到的。
「他要回來了——」
沒有等林希反應，顧長京就撂下這麼一句，便又轉身走了。
顧長京並沒有看到林希的反應。
但是他大約也沒有想到，與他想象的，驚喜的表情截然相反的。
不知道是不是和朝北樂女士呆久了，還是和那個人呆久了，林希的表情管理其實做的很好，除非大悲大喜，不然她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雖然大多都是和自己表情一個心情。
雖然顧長京沒有說對方是誰，但是他說的是誰，兩人都是第一反應是那個人。
林希混亂的狀態，即便是門口的警官都看出來了。
林希近兩年來的頻率相當高，和幾個值班的警官最起碼是混了面熟的。
因為經常來找顧長京，他們都還以為顧惡魔竟然有個這麼個漂亮的女朋友，差點鬧出烏龍。
事實上，他們所謂，這樣的顧長京能找到女朋友簡直就是奇迹這樣開玩笑的話，似乎在一點點變得，不那麼好笑了。
而今天，林希狀態顯然異常。
雖然不算熱情，但是林希平時都會和他們打個招呼，不說話，也會點頭示意一下。
滴滴——
「喂。」
「希希，周末同學會你來嗎？」
「……」
林希站在站台，熱風並沒有帶給她多少溫暖。
董明珠在電話里巴拉巴拉，林希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察覺對方的不對勁。
畢竟平時講電話，更偏向於董明珠講，林希聽著。
「對了，他不是要回來了嗎？怎麼樣，你們可以一起過來嘛。」
董明珠突然語氣上挑，帶著調侃的意味。
依舊是不說他是誰，他的名字曾經的三年是一個禁忌，到了現在，他們在林希面前提到，也下意識不說出那個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於刻苦銘心。
畢竟當初那個人出乎預料地不打招呼就出國，讓很多人都感到意外。
而更多的是林希。
沒有誰比董明珠更清楚，林希在得知那個消息，到底做了一個什麼準備。
「什麼時候？」
「佳麗說就三天後。」
「他……自己說要去的嗎？」
「對啊，不然誰請得動那位大神，他給我們幾個打電話說他要回來，請大家吃飯，正好同學聚會，大家那麼久沒有見了，出來聚一聚。我們也想著，高考結束了，也放鬆一下。」
「……」
就算董明珠再遲鈍，林希遲遲不說話的態度，她也足以察覺到什麼不對勁了。
「怎……怎麼了嗎？」
董明珠擔心地對著電話話筒。
「沒事，我回去的……」
「真沒事哦……」
「真沒事，我掛了。」
「……行吧，有事跟我打電話。」
「嗯。」
電話那一邊，董明珠皺眉看著手機掛斷的畫面。
就像是那個人一般，她董明珠也是林希的青梅青梅一般的存在，林希的異樣，她又怎麼聽不出來。
只是，希希一直把自己藏得很深，她如果真不想說，逼她只會讓她藏得更深。
這時候只能讓她自己想清楚。
但是董明珠倒也不擔心林希會出現實質上的傷害自己的行為，只是……
董明珠點了點手機，給某個號碼發了條簡訊。
許久，對方也沒有回復。
……
不知道是不是這幾陣車帶來的風沙，吹得自己的眼裡有些痛，眼睛里有著水珠打轉。
林希在掛完電話，就給幾個同學和朋友發了信息，對方也是很快就回復了。
一樣的答案。
這算什麼，他回來，通知了親朋好友，通知了父母，這是理所應當的，通知了幾個兄弟，這也罷了，就當是兄弟如手足，但是都通知了她的閨蜜朋友，甚至幾乎所有的同學都比她早知道了他的消息，但唯獨她是通過顧長京才知道他回來的事情！
……
林希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在燈光不明的街道上。
不知不覺就是一個晚上了。
林希兩頰帶著乾涸的淚痕。
夏門的晚上並不熱鬧，更不要說是這個時間了。
——晚上十一點三十九分。
林希站在舊城花園8號的門口，愣愣的。
朝北樂女士應該沒有吃飯吧。
整個下午，林希都在發獃。
警局離這裡雖然不算特別遠，但是坐公交，也要十來站路，更不要說，舊城花園最近的站台過去也是要個一盞茶。
