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自由

第164章 自由

往杏水村的路早就被野草吞噬了,她一邊走,一邊拿鐮刀把路上的草割斷,清理出大路來。

花了一天時間走到村口,村口的井還在,只是年久失修,井沿的石頭塌下來把井口堵住了。破敗的房子被綠樹和野草掩蓋住,和剛離開時的死寂不一樣,現在的村子被野草佔據,散發着勃勃生機。

抬頭還能看見半山腰的房子。

胡嚶嚶清理出一條小路,上到半山腰上,門口的核桃樹上結著核桃,只是木門早就破敗不堪,院子裏的雜草有一人高。

地上種的藥材瘋長成一團,蘋果樹跟桃樹還在,樹上也結了果子。小房子塌了一半,胡嚶嚶把鐮刀放下,找來工具,花了一天時間,先把院子清理乾淨。又去後山撿了些石頭,和了泥土,準備把房子修一下。

門口豎着一條人影。她抬頭看了一眼,問道:「你跟着我做什麼?」

莫雲從外面進來,沉聲道:「溫公讓我聯絡恭王,我去找公子,公子說讓我把消息報給你。」

他手中握著一封信,胡嚶嚶把兩手泥在桶里洗了洗,用自己的裙子擦了擦手,接過來打開,一目十行看完。

信中的意思不過就是合作可以,但是要溫家出錢,他好招兵買馬重新來過。

胡嚶嚶把信遞還給他,說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溫家現在沒有能力幫他,我跟兄長都不會再摻和進去,祖父要是還沒死心,你就把信給他。」

莫雲想了想,見她又開始和泥,猶豫道:「那我,也不管了?」

胡嚶嚶抬頭看着他,問道:「你為什麼對溫憶寒這麼忠心?」

莫雲茫然的說道:「我,從小在溫家長大,溫公對我恩重如山,我從小到大,一直聽溫公的話,但是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是從看見她因為護不住薛青而吐血的時候,才開始反思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確。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過自己的想法,沒有自己想做什麼事情。

「是我親自把毒藥餵給薛青的,你想不想殺了我給他報仇?」

正在和泥的胡嚶嚶看不下去了,他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看起來跟三歲小孩兒一樣?

「你要是沒事兒乾的話,幫我把房子修修。」

莫雲先是一愣,不確定的看着她把鐵杴塞到自己手裏,反應過來之後,他學着胡嚶嚶把裙擺塞在腰間,拿着鐵杴和泥。

胡嚶嚶看着他的背影,好像看見了薛青,眼睛潮濕,她乾脆轉過身去看着遠方。恭王還活着,江作瑜還活着,等修完房子,她要先殺了這兩個人。

然後,她還想出去走走,去看看薛衛和薛琴,跟着薛常再出一趟關。

反正未來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她還有大把的光陰。

莫雲幹活很踏實,房子很快就綉好了,屋頂上也重新扣上瓦片,胡嚶嚶把院子收拾好之後,以溫言的名義親手給恭王寫了一封信,要約他面談。

不過他自打輸了以後就警惕起來,躲在雲南。胡嚶嚶要跨過大半個疆土去找他。

不過知道他在哪兒就好辦了,信送出去,胡嚶嚶跟莫雲兩個人就上路了,一路趕到同雲南的時候已經是八月底了。

從他們剛一進到雲南境內,江作瑜就盯上他們,確定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放他們進營帳。

