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三場試六子聯金榜 九雲樓八美說笑話 (2)

第60章 三場試六子聯金榜 九雲樓八美說笑話 (2)

蘭陽道:「有一家子,三個女孩兒,尋三個女婿。這一日,是丈人的生日。三個女婿、女兒都來上壽。鄉下人傍屋不多,只得同坐一席。堂屋裡放了個八仙桌兒,丈人、丈母面南坐了,大姑爺、大姑娘面西坐,二姑爺、二姑娘面東坐,三姑爺、三姑娘面北坐,大家喝起酒來。誰知他丈人偏要試試三位姑爺的才學,便說道:『咱們今日至親會飲,必得行個酒令才好。我的意思,要說兩句《四書》上之話,還要兩頭有「人」字。不知三位姑爺可肯賜教否?』只見大姑爺沉思了一會,連忙站起來,說道:『人能宏道,非道宏人。』丈人、丈母聽了,喜了不得。大姑娘這一喜歡,也就難以言語形容了。又見二姑爺也站了起來,說道:『仁者安仁,智者利仁』。丈人、丈母聽了,越發拍手贊好不絕。二姑娘也就樂到雲天里去了。只有這三姑爺,急的滿臉飛紅,頭上的汗就像蒸籠一般,總說不出來。把這位三姑娘氣的臉兒沙白的,恨的悄悄地在他大腿上擰了一把。忽見三姑爺把頭一扭,站起來,把三姑娘瞅了一眼,道:『人越不會,越來擰人。』」說的大家又大笑。蘭陽又賞飲一杯。

秦淑人道:「我雖有一個話,只恐不好笑了。」因說道:「一人最好貪杯。這日,正吃的爛醉,那麼大限已到,就在醉中被小鬼捉去。來至冥官殿下,冥官正要問話,適值他酒性發作,忽然大吐,酒氣難聞。冥官掩鼻埋怨小鬼道:『此人如此大醉,為何捉來?急速放他回去。』此人還陽,只見妻妾、兒女都圍著慟哭,連忙坐起,著:『我已還魂,不必哭了,只拿酒來。』妻妾見他死而復生,不勝之喜,一齊勸道:『你原因貪杯太過,今才活轉,豈可又要飲酒?』此人發急道:『你們不知,只管快些,多多拿來,那怕吃的人事不知,越醉越好。』妻妾道:『這卻為何?』此人道:『你不曉得,我如果醒了,就要死了。』」說罷,一座又大笑。秦氏又賞飲了一杯。

賈孺人道:「輪到我了。我因秦姐姐說的醉人,有一笑話:城裡耗子去看城外耗子,邀至茅坑晚餐。到了坑邊,朝下一望,無如裡面尿多糞少,不能佇足,並且只得半坑,相離甚遠,又不能到口。正要回去,適值有一醉漢大解。城裡耗子聞見酒香,甚覺垂涎。醉漢去后,城外耗子見他戀戀不捨,只得口銜其尾,命他以頭向下,沿坑就飲。城裡之耗子到了下面,只聞酒香撲鼻,不覺謙道:『妹子有偏了。』城外耗子隨嘴笑道:『姐姐先請』。誰知只顧答話,把口一松,城裡耗子掉入坑內,竄跳多時,竟不能上來,城外耗子無計可施,只得回窠,把貪飲墜坑之故,告知眾鼠。眾鼠道:『他居城裡,見多識廣,自然另有保身之術。此刻究竟是何形狀?』此鼠答道:『我看他亂竄亂跳,在那裡攪酒哩。』」

桂娘道:「怪不得剛才嘔吐,原來吃了黃食了。」說的眾人都大笑。賈孺人於是賞飲了一杯。

桂娘知是輪次,便說道:「有一富翁,帶一小廝拜客。行至中途,腹中甚飢,因同小廝下館吃飯。店主算帳。誰知富翁惜了費,吃的只得白飯兩碗。那小廝吃的,除飯之外,倒有一菜。富翁因他業已吃了,無可奈何,只得忍痛還了菜帳。出了飯館,走未數步,富翁思及菜錢,越想越氣,回頭望見小廝跟在後面,因發話道:『我是你的主人,並非我的頂馬,為何你在我后?』小廝聽了,隨即趲步越過主人,在前引路。走來數步,富翁又發話道『我非你的跟班,為何你在我前?』小廝聽罷,慌忙退後,與主人並肩而行。走未數步,富翁又發話道:『你非我的等輩,為何同我并行?』小廝因動輒得咎,只得說道:『請問主人,前引也不好,隨後也不好,并行也不好,究竟怎樣才好哩?』富翁滿面怒色道:『我實對你說罷。你把菜錢還我,就好了。』」眾人聽的又不覺大笑。桂娘遂飲賞酒一杯,因道:「狄姑娘說的好好兒罷。」

