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藉機布局

第五章 藉機布局

王松和孫西敢正在院中一邊釀酒一邊談論當下局勢。

王松將劈好的木柴遞給子良:「子良,你對樂城可是有意?」

子良揚手將木柴扔到了火爐之中,仰起小臉:「哼,樂城對我是有想法,我對他……還是算了,他是連公主都討嫌的人,誰會喜歡他?」

「話不能這麼說……」王松呵呵一笑,轉向孫西敢,「魏韓開戰,樂城可有上陣的機會?」

孫西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搖頭一笑:「多半沒有,樂羊失勢,魏王連帶對樂城也再無好感,怎會還重用樂城?要我說,即便是重用王之也不會讓樂城上陣。」

「王之?」王松很是不解,「怎會是王之?王之不過是一個油頭粉面的書生,文不能執筆武不能持槍,他上陣不是送死么?」

「這你就不懂了……」孫西敢不愧為中山國第一軍師,他對魏國的朝堂之爭看得比王松透徹多了,「魏王重用王之,並非是棄用樂城,也不是魏國無可用之人故,而是王之是王黃之孫,再者,王之和司馬運交好,也和魏達頗有交情。」

「魏達?魏王二王子?」王松轉身看了子良一眼,子良正專心致志地燒火,對他和孫西敢的對話毫無興趣,也是,子良心思簡單,怎會聽得懂朝堂之爭,他又對孫西敢說道,「莫非魏王對魏達抱有期望不成?」

「依我看,魏王怕是要調魏作回魏國了,再委派魏達任中山國王。如此一來,身邊有魏作可用,中山國還是魏姓為王,是兩全之法。」孫西敢雙手沾滿泥水,不管不顧地在衣袖上抹了抹,「魏王再是器重司馬父子,也要有平衡之術。他既然不信任樂羊,樂羊失勢,魏國武將中再無和司馬父子抗衡之人,魏王也會唯恐司馬父子坐大……」

「讓魏作回國和司馬父子抗衡?」王松搖了搖頭,「魏作雖貴為太子,論領兵打仗,還是遠不如司馬父子。」

「哈哈,王兄你考慮問題還是太直來直去。魏作回來后,身為太子,必然要培植自己勢力。魏作和司馬父子交情一般,卻和王黃來往密切,還和周聖傑、馬關十分投機,周聖傑和馬關都是後起之秀,二人一文一武,頗有才能,魏王對二人也是青睞有加。魏作若是重用二人,魏王不加以阻攔,別人也不好說什麼。到時明眼人誰都能看得出來魏王是有意放任魏作培植親信,司馬父子如此聰明之人,必會看出魏王此舉是有意防範他二人,他二人自然會收斂幾分。」

「真是麻煩,想要什麼直接說不就成了,何必如此繞來繞去?」子良賭氣似地扔了木柴,「我還是喜歡直來直去,不累人。怪不得父親不願意來安邑居住,只想一人呆在深山老林,原來他是不喜歡這些人的虛偽和虛情假意。」

「哈哈,倒也不能說是虛情假意,朝堂之事,要有朝堂的規則,凡事太直接,有失朝堂威嚴。魏王身為魏國一國之君,行事既要公正,又要兼顧私心,也不容易。」孫西敢雖未當過國君,卻也曾經身為中山國第一軍師,知道有些事情過直則敗,事緩則圓,「子良,若換了你是魏王,你該如何處置?」

子良不知道孫西敢是在考她,只當是真有此一問,歪頭一想說道:「直接調回魏作,公告眾人,以後魏作輔佐朝政,無論大事小事都先由魏作處置。再告知司馬父子,日後要收斂幾分,不要過於張狂,更不要得意忘形。」

「哈哈,哈哈哈哈。」孫西敢和王松對視一眼,二人一起哈哈大笑。

「笑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子良很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直截了當多好,繞來繞去難免讓人誤解,萬一司馬父子不解魏王之意,魏王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一番折騰?」

「不解魏王之意者,如樂羊,現在快要賦閑在家了。」孫西敢微微一笑,「若魏王真如你所說直接告誡司馬父子收斂幾分,司馬父子順勢提出辭官回家,你又該如何?」

「就讓他們辭官好了,正好稱心。」子良大大咧咧地一揮手。

「司馬父子辭官之後,魏王用誰領兵打仗?朝中只有樂羊和司馬父子可堪重任,其他人還不足以挑起大梁。」孫西敢語重心長地笑了笑,「子良,君王之道,也並非可以為所欲為,要有用人之道平衡之術,方可確保江山穩固。」

「麻煩,太過麻煩,還是釀酒省心省事,我還是只當一個釀酒賣酒的小二好了。」子良揮了揮手,又拿過一根木柴,認真燒起火來。

王松點頭贊道:「人難得有自知之明,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子良,好好釀酒,有一日你也會成為釀酒大師。」

「王店家、孫店家!」

外面傳來了木恩的呼喚聲,王松和孫西敢聽出了是木恩的聲音,二人心中一驚,對視一眼,忙迎了出來。

「二位店家,我家公子請二位過去一趟。」木恩不敢多看王松傷痕密布的臉,心想如此醜陋之人,周公子為何總要和他見面?不怕做惡夢么?

