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裡屋炕上竊竊私語的杜家爺倆被劉秀花的這一聲驚叫驚得一個骨碌爬起來下地，那聲音杜衛國耳熟，當初在豬圈推倒劉秀花之後，就是這如殺豬一般的凄厲慘叫。

「你個死婆娘我看你的活膩了！叫你去拿肉你磨磨蹭蹭到現在還不出門，今天拿不回來肉，你就休想再進這個門！」杜鐵生直接抬腳把劉秀花踹出門外，嘭的一聲摔上門。

劉秀花像只小雞崽被直接踹飛起來，本以為會重重摔在堅硬的地上，沒想到身後一團什麼柔軟的東西將她擋了下來，輕輕放在地上。

劉秀花扭頭看過去，趙紅英的那隻小白貓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與自己對視。

不知道為什麼，劉秀花看到小咪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女兒正在望著自己，她們都有一雙像是會說話的大眼睛，莫名的安撫她的心。

小咪抬起前爪立起來，示意劉秀花站起來，然後一甩頭，示意她跟它走，將她帶到隔壁邵家院門口。

小咪走進院內，劉秀花卻停下了腳步，遙想當年趙紅英離開家的情景，再看她如今被杜家掃地出門，她有何顏面不請自來踏進這座院門呢？

小咪轉身看過來，無論它怎麼遞眼色、甩頭、喵喵叫示意讓她進門，劉秀花就是不動，垂頭站在門口，活像是誰家的受氣媳婦。

唉，看來還是得找趙紅英回來。

小咪嗖的一下越過院牆，不見蹤影。

十幾分鐘后，小咪帶著趙紅英回來了。

一路上，小咪已經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給趙紅英聽，趙紅英一直悶聲不言不語，來到門口，經過劉秀花身邊時，淡淡說了三個字：「進來吧。」

小咪在劉秀花身後推了她一把，劉秀花這才緩緩走進邵家。

趙紅英身邊放著醫藥箱，正在給劉秀花檢查手臂的傷勢。

「就因為你不來我這要豬肉，杜家爺仨就趕你出門？」趙紅英語氣淡淡涼涼。

劉秀花點頭。

「哎喲！」被趙紅英捏到痛處，劉秀花隱忍的□□。

「這傷是什麼時候弄的？你瞧瞧這淤青，得有個把星期了吧？」

劉秀花聞言眼眸里滿是驚訝，閨女真是比馮老三還厲害，捏捏看看就知道受傷時間。

趙紅英抬眼睞了親媽一眼，看著她這副懦弱相，真是既心疼又可氣，怪不得老話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一點兒都沒錯。

「因為醫治的不及時，你這個骨頭已經錯位了，我得先幫你骨頭複位，會很疼……」

這回劉秀花沒有像在杜家那般嚎叫，而是忍得汗滴大顆大顆的掉落卻仍是咬牙堅持。

如今趙紅英空間里的醫務室設備已經升級到相當於縣級醫院的水平，當然由於趙紅英的醫術有限，很多醫療設備無法發揮作用，但打個石膏這種小事難不倒她。

一圈一圈的往石膏上纏繃帶，趙紅英聲音壓的極低，道：「你還想回杜家么？」

劉秀花頭埋的更低。

「別糾結了，就算你想回去，沒有拎著豬肉回去，杜家能讓你進么？」

劉秀花沉默不語。

「你對杜家那爺仨還有感情？」

這回劉秀花很快搖頭。

她的這個舉動讓趙紅英心裡稍微舒坦些。

「行了，那就別回去了，就在我這住著。」

劉秀花緩緩抬起頭，視線對上趙紅英的，臉上有難以置信，又似乎還有些什麼別的複雜情緒。

「怎麼，不捨得那爺仨？」

劉秀花又緩緩低下頭去。

「好了。」

趙紅英打好繃帶的蝴蝶結，開始收拾醫藥箱。

劉秀花單臂吊在脖子上，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

趙紅英沒再說什麼，收拾好一切，走去外屋地，從空間里拿出一條肥膩的五花肉拎在手裡，掀開門帘抬了抬手裡的五花肉，對劉秀花道：「走吧。」

「不不不，不要豬肉……」劉秀花連忙搖頭擺手，她真不是來跟閨女要豬肉的。

趙紅英微微一笑，朝門口揚了揚下巴：「走吧，我和你一起去，你只負責看戲就好。」

劉秀花不知道閨女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跟著趙紅英去了杜家。

到達杜家的時候，杜家爺仨正坐在裡屋炕上聊得熱火朝天，彷彿根本沒有因為劉秀花和豬肉的事兒受到半點兒不良影響，聽見開門聲，坐在炕沿邊的杜衛華轉身掀開門帘看過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劉秀花、也不是趙紅英，而是趙紅英擎在眼前的那條白花花的五花肉。

