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影響終生
如果那個時候他都能拿走一頁了，那拿走全部也不在話下，這不合常理。
當然，這樣的問題諾娃也不會多思考，反正主系統沒有這麼設置任務，她自然要把精力放在別的上。
諾娃帶著伊莎小姑娘，讓她躺倒醫療床上，做好基礎的準備工作。
實話說這回根本用不到手術，因為一個關於心臟方面的手術不是她一個人能完成的。在醫院裡這樣的手術通常都至少有十個人，而且主刀必定是副主任及以上。
普通的治療是手術契約相結合，例如那些外傷。而這回就是純粹的契約了，靠神秘側的能量。
契約生效是沒有明顯表現的，但來都來了讓人不明所以地回去也不好，所以諾娃就在地上畫了個法陣，除了好看加上計時外沒有別的用途。
亞斯德在醫療室外等著了。雖然不用真的手術，但醫療室也不是患者之外的人能隨便進的，這是規則。
而另一個原因也是在小孩子面前她可以隨心所欲一點兒，比如表露下自己的關心。
演戲演久了很累，諾娃又沒受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大都靠馬甲本身性格影響。
「感覺如何？」諾娃輕聲問道，跟在亞斯德面前比像是換了個人。
「唔……床有點兒涼。」伊莎小姑娘思考了會兒后說，也沒在意麵前的醫生為什麼態度變化。
諾娃又一個響指，床自動加熱。
「哇！好高級！」伊莎小姑娘再次興奮地喊，「我感到後背處暖暖的！就像有小火爐在燒！」
小傢伙興奮極了，但仍舊規矩地躺在醫療床上，只是雙眼冒出明亮的火光，如同被點燃的希望火炬。
「醫生，我們這樣就可以了嗎？」很快，小孩子天生的強大好奇心促使伊莎又問出問題。
她的表現屬於很乖的孩子了，大多數小孩都很難在這樣的環境下表現冷靜。
「你的情況不一樣，只能依靠契約。」諾娃耐心地解釋道。
這倒不是說這個時代解決不了伊莎的心臟問題，而是那樣的醫療技術與人員配置再加上術后恢復所需要的東西不是一般人能解決的，甚至稍富裕一點兒的家庭都不可以。
畢竟只要是大病，就足以摧毀掉一個家境殷實的中產家庭。
醫療永遠是最貴的一件事情，而醫療投資也永遠是最燒錢的一項投資。
「地面上的魔法陣就是契約嗎？」
「不，那不是契約，那只是時間顯示器，契約存在於我們看不見的一個緯度。」
伊莎小姑娘的眼睛里總是帶著名為希望的光火，像是白晝里盡情揮灑光芒永不熄滅的太陽似的，光看著她的眼睛你就能感受到一股熱烈的溫暖。
小傢伙問著各種各樣的問題，諾娃能回答地都回答了，不能回答的也都用合適的話語略了過去。
小孩子的天真爛漫讓諾娃不禁浮現笑容。她最近也碰見過很多小孩子，例如學校的那些同學，但伊莎是其中最特別的。
有些時候諾娃也會想她有這個想法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小傢伙在自己命不多矣的時候仍能開開心心地吧，這是種極其少見的品質，是連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她懂得死亡是什麼，但大概率不懂得死亡的本質，不過她一定懂得死亡是一件極其糟糕的事情。
——小孩子很敏感，她能從周圍人的反應看出來很多。所以不要以為小孩子就什麼都不懂。
死亡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活著的時候的一切熱烈而純粹的情感，一切拚命追求過的東西，一切你所在乎的人……全部都『消亡"在意識消失的那一刻，如同過眼雲煙一般。
有誰會知道死亡後會發生什麼嗎？沒有誰。
生命的死亡與誕生是宇宙間最為禁忌的話題，比因果和命運還要禁忌。它不知牽扯到規則，更是牽扯到那神秘的情感。
不過無論是什麼時候，諾娃都會希望能有這樣一個地方，讓死亡的人們聚在一起，讓死亡的人們再看一眼他們眷戀的人世，然後釋然地走向未知的新生。
死亡的意義再於可以看破生的時候困擾的東西，讓我們明白究竟什麼才是值得的。
法陣亮起的範圍剛剛過半，正常手術程度越複雜契約生效也就越慢，這或許算是另類的守恆。
伊莎小姑娘問完有關她的就開始問有關黑鴉的了。如果情緒可以具象化的話那她頭上一定有個跟她同樣神情的貓咪，不停地搖著尾巴希望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醫生醫生，救人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呀？」
