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宰的凋亡(二)

首領宰的凋亡(二)

「你還會來看我嗎?」

——會的。

「好高興啊,但是你是妖怪,我是人類,一不小心我就會被擁有漫長時間的你忘記,所以我們來做個約定怎麼樣?」

——好。

「不問問看是怎樣的內容嗎?說不定我會提出非常過分的要求來為難你哦。」

——你的話……無所謂。

「……這就是大妖怪的從容嗎?」

——只因為提出要求的是你。

「是嗎……既然如此,那就再來看我吧,在我死去之前,在你遺忘我之前,記住這對妖怪而言短暫的一段時光,然後遵守約定,來見我。」

——好。

……

夢鳩說到做到,看著那稀少的可以在夢中保持清醒的孩子。

蒼白的皮膚,漆黑的髮絲,一雙對於人類而言過於冰冷和死寂的鳶眸。

這是個傷痕纍纍的孩子。

妖怪對於喜歡的人向來是寬容的,表達喜愛的方式也非常直接。

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

然而,不同種族之間的思維差異還是太大了。

為了不讓太宰治死在夢中,夢鳩不得不離開,但是他們做了約定。

夢鳩是夢境的神鳥,可以在夢中穿梭時間,他捨不得離開這個孩子一分一秒,所以離開太宰治的夢境,他就立刻動身去往未來的太宰治身邊。

真的一秒都沒有耽擱,哪怕是在人類的感官中,他也僅僅只是離開了一秒。

夢鳩穿梭時間的天賦本能強大的可怕,幾乎是在他展翅的瞬間,夢中的世界就像是被狂風吹散了,恐怖的力量撕裂一片片虛無的天空大地,剎那間,穿梭了無盡光陰,承載著萬般美夢的虛幻時空被神鳥展翅的力量拍打的支離破碎。

跨過這一地狼藉,夢鳩來到了未來。

幾百年,幾千年也看不見一次的,夢鳩一族的[展翅]在妖怪世界掀起軒然大波。

然而他都不在乎,他要去往那個孩子身邊。

可是夢鳩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再度來到對方身邊的自己,碰到的不是那個孩子冰涼的手指,而是除妖師的咒文封印。

夢鳩沒有生氣,這些只是小事,真正令他感到棘手的是這個長大了的「孩子」。

人類的時間過去的太快,快到「一秒」,就足以「成人」。

孩子成了大人。

有著漆黑的發,缺乏血色的皮膚,還有比少年之時更為沉默,更為幽深,沉澱了許多冰冷的,尖銳東西的鳶色眼眸。

儘管整個人發生這麼大的改變,他在看向夢鳩時還是特意調整了一下神色。

不熟練的調整著表情,然後在幾度嘗試後放棄,最後露出一張虛偽但熟練的假笑。

太宰治:「歡迎回來。」

夢鳩:「……」

神鳥看著自己心愛的孩子,人類真的是非常渺小之物。

一秒時光,就能讓他們沖自己的「友人」反目成仇。

一歲的變化,就值得他們脫胎換骨。

還要多少次,多少次的改變你才不至於露出如此令人心碎的表情?

在太宰治看不見的地方,夢鳩朝他伸出手,兩人間的距離只差那麼一點兒,他就能碰到他的臉頰,輕觸他的睫羽,用手指上的熱度,溫暖太宰治的冰冷。

可是這一點兒距離被除妖師的咒文無情打斷了。

強烈的電擊從籠子的邊緣擊打上他的翅膀,華美的彷彿錦緞一般的淡彩羽翼被燒焦了一部分,那是會讓人心痛不已的瑕疵,夢鳩卻不過是僅僅看了傷處一眼而已。

這種小傷不用管都會很快復原。

但也拜此所賜,他重新縮了回去。

和天空相比,這籠子狹小的可憐。

和夢境相比,這棲息之地簡陋的可怕。

但是看著就在身邊的太宰治,夢鳩覺得自己還能忍受。

收斂羽翼上的華光,不是在夢中他無法將太宰治擁在翅膀下方,張開遮天蔽月的華蓋,但是看著他每天每天做著的那些事情,姑且也能打發無聊。

大妖怪的時間是漫長的永恆,籠子上的封印也好,感興趣的人事物也好,都會在他們打個瞌睡后化為飛灰,然後再也尋覓不見。

現實世界如此,夢的世界也是如此。

而夢鳩一向是珍惜時光的種族,他們珍惜著每一個百年用來尋覓墜亡之所,那雙翅膀在無數個天空展翅。

他們選出最美,最幽靜的天際墜向大地,致死仰望天空,彷彿那一族人代代堅持下來的夢想,然後新生的夢鳩從古老的屍骸中誕生,再一次仰望天際,繼續尋覓。

一代又一代,但包括他在內,所有夢鳩都有短暫的停歇。

遇到噩夢時,心情好的夢鳩會驅散噩夢留下羽毛庇護這個夢境的主人。

遇見美夢時,夢鳩會駐足夢中,欣賞夢境世界中出現的短暫幸福。

夢鳩是如夢一般的飛鳥,展翅高飛,美如迷夢。

可是呆在籠子里的夢鳩,張不開龐大的羽翼,無法恢複流光幻彩的真正身姿,卻一次又一次想起夢中那個單薄瘦弱的少年。

即使在夢中,他身上的傷也多的可怕……夢鳩試著為他癒合了一道傷口,然後那個孩子立刻露出開心的表情。

只不過沒等他為他把身上的傷處全部癒合,那個孩子就有意識的拒絕了。

為什麼呢?

