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哥哥

「你真的會為人兄長嗎？」

李尋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先前雲意問完那句話后什麼都沒有繼續說，只黏糊糊跟他撒了會嬌就放他回房了。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問題，他卻清楚，若是雲意當時追問下去，他除了心慌意亂啞口無言怕是不會有其他反應。

「呵。」一聲嗤笑在暗夜中響起。

李尋歡啊李尋歡，一個相處不到兩天的人都比你看得更清，你居然需要別人來提醒你。

從決定放手的那刻起就應該擺正的心態，一直搖擺不定，藕斷絲連的感情持續下去，只會傷害那個人更深。

不能給那個人她所希冀的美好生活，就讓其他人來，他早已想好不是嘛。

想是這麼想，揮劍斬情絲的心痛又有幾個人能明白。

睡夢中，李尋歡的表情依然停留在最痛苦的那一刻，似是夢裡也被現實中紛亂的感情鎖困。

一牆之隔的雲意靠在床頭，髮絲間貓耳微微晃動，聆聽隔壁傳來的動靜。

李尋歡想要從三人間的糾葛里脫身，這一遭是必須經歷的，沒有人能替代也沒有人能分擔。

他相信自己看上的男人。

他的意中人，有著強大的內心，堅定的意志，情場上的失意會折磨他，但不會打倒他。

一旦他徹底想開，他將拂去一身煩擾，又是那個開懷大笑對月當歌的小李探花。

受過的情傷會隨著時間的流逝磨平傷口，留下沉澱的魅力，把他渲染得更為出眾。

他等著那一天，擁他入懷。

*

林詩音坐立不安地徘徊在會客廳內間里，時不時幽怨地望向阻隔內外的屏風，好像這樣就能望見那個讓她近日以淚洗面的男人。

今日一早，表哥便讓人來打招呼，說是一會有貴客會來，可能會需要她出面，讓她在此等待。

聯想到昨天丫鬟傳來的消息，林詩音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不，她不相信，表哥不會那麼對她的。

林詩音試圖打消腦海中冒頭的猜測，神色間都帶了兩分忐忑與驚慌。

這世間之事，往往事與願違，有時候你越不想看到什麼它越來。

當表哥與另一衣著華麗的男子來到會客廳，對她宣布幾個月後，男子的雙胞妹妹將與表哥成親，嫁入李園時，林詩音知道她的預感成真了。

「啪嚓——」林詩音激動地起身，桌案上的茶杯被她急迫的動作打翻在地。

林詩音沒有去管滿地碎瓷片，跌跌撞撞地從後門離開，掩面回屋。

留下的，是空氣中星星點點女兒家傷心絕望的淚水。

等了那麼多年，盼了那麼多天，換來良人已非昨，戀情破碎的少女此時一點不想看見那個帶給她莫大打擊的人，只想遠遠逃開。

屏風外，李尋歡收回了不自覺伸出的手，失魂落魄地喃喃：「詩音」。

雲意雙手抱臂倚在靠背上，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怎麼，後悔了？後悔了也晚了。」若是剛才李尋歡敢追出去，雲意就能毫不留情地出手打暈他拖回床上。

為了防止李尋歡事後又跑去噓寒問暖點燃小火苗，雲意進一步說道：「在你對你的結義兄長心軟讓步的時候，你就徹底失去擁有她的資格了。」

才收拾好表情的李尋歡就被兜頭甩了這麼一句話，不由露出個苦笑來。

「我只是一時還沒能轉換好立場而已，下次不會了。」自知說不過他，李尋歡果斷從心求饒道。

他也沒想到雲意男裝女裝完全兩個樣，跟變了個人似的。

女裝的他，天真活潑，嬌柔多情，即使哭泣，也是惹人憐愛的。

男裝的他，氣場懾人，古靈精怪，最重要的是一張嘴毒起來簡直讓人甘拜下風。

他今天已經充分領教了雲意的毒舌功力，說起大實話來，字字連諷帶刺，句句一針見血，犀利無比，也虧得是他，換個別人來不被氣吐血也得氣個倒仰。

李尋歡看向雲意眼下淚痣，雲意麵貌艷麗偏女性化，少年人又沒有成年男子的稜角，按理來說，他就是穿上男子服飾也是個陰柔的，走大街上都會被人誤認為女扮男裝。

偏偏他通身的氣勢讓人下意識忽略掉他的容貌所帶來的的負面效應，只記得他挺拔的身影。

感覺有點像江湖上某類人特意修習過的一些門道，能使人見之既忘，不會多去打探他們身上的違和之處。

「雲意，你在家做男子打扮多嗎？」李尋歡有此一問也是事出有因，他發現雲意後面託人帶來的行李里大部分都是各種各種選材講究，做工精細的首飾。

他身上那身男子玄衣還是從放滿裙衫的箱底扒拉出來的。

「額，我算算。」雲意摸摸下巴仔細想了想，隨著回憶的浮現臉上出現了一咪咪心虛。

「還好啦，我十幾年都是正經穿男裝的。」剩下幾百年在他無良爹親惡趣味下，就全是小裙裙了。

「安心安心，我怎麼說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只要注意說話，不會有人懷疑的。」雲意唯一算得上缺陷的就是他的聲音了。

長得美無所謂，他顏控也樂意對鏡自我欣賞，聲音清雅中性就不是他喜歡的了，男裝打扮講話時都是刻意壓低了聲線的。

李尋歡：「...」你這表情，我一點也安不下心。

「親愛的相公，你與其關心我這邊，不如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雲意湊近李尋歡，張口間熱氣撲面而來。

幸好他事先揮退了下人，不然如今二人幾乎面貼面的場景被人看到，若是傳出去，指不定他風流的名聲上還得再扣上一頂男女通吃的帽子。

李尋歡兩指併攏按在雲意額間，把就差沒親上來的人推開。

「什麼接下來？我移情別戀，李林兩家口頭婚約作廢，表妹就此對我死心難道還不夠？」李尋歡剛說完就見雲意滿臉驚奇地上下打量他。

「怎麼了？」李尋歡摸摸臉，不解地開口問道，他那裡說錯了嗎，這個眼神也太，怎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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