狄娘便笑道:「我想了一個:有一個人騎驢趕路,無奈驢行甚慢。這人心中發急,只是加鞭催他快走。那驢被打負痛,索性立住不走,並將雙蹄飛起,只管亂踢。這人笑道:『你這狗頭,也過於可惡。你不趕路罷了,怎麼還同我豁拳?』」一座復哄然大笑。於是狄娘賞飲一杯。

沈娘道:「我是遠方人,如欲長編套話,每多土音。請列位也莫嘲笑罷。」因說道:「一個人甚是貧窮,一日遇見呂洞賓,求其資助。洞賓念他窮苦,因用點石成金術,把石頭變成黃金,付給此人。以後但遇洞賓,必求資助。不幾年,竟居然大富。一日,又遇洞賓,仍求資助。洞賓隨又點石成金。比前資助甚厚,此人因拜謝道:『蒙大仙時常資助,心甚感激。但屢次勞動,未免過煩。此後我也不敢再望資助,只求大仙賞賜一物,我就心滿意足了。』洞賓道:『你要何物,無不遵命。』此人上前,把洞賓手上斫了一刀,道:『我要你這個指頭哩。』」

春娘道:「怪不得點石成金這個法術而今失傳,原來呂洞賓指頭被人割去了。」蟾娘道:「這話原戒世間,人心好不知足,往往如此,便是警世的。所謂笑話者,原要發笑。剛才這個笑話,並不發笑。妹妹不免罰一觥了。」英陽笑道:「這話警世的,多勝了發笑,何可倒是用罰呢?」桂娘也勿多言:「惟白娘說來罷。」

白娘道:「生長水中,本不諳笑話。但有個公冶短,去見長官。長官道:『吾聞公冶長能通鳥語。你以短為名,有何所長?』公冶短道:『我能通獸語。』正在說話,適有犬吠之聲。長官道:『你既能獸語,可知此犬說什麼?』公冶短聽之良久,不覺皺眉道:『這狗滿嘴土音,教我怎懂?』」說的都大笑,又明知白娘這笑話話中有機,譏他沈娘土音。

沈娘啐了一口,道:「我又有一個笑話兒,再說不妨。」因說道:「有個公冶矮,去見長官。長官問其所長。誰知此人乃公冶短之弟,也是能通獸語。正在說話,適值驢鳴一聲。長官道:『你聽此驢可是說話么?』公冶矮道:『如何不是?』長官道:『他說什麼?』公冶矮道:『他說,多在水中,不會說笑話。』」滿座哄堂大笑。英陽笑道:「可不是白娘話悖而出,亦悖而入者么?」於是沈、白兩娘各賞飲一杯。

桂娘道:「白娘無端嘲了沈姑娘土音,至此葛藤。白娘宜罰一杯。沈娘介面,又嘲他白娘不會說笑話,一座稱快,宜加賞一杯。」蘭陽道:「桂娘之言,說得有理。」於是小鬟更奉二杯於沈、白兩娘之前。兩娘俱笑,一飲而盡。英陽道:「沈娘既說第二個笑話,不可斑駁不公。日又尚早,今自白娘先說一個,以娛今天,尤是有趣。」滿座皆言:「很是。」

白娘無奈,因說道:「我原不會說笑話,那裡又弄得一個公冶矮來?有個解子,解一和尚發配。行至中途,偶然飲醉,不知人事。和尚趁其睡熟,即將解子頭髮剃去,並將自己僧衣脫下,給解子著在身上。又把枷鎖也與解子戴上,登時逃去。解子酒醒,不見和尚,不勝焦燥,徘徊許久,忽見自己身穿僧衣,因將頭上一摩,宛然光頭和尚。及細看,枷鎖也都戴在頭上。不覺詫異道:『和尚明明在此,我往何方去了?』「眾人都哈哈大笑。桂娘彎腰道:「白妹妹如何每說不會說笑話,今也兩句笑話,使我腰酸了不得了。白娘惟賞飲罷。」白娘飲了一杯。

狄娘道:「有一貧士,冬日拜客,身無皮衣,只得單衣一件,惟恐寒冷,以人言少許服之。及至與客聞談,適值藥性發作,汗流滿面,客詫異道:『如此寒天,兄長只穿單衣,我正代為發悶,兄反揮汗成雨,這是何故?』貧士道:『此衣乃無價之寶,能冬暖而夏涼。今番窮冬,所以更覺發暖。』客聽了甚喜,即以重價買去。次日,也穿此衣拜客,不幸竟自凍死。其家之人,都來歸咎貧士。貧士道:『我且問你,今日出門,可曾帶扇?』眾人道:『未曾帶去。』貧士頓足道:穿此暖衣,卻不帶扇,這是受熱死了。」大家聽了,笑的個個噴飯。狄娘賞飲一杯。

