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可為而為之

第四十五章 不可為而為之

董群天生神力,箭術無雙,百發百中。他一人獨闖崖底,力戰巨蟒三天三夜,終於殺死巨蟒,摘下了千年幽蘭。魏任服下后,果然即刻病癒。魏王大喜,賞董群百金,外加良田千傾。董群推辭不受,稱願終身追隨公主左右,保護公主。

魏王准了,封董群為驃騎將軍。

董群作為公主的貼身侍衛,輕易不會拋頭露面,但只要是他出現之處,必有公主行蹤。樂羊並不是懼怕董群,而是董群和司馬運同時現身,可見司馬運不但重新得到了魏王的寵信,還得到了公主的認可。

樂羊震驚過後,心中一片悲涼,他一心為了魏國,到頭來卻還是不被魏王信任,還是司馬運小人得志!

司馬運一臉驚愕,見周方胳膊上鮮血滴落,當即翻身下馬,飛奔到周方身邊:「周兄,你傷得可重?」

董群也一個箭步沖了過來,擋在了周方面前,沖樂羊肅然說道:「樂將軍,奉公主之命,董某保護周方周公子安全。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樂將軍勿怪!」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樂羊再敢動手,他就不客氣了。

樂羊大感臉上無光,董群雖說有恩於公主,畢竟是下人,一個下人對他這個滅掉中山國的上將軍如此咄咄逼人,豈非欺人太甚?

不等樂羊說話,司馬運撕掉自己衣袖,替周方包紮幾下,冷冷說道:「樂將軍這把年紀了,先是非要置我於死地,現在又想當街誅殺周方,真以為滅中山國為功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樂將軍,你老糊塗了!」

「我老糊塗了?」樂羊手指周方,「是你們糊塗了,被他蒙蔽了雙眼,你們可知道他到底是誰?」

「我是中山國太子周東。」周方用牙一咬綁在衣袖上的衣角,朝司馬運感激地點了點頭,又風輕雲淡地笑了,「司馬兄,樂將軍一再認為我就是中山國下落不明的太子周東,我若不承認,他便不依不饒,被他逼得實在沒有法子,只好認了。樂將軍,你猜對了,本太子就是周東。」

周方一本正經裝模作樣地當眾說出,明明是真事,卻又偏偏讓人覺得無比滑稽。司馬運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樂將軍不只是老糊塗了,還得了失心瘋,周兄若是中山國的太子周東,我就是秦國的太子贏傑了,哈哈哈哈。樂將軍,以前我還敬重你幾分,現今你公報私仇不說,還無理取鬧胡攪蠻纏,我定當向魏王上奏,治你一個妖言惑眾之罪。」

「哈哈哈哈,你們真是一群有眼無珠之人,有一隻豺狼在你們身邊,你們卻當他是好人。他就是得志便猖狂的中山狼。」樂羊怒極反笑,心中的悲憤無以言表,只好仰天長嘆,「蒼天呀,天要滅魏國,可惜老夫無能為力。」

不行,不能讓周方真的毀了魏國,樂羊心中驀然閃過殺意,哪怕真的殺了周方,他背負罪名,只要能救魏國於水火之中,也是值了。此時若是不乘機殺了周方,以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想通此節,樂羊猛然轉身對遠處說道:「公主駕到,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公主來了?司馬運和董群同時回身,身後空空如也,哪裡有公主半點影子,二人暗道不好,上當了。

在二人回身的剎那,樂羊突然暴起,一劍刺出,直取周方胸口,要的就是一劍穿心。司馬運和董群上當,周方卻沒有上當,他無比清楚樂羊不會錯過眼下唯一一次機會,一旦失去,將不會再有。

是以在樂羊縱身躍起的一刻,周方原地一轉,躲到了董群身後。在樂羊的一劍堪堪刺到之際,他已經被董群黑塔一樣的身子擋得嚴嚴實實。

一擊不中,樂羊情知大勢已去,卻不甘心就此認輸,當即抽劍回身,劍身一橫,化刺為削,直取周方項上人頭。

董群此時已經回身,盛怒之下,不及轉身,抽出數只箭一擋,劍勢勢如破竹,連斷四五根箭,在逼近周方脖子半尺之時才停下。

董群怒吼一聲,飛起一腳踢向樂羊。樂羊功虧一簣,雖懊惱莫及,卻也只能抽劍回身。董群逼退樂羊,彎弓搭箭,瞄準了樂羊的胸口。

「放箭!」司馬運氣得不行,撥劍在手,搖指樂羊,「董將軍只管射死他,出了事情,由我一人承擔!敢殺我司馬運的恩人,就是和司馬家為敵!」

「住手!」

就在董群即將射出致命一箭之時,公主清冷的聲音遠遠傳來,伴隨著了一陣馬蹄車輦之聲,公主的馬車緩緩駛來。

董群收了箭,沖樂羊怒目而視。

樂羊心灰意冷,也不理會司馬運和董群,更不多看周方一眼,趨步來到公主輦車面前,鞠躬一禮:「公主殿下,周方乃是中山國太子周東,不出數日,便有確切消息從中山國傳來,還望公主明鑒,不要被壞人糊弄。」