林希不知不覺也是慢慢走回來了。
她其實並不陌生。
有一次董明珠在夜店喝醉砸了幾個想要欺負她的男人，就是林希大半夜從警局把她接出來的。
董明珠的家就在警局那一片的。
送完董明珠，林希就發現自己來的時候，好像坐的就是末班車，而回程的末班車比來的那輛更早結束。
那時候已經很晚了，董明珠並不想讓父母知道，倒也不是因為他們會抽她，只是不希望他們擔心。
林希自然知道這點，所以沒有提出讓董父董母開車送她。
不得已，林希就這樣走著回家。
回去的時候，差不多是兩個小時以後了。
林希走得並不快，就當散步了。
而今天，同樣的路，不一樣的心境。
林希愣愣地站在舊城花園8號前面，微黃暈染的光，點點撒在地上。
林希第一次感受到三過家門而不入的躊躇，尷尬。
鼓起勇氣，用鑰匙打開了門。
上到二樓，門並沒有關上。
果然一眼就看到朝北樂女士正對門口坐著。
「我回來了。」
林希快步走上前，朝北樂女士直直往前倒。
「對不起。」
輕輕說了這麼一句。
今天已經過了朝北樂睡覺的時間。
這是第二次了。
朝北樂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她有著絕對的規律，生活規律，亦或者行為規律。
朝北樂每天晚上都準時十點半睡覺，就不會多一分，少一秒。
但是這是第二次。
林希家管林希很嚴格，在那時候，雖然還是給了她相當的自由，但是必須在六點之前回家。
所以，後來即便朝北樂接走了她，年僅八歲的她，卻依舊能夠習慣性地在六點之前回家。
其實林希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也許是那時候年紀還太小，突發事件的發生，讓她直接跳過了懵懂和叛逆，直接成長。
朝北樂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教育家，但是她的教育似乎是相當成功的。
朝北樂從來沒有告訴過林希，什麼是可以做的，什麼是不可以做的，什麼又應該怎麼做。
並不是說林希沒有犯過「錯」，但是比起給她收拾善後，朝北樂更偏向於教她怎麼處理，即便這些方法手段並不為很多人接受。
不過，林希顯然懂得了更委婉地使用朝北樂的方式。
畢竟不是誰都有朝北樂的能力，可以把欺負她的同學和家長打一頓，還全身而退的。
直到兩年前，林希才真正察覺到一件事。
林希在十五歲之前，都一直保持著「乖乖女」的表現，成績優秀，積極向上，每天也乖乖準時回家，出門時間也相當固定。
但是從那個人離開以後，林希一方面是心情難過，另一方面也是巧合，正好遇到了件案子，便隨即將自己投入進去。
幾個警局裡的警官見林希看似「亂無章法」的破案方法，倒也沒有什麼被妨礙的感覺，倒是覺得這不失為一種突破口，便在不斷地懷疑質疑中磨合。
到了後來，顧長京來到夏門任職，林希正式成為一名「協助」警方的好公民。
也算是為了麻痹自己，麻煩不找上門，她就自己去找。
通過顧長京和幾個師兄師姐，林希絕對是玩得很開心。
但也因此廢寢忘食。
在十六歲的一件案子中，為了一件案子，林希和幾個警官熬夜看了幾天監控，所以回家已經相當晚了。
等林希想起來，已經是凌晨了。
林希想到朝北樂女士規律的生活習慣，再加上對方沒有給自己打電話，便想著對方大約是已經睡了，發消息大約也會吵醒她，便想著先回去了。
顧長京開車把她送回去。
晚上沒有什麼人，顧長京比平常更早把她送回去。
車不是很方便進入舊城花園，便在路口把她放下了。
林希開著手機的手電筒，一點點挪進去。
只是林希沒有想到，自己走到半途，就看見自家的燈就像是未來的這一天，揮灑下點點暖光。
而朝北樂女士也像是未來的這一天，跪坐在門口，等待著什麼。
也像是這樣，一瞬間放鬆下來。
林希那時候還很緊張，但察覺對方只是睡著了，便也放心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