桂娘又皺眉想一想,說道:「一個先生好放屁,惟恐學生聽見不雅,就在坐位之後板壁上,刻一小洞門,以便放屁時放在洞外,可掩其聲。一日,先生外出,東家偶進書房,看見此洞,細問學生,學生告知其故。東家皺眉道:『好好板壁,為何如此遭蹋?即或忍不住,放幾個屁,也是人之常情。何必定要如此?少刻先生回來,你務必告訴先生,以後屁只管教他放,板是亂刻不得的。』」眾皆掩鼻大笑,道:「這個話,如聞了屁聲,腌腌的了不得。桂娘此杯可是該罰,不可該賞。」桂娘笑而卒爵。

賈孺人道:「我因桂娘子先生放屁,有一個笑話,大家聽聽,任其賞罰罷。一士人在旅店住宿,夜間忽聽隔房有一老翁自言自語道:『又是一首。』士子聽罷,暗暗忖道:『原來隔房竟是詩翁,可惜夜深,不便前去請教。據他所說,「又是一首」,可見業已做過幾首了。』正在思忖,只聽老翁道:『又是一首。』士子道:『轉眼間就是兩首,如此詩才,可謂水到成渠,手無難題了。』到了次日,急忙整衣前去相會,略道數語,即問老翁道:『聞得老丈詩學有七步之才,想來素日篇什必多,特來求教。』老翁詫異道:『老翁終不知詩,不知此話從何而起?』士子笑道:『老丈何必吝教?昨晚隔房明明聽見,老丈頃刻之間,一連就是兩首。難道不是吟詩,何必騙我?』老翁道:『原來尊駕會意錯了。昨晚老漢偶爾破腹,睡夢中忽然遺下糞來,固未備得草紙,只得以手揩之。所謂一手一手者,非一首詩,乃一手屎。』」說的眾人不覺大笑,道:「臭不可說,賈孺人難免該罰。」春娘自飲賞杯道:「只取得發笑不發笑,哪裡論得薰的、蕕的?」

秦淑人道:「凡做詩,如果詞句典雅,自然當得起個詩字。如信口亂言,就是老翁所說那句話,屎了。」因說道:「一人素有口吃毛病,說話結結巴巴,極其費事。那日,偶與諸友聚會。內中一少年道:『某兄雖然口吃,如能隨我問答,不假思索,即可教他學做雞鳴。』眾友道:『凡口吃的,說話全不能自己做主,不因不由,就要結結巴巴,何能教他學做雞鳴?果然如此,我們都以東都奉請。』少年道:『既如此,必隨問隨答,不許停頓。』因取出一把谷來,放在口吃者面前,道:『這是何物?』口吃者看了,隨即答道:『谷,谷。』」眾人又大笑。秦淑人又賞飲一杯。

蘭陽道:「有一少年,說話最好指東說西,不肯直說。一日,騎馬拜客,坐下好久,不覺腹飢,因向主人討酒吃。主人道:『我有斗酒,恨無下酒之菜。』少年道:『請殺我馬,最能下酒。』主人道:『尊駕騎何物回去』少年指階下雞道:『騎他。』主人道:『有雞可殺,奈無柴可煮,這卻怎好?』少年道:『脫我布衫可煮。』主人道:『尊駕穿何物回去?』少年指門前籬笆道:『穿他。』」大家又好笑。小鬟奉蘭陽一杯。

英陽笑道:「我有一個。一武士射鵠,適有一人立在鵠傍閑望,惟恐箭有歪斜,所以離鵠幾步之遠,自謂可以無虞。不意武士之箭射的甚歪,忽將此人鼻子射破,慌忙上前陪罪,連說失錯。此人用手一面掩鼻,一面說道:『此事並非你錯,乃我自己之錯。』武士詫異道:『我將尊鼻射破,為何倒是你錯?』此人道:『我早知箭是這樣射的,原該站立鵠子面前。』」眾人聽了,一齊發笑。小鬟又奉英陽一杯。

英陽飲罷,丞相笑道:「武士之箭射的甚歪,文人之才亦有歪的。有一人,夏日去看朋友,走到朋友家裡。只見朋友手中拿著一把扇子,面前卻跪著一人,在那裡央求。朋友拿著扇子,只管搖頭,似有不肯輕易落筆。所以那人再三跪求,仍不肯寫。此人看不過意,因上前勸道:『他既如此跪求,你就替他寫寫,這有何妨?』只見地下跪著那人連連喊道:『你會意錯了!我並非求他寫,我是求他莫寫!」說的大家都哄然大笑。桂娘站起身,又敬丞相一杯。

丞相飲畢,開言道:「今日行令,可雲極趣。」於是廚下端進晚膳,各自用過。茶畢,散坐。丞相復道:「大凡所云笑話兒,竟不過一時笑柄,個中又有虛心為戒者,敢是公主、諸娘各自存心勉勉罷。」未知丞相所言何辭?且看下回分解。喜歡新增才子九雲記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新增才子九雲記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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