不解的妖怪看向那個坐下之後就一直不曾動過的男人。

彼時少年,如今青年。

妖怪眼中的他好似一直沒有變化。

太宰治手背上的傷口是他啄傷的,他的血滴落在自己的腳下。

「……為什麼不生氣呢?」夢鳩朝籠子的邊緣探過頭,深深的望著太宰治憂鬱冰冷的側臉。

然而執意尋求答案的夢鳩卻忘了。

太宰治也問過他。

「不恨我嗎?」

夢鳩想不通。

如果說他的不在意是大妖怪所擁有的漫長時間帶來的豁達,那麼只有短暫時間的太宰治是為了什麼不在意傷害自己的妖怪呢?

「你明明那麼怕疼。」

夢鳩望著他嘆息。

美如寶石的瞳孔倒映著太宰治的面龐,太宰治的眼中卻不會映出自己的身姿。

橫濱的生活一視同仁,大家都在忙碌。

有一個把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填滿的工作狂上司,港口mafia上下連帶著幹部都忙成了狗,連軸轉是家常便飯。

尤其是中原中也!

因為實力高,人又靠譜,所以在老搭檔幹掉前老闆上位后更是時刻在猝死的邊緣徘徊。

這一次中原中也是帶著某個敵對組織的資料上來報備的,不過在打開門之後,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的落在首領辦公桌上那個非常具有存在感的鐵籠子上面。

鋼鐵澆築出來的籠子足有半米高,用來禁錮老鷹之類的凶禽都足夠的配置,卻空空如也的擺在那裡,也不清楚首領這麼做有什麼用意。

不過中原中也老早就習慣了太宰治的奇怪,雖說對方的一時興起在成為首領后大大減少,但令人捉摸不透的情況卻漸漸增加了。

所以不管出於怎樣的原因,中原中也都不打算去打聽,萬一被太宰抓住機會,現場發揚一下他那獨特的惡趣味就不好啦。

到時候收拾爛攤子的又是他!

想到這裡,中原中也目不斜視的將任務的全過程報告完畢,還送上這次行動收穫的戰利品清單若干。

太宰治靜靜看完之後,虛偽的鼓勵了中原中也幾句,然後就在中也想要告辭的時候,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太宰治輕聲開口:「中也,你能看見籠子里的生物嗎?」

「哈?啊!不是,首領,您是說……這籠子里有東西?」

中原中也先是下意識沒好氣的哈了聲,后意識到昔日的老搭檔已經成了首領語氣忙恭敬的收斂,改為沒忍住的疑慮。

對上中原中也迷惑的雙眸,太宰治輕笑兩聲,然後搖搖頭。

「算了,中也,你下去吧。」

「是!」

條件反射遵從首領命令的中也在離開時還是不禁眼神古怪的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籠子。

那裡面……有東西?

中原中也一離開,辦公室里再次恢復自己一個人,太宰治突然勾起麻木的嘴角,笑容透出兩分輕佻,八分複雜。

「這種時候就不禁懷疑你還在不在裡面,荒霸吐居然也看不見你的身姿……嘶,疼。」

確認般的把手指伸到籠子里,換來的就是被用力啄了一口,太宰首領一邊莞爾,一邊感到少許的放鬆,輕輕撫摸著被咬疼的地方,然後他突然驚訝的把那隻手放在眼前翻來覆去的看了看。

「居然沒有傷口,這麼不精神,是生病了嗎?傷腦筋啊,妖怪得病了要去哪裡治療,除妖人會知道嗎?」

太宰治喃喃自語的模樣說實話挺蠢的,尤其是空洞的眼眸明明沒有任何情緒醞釀在其中,卻裝出一副活人的樣子,就好像一副空殼的人偶,學著做人,卻只會使人打從心底的生出寒意。

夢鳩動了動腳,鏈子響動的聲音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太宰治眼中的神采重新浮現,他平靜的看眼空空的鐵籠,用彎起的指節敲了敲邊緣,低聲道:「恨我吧。」

夢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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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夢鳩,我還是第一次嘗試妖怪主角,大家多多捧場啊,入V前起碼保持評論和收藏,謝謝大家。喜歡首領宰懷疑情敵是「自己」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首領宰懷疑情敵是「自己」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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