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涅槃重生

第四十一章 涅槃重生

王松連使眼色責怪孫西敢不該當眾說出,此事應私下說出好讓太子有個心理準備,孫西敢卻一副坦然的樣子,他就是想讓周方適應當眾接受噩耗,畢竟他身負重任,若是沒有一定的抗打擊抗壓能力,難以成就大事。

周方心中狂風大作,吹落一地心碎的落葉。歐陽玉姬居然嫁給了弟弟周西?而且她還以為是他毒死的父王?母后和弟弟竟如此對他,不但害死了數萬將士,害他險些喪命,還要讓他身敗名裂,簡直無恥之極!

猛然抓過酒罈,一仰脖,一口氣喝光了整整一壇酒,揚手扔了酒罈,哈哈一笑,氣沖雲霄:「既醉以酒,既飽以德。君子萬年,介爾景福。既醉以酒,爾餚既將。君子萬年,介爾昭明……」

周方的豪放感染了在座眾人,眾人都滿飲了一杯,齊聲唱道:「其胤維何?天被爾祿。君子萬年,景命有僕。其仆維何?厘爾女士。厘爾女士,從以孫子。」

酒過三巡之後,周方再也沒有了悲凄之色,王松和孫西也暗暗點頭,周方算是挺過了這一關。一想也是,一個經歷了國破家亡並且幾次身險絕境之人,心志早已磨練得遠非常人所能相比,何況周方原本就不是常人,他在戰場之上已經死過不只一次了。

如今的周方,算是最真正的涅槃重生了。

周方並不是忘掉了悲傷,而是暫時壓下了,壓下和忘掉不同的是,忘掉是永久過去,壓下只是強行放到一邊,總有一天會重新撿起。他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歐陽玉姬也好,中山國也好,都還遙遠。

「王伯、孫伯,你二人說樂將軍認為你二人是周東手下的大將王松和孫西敢?別的不說,名字倒是挺像,一個王木公,一個孫東者,不得不讓人有所懷疑。」周方故意當著樂城和樂旦之面提到了王孫二人的來歷。

樂城有了六分醉意,他重重地放下酒杯:「爺爺疑心過重,周兄不必介意。也並非壞事,爺爺一心為魏王著想,中山國被滅不久,必有一心想要復國之人在暗中生事。王木公和孫東者確實和王松、孫西敢的名字似乎有所關聯,爺爺也曾不止一次說過你二人或許正是周太的左膀右臂。」

「樂公子覺得呢?」王松笑眯眯地為樂城倒滿一杯酒,「你認為我二人會是馳騁沙場的大將嗎?」

樂城愣了一愣,上下打量了王松和孫西敢幾眼,忽然哈哈大笑:「你二人要是大將,我就是大將軍了,哈哈。」

樂旦卻冷不防插嘴一句:「我倒覺得王伯和孫伯確實有大將之風。」

孫西敢上前一步,右手放到背後,目光中閃過一絲殺意,笑道:「樂姑娘,此話怎講?」

周方右腿一伸,輕輕踢在了孫西敢左腿之上,孫西敢微微後退一步,緊握匕首的右手放了下來。

樂旦不知道剛才她命在呼吸之間,甜甜一笑:「你二人雖流落到安邑,卻毫無落魄之意,釀美酒,開酒坊,從容不迫,還這麼快就開了第二家分店,比起許多安邑本地人還如魚得水,不是有大將之風又是什麼?」

孫西敢長出了一口氣,險些誤殺了樂旦,看來以後還是不要衝動才好,還是太子沉穩,他朝周方投去了心服口服的一瞥。

周方不理會孫西敢,又和樂城、樂旦喝了幾杯酒,眼見天近中午,他讓人收拾好客房,請樂城和樂旦休息,二人都有了醉意。

幾人走後,周方和王松、孫西敢來到後院,見左右無人,王松和孫西敢雙雙跪拜在地。

「參見太子!」

二人難掩激動之意,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思念,多少次近乎絕望的擔憂,今日一見,才終於有所依靠,二人怎能不喜極而泣?

