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自陳罪狀

第162章 自陳罪狀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悶,她睡得很不舒服,起來的時候聽見外面下雨了,突然來了興緻,找了把油紙傘撐上想出去走走。

雨下得實在太大了,她才剛走出自己的院子鞋襪就濕透了,不得不就近找了一處游廊躲雨。

一個小廝冒着大雨從游廊的另一端跑過來,中間隔着一堵牆,譚晏晏原本是沒有發現對方的,可能是那邊也有人避雨,看見他跑的急就多嘴問了一句。

「貴哥,你不是出府採買了嗎,避避雨再回來呀,反正又不着急!」

小廝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急急的說道:「我碰見禁衛軍衝進溫家,把溫府抄了,我得趕緊去稟報相爺!」

等小廝跑過去很遠,避雨的丫鬟才反應過來,急匆匆的順着游廊往另一邊跑。譚晏晏的心情猶如被一記響雷劈中,她想也沒想,不顧大雨,抬腳朝父親的書房跑。

譚相習慣在書房裏睡會兒午覺,這會兒下了大雨,將他隔在家裏去不了衙門,小廝將溫家被抄家的事情稟報給他,提前沒有一點風聲,饒是譚相也驚訝的不行。

「人關到哪裏了?」

下人取了傘,譚相打着傘一邊往外走,一邊問,稟報的小廝並不是專門負責打探情報的,他只是才買的時候看到了,具體的消息還沒來得及仔細打聽。

「小人讓人跟着去看了,估計過會兒就有消息。」

「將消息直接送到衙門!」

譚晏晏跟上來的時候只看到譚相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因為跑得太急,她身上的衣服都濕了,不明所以的小喬追上來,給她打傘,她抓住小喬的手。

「小喬,他們說溫家被查抄了,你快去打聽一下!」

她身邊鞥用的人只有小喬,往常也是小喬給她跟言敘傾傳信,小喬接了命令,趕忙打着傘出府往溫香閣跑。因為大雨,出門的人不多,街上到處都有黑甲衛,小喬跑到溫香閣門口,正看見一排黑甲衛將溫香閣圍起來,把裏面的掌柜和小二統統抓起來,最後在門上貼了一個封條。