「你家公子找我二人何事?」孫西敢微一思忖,「有事儘管吩咐便是,何必我二人登門?我二人身份低微,難登大雅之堂。」

木恩答道:「公子沒說請二位是為了何事,所以還要勞煩二位了。」

孫西敢心中一沉,知道必有大事,悄然朝王松使了一個眼色,言外之意是讓王松少說多聽,一切由他應對。王松性子簡單,怕一時情急說錯話就不好了。

二人來到善信閣,果然不出孫西敢猜想,當他看到司馬運的一眼時,他就知道太子謀划的復國大計邁出了關鍵的第一步。

周方也不繞彎,當即說出了他和司馬運商定之事,孫西敢和王松聽完,二人表面上誠惶誠恐,心中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作為曾經叱吒沙場的兩員大將,二人藏身於安邑屈身於酒坊,壯心未老熱血仍在,沒有一日不想重回戰場建功立業。只是二人也是清楚,復國大計容不得半點閃失,否則將會是滅頂之災。畢竟太子如今十分弱小不說,還隨時有性命之憂。

二人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子借勢借力,竟是要讓王松隨魏達和王之出戰韓國,如此接近魏達得以一窺魏軍機密的妙計,除了太子還有何人可以想出?

王松幾乎要按捺不住內心的躍躍欲試之情,想要一口應下!話未開口,即被孫西敢搶了先。

「承蒙司馬公子和周公子抬舉,小人感激不盡。只是小人畢竟只是商人,沒有領兵打仗之能,雖有匹夫之勇報國之心,也有幾分小聰明,就怕誤了國之大事,小人萬死難辭其咎。」孫西敢半是推脫半是自誇。

司馬運原本對周方提議讓王松隨軍輔佐魏達持姑且試之的態度,見到二人之後,又暗中觀察一番,孫西敢自不用說,人高馬大,氣宇不凡,而面目猙獰的王松乍看之下有讓人驚怖之感,若再細看,虎背熊腰、意態從容的他,竟頗有大將之風!

再聽孫西敢一番不卑不亢之話,司馬運對二人驀然有了十足的信心。

「王木公,你意下如何?」司馬運想聽聽王松的想法。

王松咳嗽一聲,微微後退一步,彎腰施禮:「小人雖只是一介商人,身份低微,卻也有拳拳報國之心。若有機會上陣殺敵,願一馬當先,九死不悔。」

「勇氣固然可嘉,可是……」周方不動聲色地看了王松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要輔佐魏達和王之,確保他二人首戰必勝,不是要你逞匹夫之勇。你殺敵數人乃至數十人又有何用?若是先鋒軍首戰不勝,魏軍必士氣大降,魏達也會無顏再見魏王。」

王松明白了周方之意,微一思索說道:「小人知道了。小人會向魏達將軍獻計,以奇兵取勝。」

「如何出奇兵?」司馬運一臉期待。

「雖說魏軍來勢洶洶,但就韓軍而言,必然不會想到魏軍真要和韓軍開戰。若是魏達將軍聽小人一言,當以三急三緩之計,必可取勝。」

「哪三急三緩?」司馬運眼前一亮,「快快說來。」

王松領兵多年,對於兵法運用早就爛熟於心,他本想滔滔不絕說上一氣,卻聽到孫西敢不經意地咳嗽一聲,忙收起賣弄之心:「釀酒之道有三急三緩之說,一是入水急二是燒水急三是下料急,三緩則是成酒緩熱酒緩出酒緩。釀酒之法和用兵之道雖非一類,卻也有相通之處。若是出兵韓國,一是調兵急,二是趕路急,三是紮營急……」

王松故意停頓片刻,司馬運正聽得入神,忙問:「三緩又是?」

「一是布陣緩二是起營緩三是開戰緩。」

司馬運十分不解:「緩布陣緩起營緩開戰,豈不是會坐失良機,等韓軍援軍一到,再開戰就再無獲勝把握了。」

難掩一臉失望之色,司馬運嘆息一聲,轉向周方:「周兄,釀酒之人怎會懂行軍打仗?怕是此計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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