「哇！真拿豬肉回來啦！哈哈，果然是親母女啊！」杜衛華立刻扭頭興奮的沖親爸和親哥喊：「爸、哥，好大一塊五花肉哩，咱們今晚有口福嘍！」

杜家父子喜出望外，趕緊下地探出腦袋往外屋看，此刻五花肉的誘惑遠比剛剛商議的那些大計來的實在，一個是未來、一個是當下，自然是當下先把五花肉吃進肚子里才是頭等大事。

「快，快紅燒了！」杜鐵生的眼珠子就像是長在了那塊五花肉上，任趙紅英拎肉的手放在什麼位置，他的眼神半點也不鬆懈。

倒是杜衛國稍微有些理智，透過五花肉看清楚趙紅英的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時，條件反射一般整個人都緊張起來，沒辦法，挨了那麼多回揍，就算他自己的腦子不長記性，身體自己也長了記性。

杜衛國戰戰兢兢語帶顫抖卻是強打精神：「你，你來幹什麼？」

趙紅英朝杜家爺仨走過來幾步，手裡的五花肉再次被舉在眼前，笑道：「聽說有人饞豬肉了？這不，特意送貨上門，不知道你們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當然滿意！嘿嘿……」說話的是杜鐵生，瞧他死盯住五花肉的眼神就知道這人的精神不大正常。

杜家兄妹相比較起來就正常很多，兩人誰都沒有吱聲，似乎已經感覺到趙紅英這回來者不善。

趙紅英將五花肉擎到劉秀花身邊，在劉秀花面前晃了一下，問杜鐵生：「五花肉和劉秀花，你選一個留下，要誰？」

「五花肉五花肉！當然是五花肉！嘿嘿……」杜鐵生半分猶豫都沒有，一串哈喇子從嘴角溢出。

趙紅英餘光瞄了親媽一眼，希望親媽心存的那最後一點兒期待就此絕了吧，這樣以後才好安安心心的過自己的日子。

杜鐵生的眼睛死死盯在五花肉上，趙紅英不朝他走近，他就主動向五花肉靠攏，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塊肉，卻抓了個空。

「爸！」

「爸！」

趙紅英剛剛還帶笑的臉色一瞬間消失的煙消雲散，一張臉冷得杜家兄妹不禁打了個寒顫，想阻止親爸作死，卻只是嘴上喊一聲，誰也沒有勇氣上前身體力行的阻止。

趙紅英冷哼一聲，果然有什麼爹就能培養出什麼兒女，一家子都是自私自利的貨色。

「想吃五花肉？」趙紅英冷冷問杜鐵生。

「想、想……」杜鐵生的哈喇子流的更暢快了。

「那——就——吃——吧——！」

趙紅英抓住五花肉的一頭直接塞進杜鐵生半張的嘴巴里，一手死死摁住他的後腦勺，一手使勁往他嘴裡塞肉。

他不是想吃肉么？愛吃肉么？那就給他吃！沒毛病！

趙紅英的騷操作驚呆了杜家兄妹！

「住手！」

「快放開！」

杜衛國和杜衛華不敢上前阻止趙紅英，只好一邊一個扯住杜鐵生的手臂往回拽。

本來以為五花肉香噴噴的杜鐵生在滿口塞進生腥的五花肉后，終於生理反射的開始乾嘔，趙紅英在他剛剛反胃的一瞬鬆手，杜鐵生被一雙兒女的巨大拉力拉出去兩三米，爺仨撞到靠牆的碗櫃摔倒在地，年久失修本就搖搖欲墜的木製碗櫃嘎嘣碎裂。

三個人各自抹背捂腰的試圖緩解被撞身上的疼痛，趙紅英卻並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大步邁到兄妹二人面前，手裡的五花肉揚起來在二人面前晃，嚇得二人恨不能鑽進破碎的碗櫃里把自己藏起來。

趙紅英臉上笑的邪魅：「怎麼，不是想吃豬肉么？看仔細了，這就是豬肉啊，最美味的肥嫩五花肉呢，嘗嘗吧，客氣啥……」

杜家兄妹哆哆嗦嗦的往後退卻退無可退，他倆比杜鐵生聰明，緊緊的向內咬住嘴唇，此刻恨不能找根針線把嘴巴縫起來。

可他們哪裡是趙紅英的對手，捏住下頜，肥膩的五花肉塞進嘴巴，今兒個就好好的讓他們嘗嘗五花肉的滋味……

「英……英子……」

吊著手臂站在門口的劉秀花戰戰兢兢開口，聲音極低，趙紅英還是聽見了，她甚至聽出親媽語氣里的不忍。

猛的一發力，手中的五花肉幾乎塞擠到杜衛國的喉嚨里，在他乾嘔之前，趙紅英鬆手站了起來。

地上蜷縮的三個人一個個嘔的淚水連連，估摸著這輩子聽聞五花肉都要嘔一陣子吧，那倒也不錯，替杜家以後的伙食費省錢了。

臨走之前，趙紅英扔下一句話：「以後再敢欺負我媽，我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趙紅英深知這句話只能震懾一時，震懾不了一世，甚至震懾都未必能超過一個月，杜家那爺仨記吃不記打，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挨揍還不知道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