周方忙扶起二人,柔聲說道:「以後不許再叫我太子,還是以公子相稱為好……你二人,怎麼弄成了這副模樣?」他忍不住哽咽了,「讓你二人受苦了。」

「我二人追隨太子,萬死不辭!」王松和孫西敢齊聲說道,再多的苦再大的罪,只要復國有望,對他們來說就不算什麼。

「說了不讓叫太子了!」周方假裝不悅。

王孫二人急忙改口:「追隨公子,萬死不辭!」

「玉姬的事情,你二人是怎麼知道的?」周方雖說壓下了心潮澎湃,卻還是想要問個清楚。

「我二人回了一趟中山國。」王松停頓一下,看向了孫西敢,孫西敢會意,咳嗽一聲,接話說道。

「中山國如今的局勢,一言難盡啊……」孫西敢將他和王松回中山國的見聞說了一遍,等他說到中山國君臣百姓退守到太行山中之後,開墾荒地,在懸崖懸草存糧時,周方禁不住潸然淚下。

「都是我無能,讓百姓受苦了。」周方熱淚長流,仰天長嘆,「可憐的父王,一世英名,最後竟毀於親人之手。若是我在身為太子時能勵精圖治,早日發現母后和王弟的圖謀,掌控了大權,也不至於有今日亡國之恨。身為上位者,噹噹機立斷,要不得半點心慈面軟。」

「太子……公子不必過於自責,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公子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行無愧於人,止無愧於心,足矣。」孫西敢也是掬了一把傷心之淚,「中山國被滅,也並非公子一人之過,乃是時運國運之因。」

「好了好了,現在再說這些也無濟於事,還是商議一下如何應對樂羊才好。」王松憂心忡忡,「我二人毀容毀聲,是為了掩人耳目,不想樂羊還是認出了我二人,此事怕是躲不過去了,還望公子想一個萬全之策。」

周方低頭不語,思忖半晌才說:「何止你二人,樂羊怕是也認出了我。樂城不也說樂羊畫了我的畫像?此事躲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還好我事先早有謀划,生死成敗在此一舉了。」

「公子的意思是?」孫西敢猜到了什麼,「此事落在了司馬父子身上?」

「正是。不但我幾人的性命落在了司馬父子身上,就連復國大計也和他二人息息相關。」周方負手而行,來到了柴房門前,輕輕推了推,「今日我召集了姜家的糧商來善信閣共商大事,為的就是替司馬父子打開局面。司馬父子的局面一打開,我幾人目前的困局也就迎刃而解了。」

王孫二人並不知道周方在謀划什麼大事,二人對視一眼,還是王松先問出了口:「公子是想借司馬父子之手打開什麼局面?」

「南攻韓國東進齊國。」一說到軍事謀略,周方瞬間意氣風發,他昂首挺胸,豪氣陡生,「借司馬父子之手,助魏國完成千秋大業。」

「這……」王松愣住了,「公子莫非忘了復國之志?」

孫西敢也是驀然一愣,片刻之後恍然大悟,哈哈一笑:「公子好手段,如此一來,魏國四面樹敵,必定會為各諸侯國所不容,到時混戰一起,中山國復國有望。」

周方點了點頭,孫西敢不愧是他的軍師,一點就透:「不過此事除了司馬父子力推之外,還需要藉助外力。」

「哪裡的外力?」王松想了一想,「齊國還是趙國?」

「都不是。」周方微笑著搖了搖頭,用手一指隔壁的姜家,「我所說的外力不是諸侯國,而是姜家。」

「姜家再有財力,也畢竟只是商賈之家,怎能助司馬父子挑起戰端?」王松十分不解。

「這你就遠遠不如公子了。」孫西敢猜到了周方的用意,自得地一笑,「姜家雖只是商人,富可敵國不說,手中還有兵馬最需要的糧草。公子現在接手了姜家的糧草生意,隨時可以調配糧草,影響戰場局勢。」

「可是……」王松身為中山國大將,自然知道糧草對於出兵打仗的重要性,「魏國去年和前年連年豐收,今年雖有所欠收,也不至於沒有存糧。雖說和中山國一戰中,損耗無數,若是攻打齊國可能會不夠,但攻打近在咫尺的韓國,糧草應該並不缺少。」

「王伯說得沒錯,按照常理來說並不缺,但自從我掌管了姜家糧草生意之外,魏國軍隊就缺糧了。」周方信心滿滿地笑了,「我經手姜家糧草生意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著手收購糧草,到眼下為止,魏國的糧草十有五六已經在我手中。只等我一聲令下就送到韓國或是齊國。韓國去年欠收,正急需糧草。」

「公子是要先利用糧草挑起魏韓之爭,再讓魏國缺糧從而慘敗?」王松總算跟上了周方的思路,他以拳擊掌,「妙,妙計。公子妙計安天下,魏國必敗。」

不料讓王松意外的是,周方卻搖了搖頭,輕輕一笑:「只要魏國和韓國戰端一起,我幾人的困局便可解開。但還是不宜讓魏國敗於韓國……」

「怎講?還請公子明示。」王松才反應過來,忙說,「公子千萬不要叫老臣王伯,老臣擔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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