伊莎小姑娘剛到時那些許的膽怯早就消失了。
小孩子對於人的態度變化最為敏感。雖然黑鴉看上去十分兇惡，爸爸在家也告訴她好好聽醫生的話別惹怒醫生，但伊莎還是清楚黑鴉醫生不會對她生氣。
他很喜歡她。
這點伊莎在看見黑鴉醫生臉上的笑容時就知道了。黑鴉醫生面對爸爸時的笑可不是真正的笑，黑鴉醫生對她說話還很溫柔呢，如果黑鴉醫生是個脾氣暴躁的人可不會表現成這樣。
「滿足。」諾娃只回答了一個詞。
雖然她可以放開一點兒但也不能太放開，畢竟人設在呢，對小孩子的一些溫柔還可以說是喜歡小孩子。反派有些奇怪的小規則也算正常。
「為什麼是滿足啊？」
「因為一個人在你手上逃脫過死神陰暗鐮刀的收割，再次擁有未知但有明確方向的未來，能讓人生更充滿色彩富有意義，這種感覺很讓人滿足。」
這是諾娃在使用黑鴉馬甲后第一次說長句子，神情不是假裝的認真。
「你改變了一個人原本的命運，你挑戰了現實。你會認為原來人類這樣一種在浩瀚無垠的廣袤星河中可能連塵埃都算不上的生物原來還是能做出些什麼的。」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沒有碌碌無為，我們使自己有價值。」
老實說跟小孩子說這樣的話可能不太合適，畢竟實際內涵十分複雜。但諾娃相信伊莎能夠理解，就算不理解她也會記住，進而在未來隨著閱歷的增加而明白這些話的真正含義。
「聽起來好酷……」伊莎小姑娘用著驚嘆的語氣說道，「我長大也想當醫生。」
「當然可以，只要你努力學習你一定會是個成功的醫生。」諾娃鼓勵道，「你還有很多時間，你可以決定你未來究竟是何種色彩。」
她認為小孩子時期說的關於理想的話大多只是一種感嘆，很快就會改變，因為這才是常態。所以就沒料到伊莎真的會成為一名醫生，而且是一名享譽全球的醫生。
那時由於種種原因諾娃再次遇到了伊莎。伊莎已經出落成了一個大姑娘，樣貌有了很大變化更為立體和成熟，但不變的是眼睛里仍名為希望的燦爛火光和彷彿永不熄滅的自信。
彼時諾娃旁敲側擊問過伊莎為什麼選擇當醫生，而伊莎的回答讓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因為我想要救死扶傷，因為我想證明人類終究是能做些什麼的。」
陽光下她的金黃色頭髮仍是那麼耀眼，像最珍貴的珠寶，又像殷實的麥穗，寄託著最純粹的美好。
「你改變了一個人原本的命運，你挑戰了現實。你會認為原來人類這樣一種在浩瀚無垠的廣袤星河中可能連塵埃都算不上的生物原來還是能做出些什麼的。」
伊莎一詞不差地複述出了諾娃曾經說的話，連語氣也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是幼時有人對我說過的一句話，我一直記到了現在。」
她抱著一打寫著密密麻麻的批註的研究材料。研究材料是她和她的團隊的心血。
伊莎是個天才，那時的人們對此毫無疑問。
但即使是天才在攻破人類生理難題上也要花費數年時間。人類生理難題是高聳入雲的山峰，需要無數探索者前赴後繼地攀爬，直到有人見過勝利的旗幟插在峰頂，向世人驕傲地宣布此處已被攻破。
不過花費時間長也沒關係，伊莎才二，正是最美好的花樣年華。她還有半生的時間可以去為自己的理想拼搏奮鬥，摘取一項又一項被放在高塔之上的桂冠，在人類發展史上留下輝煌燦爛的一頁。
一個二十二歲就從最頂尖的醫學院畢業的天才，一個用三年的時間就帶領自己的團隊攻破一項重大醫療問題的天才。毫無疑問，她肯定會在未來做出更多傲人的成就。
歷史是人民群眾創造的，但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會塑造和推到歷史的那個人，他們能夠憑藉個人之力加速人類的發展，讓人類更快接近終極目標。
——沖向宇宙，讓人類到達輝煌燦爛、群星閃耀之時。
伊莎指了指材料，而後笑著說道：「這就是我想告訴那個人的東西，這就是我真正的答覆。」
「儘管他不會知道。」
她深吸一口氣，神色鄭重地如同許下什麼不容質疑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