她又轉身跑到溫府,溫府的大門上也被貼了封條。

想了想,她一路跑到譚相辦公的衙門口等著,這兩年她打探的多了,抓住從衙門裏出來的自家小廝,把稟報到相爺那兒的消息打聽出來,才跑回去稟報。

譚晏晏心情忐忑得度日如年,濕衣服也顧不上換,坐在屋子裏等著,一直等到小喬回來,小喬在雨中跑了一個多時辰,身上濕透了,考慮到自家小姐的心情,連口水都顧不得喝。

「小姐,溫家被定了通敵罪,聽說是有人將溫家通敵的書信交給皇上,皇上大發雷霆,將溫家抄家,溫家的產業都被封了,現在還不知道皇上要怎麼處置溫家。」

得了準確消息的譚晏晏跌坐在軟榻上,她腦子裏嗡嗡一片,這麼多年都等了,結果……

她唇色發白。

小喬急道:「小姐,您先洗漱一下吧,要不然您去求相爺,讓相爺幫忙從中周旋周旋!」

譚晏晏反應過來。

「對,憑溫言跟皇上的交情,皇上肯定不會殺他,我們去求求皇上!不對,要先打探清楚,小喬,準備熱水,我收拾好等爹回來,再打探打探消息!」

小喬自己一身濕漉漉,準備了熱水兩人洗漱乾淨換上乾爽的衣服,譚晏晏一直魂不守舍。

夏雨不會下太長時間,雨下了一陣兒就過去了,但是譚晏晏的心情就跟天上厚重的烏雲一樣,一直等到很晚譚相才回來。

她顧不上禮儀,衝到書房裏。

譚相召集了幕僚正在研究溫家被抄家背後的意義,見她這麼晚還沒睡,臉色蒼白,還以為她生病了,立刻揮揮手,在書房裏的幕僚拱拱手退下了。

譚晏晏知道自己的心思瞞不住了,乾脆開門見山的問道:「爹,溫家,你問我說說溫家為什麼被抄家?他們通敵是真的?」

譚相對自己女兒今天的怪異行為很疑惑,問道:「你一個閨閣女子,問這些做什麼?誰告訴你的?」

「爹,你告訴我皇上會怎麼處置溫家?」譚晏晏顧不上禮義廉恥,直接跪在地上說道,「爹,女兒不孝,有件事兒瞞了您很多年。女兒跟溫家,溫言兩情相悅,曾互許終身……」

「你……」今天的事情已經夠讓他驚訝了,譚泉沒想到,自己一向寵愛的小女兒竟然給了他一個更大的驚嚇,驚嚇到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皇上知道嗎?」

譚晏晏不敢看他,老實點頭回道:「知道。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就知道,之所以答應娶我,也是為了拉攏溫家。」

譚泉聽迷糊了,張張嘴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問起。

譚晏晏跪在地上,把她跟溫言從相遇到怎麼跟言敘傾達成一致的過程和盤托出,譚泉聽完,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所有的計劃都被他的女兒打破了。溫家只是一個開始,皇上要開始動手肅清朝中的舊勢力,他之前做的所有應對方案在這一刻都顯得單薄。

皇上若不知道他們的私情,譚家大可在一邊看熱鬧,反正事情輪不到自己頭上,但是如今,他要是再袖手旁觀,就顯得太過絕情,但是要出頭求情,譚家首當其衝,不說給溫家求情,譚家能不能明哲保身都難說!

譚晏晏知道自己給父親出了個難題,她迫切的想知道溫家會如何,溫言會如何,所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這個時候再說責備的話也沒有什麼作用,譚泉連逼宮的大風浪都見過了,被恭王拿着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寫傳位聖旨,若不是胡嚶嚶闖進來,他差一點就成為刀下亡魂。

胡嚶嚶算是溫家的人,他還欠著溫家的人情。

譚泉關鍵的時候可不糊塗,當今皇上寵愛皇后,只要有皇后在,溫家就倒不了。他很快捋清楚了其中的關竅,再看自己的女兒的時候就沒有那麼生氣了。

「你容我想想,這件事得好好想想。」

譚晏晏一看有戲,而且她的話說出口之後心底很輕鬆,除了仍舊擔心溫言之外,並不再像之前一般擔驚受怕,把煩惱丟給父親之後,從書房退出來。

她得想辦法見見溫言,那般高傲的人物住在大牢裏會是什麼樣子?可能是從心底里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兒,有父親和皇後娘娘在,不說保住溫家繁榮,至少能保住命。

這麼想着,她晚上還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譚泉早上起床上朝的時候還想着探探皇上的口風。早朝上的言敘傾神色並無半點異常,先是問了戶部完善戶籍的事兒,又問了兵部各處的兵力佈防,以及底下的衛所重建示意,還問了恭王及其殘部是否有消息。

所有的事情都問了一個遍,唯獨沒有解釋溫家的事情,他想提一提,又沒有找到契機。他心裏又有了底,皇上是想把這件事情高開低走,悄悄處理了,於是他心領神會的沒有再提。

卻沒想到朝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胡嚶嚶頭戴鳳冠,一身盛裝打扮從大殿之外踱步進來。

看見她言敘傾臉上的血色褪去,目光定定的盯着她,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擊吩咐道:「皇后無召擅闖朝堂,來人,將她帶下去禁足一個月!」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胡嚶嚶徑直跪下,手中捧著一本奏章。

「臣妾是來請罪的,溫家通敵,臣妾失察,此為第一條罪狀。」

「臣妾曾取得溫家通敵的證據,卻沒有揭發,而是包庇縱容,此為第二條罪狀。」

「臣妾流落在外之時,誤入歧途,認前朝少主薛臣為主,犯下謀逆大罪,此為第三條罪狀。」

「臣妾不賢不肖,此為第四條罪狀。」

胡嚶嚶將拖拉她的黑甲衛們打翻在地,一個個卸了胳膊。

「當堂毆打禁衛軍,挑釁皇權,此為第五條罪狀。」

「臣妾自列出五條罪狀,樁樁件件都是死罪,懇請皇上降罪!」

她重新跪在地上,當她把這些事情擺在明面上的時候,就註定了不能善了了。她在逼着言敘傾放手,原本她不想用這種決絕的方法,當她發現言敘傾對她越來越執著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帝后兩個人鬥法,棠下重臣沒有一個人敢吭聲,大家大氣都不敢喘。