言易驍沒料到來的是胡嚶嚶,驚訝之餘又覺得理所應當。

整個大營里也沒有多少人,統共連一百人都不到,他不敢有大動作,薛衛的人手一直在找他。

江作瑜看起來老了很多,不過大家本來就不知道他的年齡。

胡嚶嚶不跟他們廢話,上來就直接偷襲。連江作瑜都愣了一下,反應慢了半拍被胡嚶嚶靠近,他出手卻被莫雲攔住。

言易驍向後仰倒摔在地上,胡嚶嚶不給他逃避的機會,上前一刀斬斷他一條手臂。

護衛們這才反應過來,從外面衝進來。言易驍顧不得疼痛,慌忙往外逃,胡嚶嚶提氣追上前,一刀從他後背刺進腰腹。

「你……你……」

言易驍轉過身來,胡嚶嚶乾脆利落的在他心窩又補了一刀,血從他嘴角冒出來,他一句話沒說出來就咽了氣。

一切不過眨眼功夫。

江作瑜見勢不妙,衝到營帳外面,胡嚶嚶冷眼瞪着衝進來的護衛,護衛們看看倒在地上的言易驍,沒有一個敢衝上來。

胡嚶嚶冷哼一聲,提着刀追出去,這次要是讓江作瑜跑了,以後肯定再也找不到他了。

莫雲跟他纏鬥在一起,胡嚶嚶提着刀加入戰局之後,兩個打一個,江作瑜很快就落入下風。

躲在暗處的薛衛跟薛琴對視一眼,皆是一愣。他們一直在找機會,沒料到被胡嚶嚶搶了先。

薛琴準備衝出去,被薛衛一把拉住了。

「你去只是添亂,咱們集結人手,布個局!」

兩人悄悄退出去,薛衛朝林子裏吹了聲口哨,原來佈防在周圍的人手往外撤了撤,以江作瑜的本事,要是能輕而易舉被殺,他也不至於在這裏守了將近一個月佈局謀划!

胡嚶嚶跟莫雲兩個人壓製得江作瑜沒有還手的餘地,江作瑜漸漸呈現敗勢,他知道不能糾纏下去,於是甩出暗器,趁兩人躲閃之際,身形猛然向後彈射出去。

胡嚶嚶躲過暗器,提氣追上來。

薛衛從江作瑜身後劈了一劍,等他反應過來用刀去擋的時候,後面胡嚶嚶已經追上來,一刀砍在他後背上。

莫雲斜地里一劍刺穿他的腰腹,他悶哼一聲,側身從左邊逃出去。

胡嚶嚶來不及問薛衛為什麼在這裏,趕緊追上去。

江作瑜跑出來不過一百米,薛琴手中舉著一把黑弩對準他的腦袋,已經受傷的他避開了兩隻弩箭,剩下一支扎在他的胳膊上。

薛衛一吹口哨,四面八方瞬間湧出來幾十個人將他包圍起來。

「江作瑜,受死吧!」

胡嚶嚶提着刀上前,只差最後一擊,就能要了他的命!

一切都是板上釘釘……

當的一聲,胡嚶嚶的刀被一股大力震開。她體內氣血翻湧,向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抬頭去看,一個渾身黑衣蒙面的男人擋在江作瑜身前。

「師父?」薛衛驚詫的看着阻擋胡嚶嚶的獵鷹問道,「您為何要救他?」

江作瑜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用刀撐着地,艱難的站起來。

「你終於來了……你要親手殺了我嗎?」

胡嚶嚶警惕的看着他,這個人渾身上下都透著神秘與危險,就連薛臣當初都不敢用他,但是也不敢得罪他。

獵鷹回頭看看他,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說道:「我這一輩子教了三個徒弟,第一個成了溫朝的開國皇帝,第二個成了他的走狗,是我的失職。」

「薛衛,看在我們師徒一場的份上,你讓我帶走他,我會親自帶着他到先帝和先太子墳前請罪,我會給少主一個交代!」

薛衛看向胡嚶嚶,胡嚶嚶迎上他的目光,讓他自己看着辦。他們的事情,她還不想插手呢!

見莫雲還傻站着,她伸手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

「有人接手了,我們撤吧。」

這邊薛琴看得疑惑,追上來想問她,又在看到莫雲的時候猶豫了猶豫。這一猶豫的功夫,胡嚶嚶跟莫雲就走遠了。

她來的時候雷厲風行,說走也走的瀟灑利落,半句廢話也沒有,薛衛有點頭疼。

獵鷹跟江作瑜的關係,他多少也知道一點,於是擺擺手,圍着他們的人手就撤了兵器。

「多謝。」

江作瑜傷得不輕,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

了卻一樁心事,胡嚶嚶想了想。

「我想去海邊看看,老早就惦記着開海禁做生意,不知道海邊太平不太平。」她回頭問莫雲,「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是有想做的事情,咱們就到這裏分開吧。」