魏任冷冷打量樂羊幾眼:「樂將軍的意思是,我和司馬將軍、司馬運、董群都有眼無珠,只有你目光如炬,有識人之明了?」

「公主……」樂羊想要辯解幾句,卻被魏任揮手打斷。

樂羊哪裡知道魏任將剛才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若非擔心事情鬧大不可收場,她真想董群一箭射死樂羊。雖說樂羊舉報司馬運有功,也於她有利,讓父王解除了她和司馬運的婚約,但樂羊處處針對周方,又出言不遜,不由她十分惱火。

主要也是方才樂羊大失身份沖周方接連出手,險些殺死周方,讓她對樂羊恨到了極點。魏任也曾懷疑周方的身份,卻從未想過他是中山國太子周東,開什麼玩笑,堂堂的中山國太子周東會來魏國,周東又不傻,怎會來敵國藏身?去齊國或是燕國多好。

對於周方,魏任的感覺很是複雜,既對周方救她一命心存感激,又對周方幫過樂城有意促成她和樂城的好事大有好感。她希望周方可以幫她擺脫司馬運,不希望周方和司馬運走近。

只是形勢突變,周方不但和司馬運走近,還迅速成為了姜家的座上賓,讓她始料不及。平心而論,她雖對周方原本沒有男女之情卻有結交之心,能得樂城、司馬運以及姜家共同賞識之人,絕非常人。她雖貴為公主,卻因身為女子,有諸多事情身不由己,若能得周方在背後策應,總要好上許多。

其實魏任並非沒有想過若是將樂城換成周方,她又何曾有如今的煩惱?周方若論才貌勝過樂城,論智謀樂城更是遠遠無法與之相比,除了出身和來歷不明之外,周方並無一處不如樂城。只是她很清楚,不管她如何賞識周方,她和周方之間絕無可能。即便是她不能嫁給樂城或司馬運,也只能再從魏國的王孫公子之中由父王選定一人。

她是公主,是魏國的長公主!父王決不允許她下嫁平民,何況周方還是來歷不明的商人,更何況周方還是中山國人。是以她將對周方的好感和喜歡深藏心底,不敢觸動,更不敢任由喜歡生根發芽。但即便她刻意壓制,還是難免在心中翻動。近來她一直不敢來見周方,怕見得多了,她會對周方真的動心。

有許多事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飛蛾撲火。從小在王宮長大,魏任知道該怎樣隱藏自己的喜怒哀樂並且克制自己的情感,對她來說,有太多的事情不能做,有許多的話不能說。她只希望,周方可以在魏國一切安好,有了姜家的庇護,有了姜姝的照顧,他會在安邑安家,一心為魏國著想。

只是見到周方被樂羊逼得團團轉,她還是難免怒火中燒並且心疼。再看到姜姝驚惶失措一臉關切,她莫名感覺到一陣陣的醋意。終究還是怕什麼來什麼,她怎麼就剋制不了對周方的喜歡呢?

是以魏任對樂羊的怒氣中除了不滿樂羊對周方大打出手外,還有醋意作怪。

魏任掃了周方一眼,見姜姝攙住了周方,微一點頭,目光如冰地射向了樂羊:「樂將軍一再阻止父王出兵韓國也就罷了,還敢當街殺人,莫非真的功高蓋主,不把父王和我放在眼裡了?」

此話一出,句句誅心,樂羊當即跪倒在地:「公主殿下何出此言?老臣忠心耿耿,不曾有半分不臣之心。老臣原本相國門客,蒙魏王不嫌棄,才有立功機會,怎敢對絲毫不敬?公主殿下若是不信任老臣,老臣願以死一證清白!」

「免了免了。」司馬運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一臉不屑,「別動不動就拿死來要挾公主,若你真的血濺街頭,你是落了一個慷慨赴死的名聲,公主卻背了一個逼死忠臣的罵名,你置公主於不義之地,是何居心?」

樂羊回身怒視司馬運:「司馬小兒,老夫連死都死不痛快,你還想要老夫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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