胡嚶嚶的聲音擲地有聲。

「臣妾自知死罪,還請皇上發落!」

言敘傾手掌握住龍椅的把手,手背上青筋迸起,大殿內寂靜得落針可聞。人人都低着頭,不敢去看他的臉色。

若說昨天溫家被抄家的事情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今天皇後娘娘當眾自陳罪狀,自請死罪,就讓人更加想不明白了。

譚泉擦擦額頭上的汗珠,慶幸自己沒把話說出口。

大殿之下,魏廷瀚突然站出來,頂着壓力說道:「皇上,皇後娘娘自陳的罪狀尚有待考察,但是皇後娘娘曾立下大功,這些功勞大家有目共睹!」

江寒應也站出來稟道:「皇上,臣以為此事須調查之後才能下定論!」

江勘北跟着站出來附議,一有人開頭,大家看形勢,趕緊出來跟風附議,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上對皇後娘娘的深情,人家兩口子不管因為什麼原因鬥法,他們要是真的傻乎乎的牽扯進去,那可就真的完蛋。

言敘傾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失望的看着她,吩咐道:「將皇后先關押起來,江寒應,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調查。退朝吧。」

胡嚶嚶抬頭看着魏廷瀚跟江寒應,自己動手將頭上的鳳冠取下來放在地上,轉身出去了。

江寒應從後面跟上來,勸道:「我知道你不想待在宮裏,但是皇上對你是真心的,你不能這樣拆他的台。」

池敏接手了黑甲衛,負責宮內的安全,他今天沒來上朝。

魏廷瀚無措的捧著鳳冠追出來,走得快的大臣已經走到廣場門口了,一邊的內侍接過鳳冠,他才能追上來。

胡嚶嚶看着他們兩人笑道:「今天謝謝你們為我說話,不過我真的是反賊。」

她不顧形象的伸了個懶腰,「披着這個馬甲久了,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江寒應,你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

她本意是想讓他說一下她現在跟以前的區別,哪料到江寒應聞言立刻跟她拉開了兩三步的距離,一副怕惹事上身的模樣。

「娘娘慎言,微臣不敢評判。」

「切……」

胡嚶嚶大步朝宮外走着,感覺自己呼吸道的空氣都是自由的。魏廷瀚從沒見過這樣的她,驚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溫言他們關在哪個牢房?我也進去住幾天,你別想辦法撈我了,在言敘傾耳邊吹吹風,把我們都流放了算了,選個苦寒之地做苦力,或者戴罪立功去打仗也行。」

見她開始胡說八道,江寒應苦笑道:「我就不該開這個口,給自己攬了個沒法交差的差事。怎麼每次遇見你我都得倒霉?」

「怎麼說?」

胡嚶嚶很好奇他是怎麼倒霉了。

江寒應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第一次見面他就被母親催婚,現在也催,但是基本上已經對他放任自流了。

「沒什麼。」

這些都不能說。

魏廷瀚默默地跟着,跟江寒應一起將她送進京兆衙門的牢房,並且怕有人劫獄,親自調了黑甲衛將牢房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起來。

他雖然不了解皇後娘娘的過去,但是皇上對她的看中他心裏還是有數的。但是現在的情形是,皇上想留下皇後娘娘,但是皇後娘娘一心想離開皇上。

為了離開皇宮,皇後娘娘不惜當着所有朝臣的面說自己是反賊!

這事兒不好處理,他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一衝動就做了頭一個勸解的人,不過幸好,這樁差使沒落在他身上,要不然他就有的頭疼了。

胡嚶嚶進牢裏跟溫言他們打了個招呼,男女眷關押在一起多有不便,胡嚶嚶來了之後,便跟秦蓮心一起被關押在另一個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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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偏執少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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