莫雲想了一圈,決定跟着她。

胡嚶嚶其實跟他不熟,他又整天不說話,同行有諸多不便,不太想讓他跟着。

「我就出生在海邊,祖輩都是漁民,後來家人都被海盜殺了,才輾轉流落到京城。」

胡嚶嚶挑眉,見他執意跟着,她又不能剛用完人家就把人家丟一邊,所以……跟就跟着吧。

一路走一路看,因為戰爭沒有打到南方,南邊要比北邊熱鬧一點。就是南方的天氣總是下雨,有時候走着走着就被洪水攔住去路。

她途徑廣西來到廣東,途徑地方熱鬧歸熱鬧,卻都沒有後世發達,而且這邊海盜多,經常上岸打劫附近的村子。

朝廷的禁海令依舊沒有解除,百姓們為了躲避海盜,只能往內陸遷移。

輾轉幾個月,胡嚶嚶光着腳站在泉州的沙灘上,看見十幾艘船靠岸。她好奇的走上前去,船上一個人老遠就在喊她。

一直等那人下來,她才看清楚,這個人不就是沈柳嗎?當初在萊州海島上練兵的沈柳。

他身邊還有一個人她也認識,正是京城裏蓮香閣的頭牌月影。

「胡姑娘,好久不見,少主來了此處了?」

沈柳嘻嘻哈哈的從船上下來,聽他提起薛臣,胡嚶嚶沒接腔,看他們船上裝滿貨物,問道:「你們是去哪兒了?」

沈柳沒有多想,一臉興奮的跟她說道:「之前少主把我們調到泉州,讓我們打擊海盜。結果海盜越跑越遠,我們追着海盜追到了別的地方。胡笳姑娘你不知道,那些地方竟然一年四季都是夏天!有的人黑的跟煤炭一樣!」

「我們拉了貨物過去,他們沒見過,然後就用他們自己的東西跟我們交換。他們說話咱們聽不懂,咱們說話他們也聽不懂,咱就瞎比劃着換了些東西。我們想着反正海盜也打跑了,咱們都是水軍,下了船就跟魚上了岸一樣,少主的事情咱也幫不上忙。」

「我們就沿着海一路飄,飄了一年多了。胡笳姑娘,你在這兒,少主在哪兒呢?」

胡嚶嚶看了一眼莫雲,示意他借兩步說話。他還不知道現在的局勢。

胡嚶嚶把這兩年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薛臣沒死的消息只有她、薛常和薛衛、薛琴這幾個知道,他們默契的把這個消息瞞下來了。

眼下沈柳訓練的這一批水軍,正好是朝廷缺乏的。

聽到薛臣兵敗身死的消息,沈柳默了默,跪在地上朝着北邊磕了三個頭。起身問道:「胡笳姑娘,那我們怎麼辦?朝廷,能容下我們嗎?」

當初薛臣第一批打造了二十艘船,後來又陸續打造了兩批。

「剩下的兄弟們呢?」

「距離泉州不遠有個海島,地方很大,也沒什麼人,大家都在那邊,有的兄弟已經成家有孩子了。」

「這樣吧,你讓他們自己選,願意歸順朝廷的你把名單整理出來,我給你們遞上去,不願意的,就讓他們過平常人的日子吧,是留在海島上打漁種地,還是回到家鄉都隨他們。」

「你這十幾艘船上的貨物得通知一下薛常。」

船上很多東西沈柳也不知道是什麼,胡嚶嚶出於好奇,上船看了看。發現了很多東西,有沉香、鎮住、安息香、象牙犀角、玳瑁等,也有很多金銀器,貓眼石和珊瑚。

沿路有的居民用奇奇怪怪的東西跟沈柳交換,都被沈柳拒絕了,他就選了一些流通的金銀器和比較好看的寶石珍珠一類的東西。

還有一些香料她也不認識。

她下船等了幾天,沈柳辦事效率很快,拿到名單之後,胡嚶嚶就安排莫雲去送信了。有個跟班在,不用白不用。

將人打發走之後,胡嚶嚶自己一個人繼續北上,往北走的時候發現氣候越來越冷了,等她到了杭城的時候,竟然下雪了。

南方的雪跟北方有很大的區別,雪花又大又密,下起來簌簌的,但是可能只要半天,地上的積雪就化得看不見影子了。

但是南方濕冷,潮氣直往人骨頭縫裏鑽。

胡嚶嚶走在街上,看見一家涮鍋店,濕冷就得用熱辣的涮鍋來驅趕。店裏的生意很火爆。艱難的在堂找了個位置,正好能看見櫃枱,櫃枱後面一個女人正低頭寫東西。

也是巧了,胡嚶嚶看過去的時候,女人正好抬頭,兩個人四目相對。

「杜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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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偏執少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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